《莫家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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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阿宝-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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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子?”

    牡丹道:“周将军今日刚来找过她呢。她原是周将军杀父仇人家的女儿,在外头逃了几个月,前两日才被捉住。不知为何,周将军却对她另眼相看,若是别人,早就砍了头了,对她却是迟迟不杀,今日更是指了她的名,叫她作陪呢。”

    柔华半信半疑,转而问阿宝:“她说的可是真的?”

    阿宝听了这半日,方知道自己原来是她们口中的周锦延的新欢。但至于眼前这女扮男装的嫖客为何要打听这等事却又不得而知。听她如此问,眼珠转了两转,点头称是,又道,“他本来今晚要带奴家出去赏月吃宵夜的,却又突然有事被叫走了,走时要我等他,待他那边事毕再派人来接我。”

    牡丹听她说的一板一眼,跟真的一样,不由得傻了眼。

    柔华发了急,冷笑一声,道:“我倒没看出你有何过人之处,你且说说,他看中你哪里?”

    阿宝怪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四周,含羞笑道:“这等事,如何好在人面前说呢?”

    柔华又发了颠,顾不上满屋子的人,咬牙捶胸跺地,哭喊道:“周锦延,我与你不共戴天——”

    阿宝与牡丹对看了一眼,吓得齐齐垂了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柔华哭嚎完毕,恨恨道:“你叫我如此难过,我也不能叫你好过!”随即丢下一堆银子,带阿宝主仆两个带出了鸳鸯楼。因银子多,加之她陆郡主的名头已然暴露,鸳鸯楼一众人等也不敢拦她。

    柔华带了阿宝进了醉仙楼,小二将她们引到一间包厢,里头一桌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们正在饮酒作乐。柔华冲里头坐在主位上的一名男子喊:“三姨兄。”

    三姨兄扬了扬手,笑道:“八……弟,你来了。”

    桌上的几个男子便齐齐起身退出。柔华坐到他身旁去,拿起他喝剩的残酒一饮而尽。

    那三姨兄便笑问:“今日又找不自在去了?”见柔华点了点头,便柔声劝道,“听说你这些日子闹得越发厉害了,姨母这些日子提起你就哭,你这么大了,就不能让父母省省心么?”

    柔华只一连迭声喊小二上酒,三姨兄又问:“他果真有这么好?我看比他好的人多的是。你若一心扑在他身上,我看你这一辈子都要耽误下去了。”

    柔华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懂。”

    三姨兄悻悻道:“你自己当局者迷而已。他有什么好?还不如跟我算了。”

    柔华又饮尽一杯酒,道:“三姨兄莫要开我玩笑。平常人等,听见我的名字便觉得害怕。你若真是娶了我,不怕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再者,你与我从小与我一同玩耍长大,于我而言如同手足一般;你家里不是已经有了一堆姬妾了么?若厌烦了,我倒可以送给你一个人。”

    三姨兄叹口气道:“她们哪有你好……”抬眼瞥见随众婢女候立在一处的阿宝,她身上穿得花团锦簇,头上却并无首饰,便笑,“这个看着打扮得倒新鲜,可是这个?你怎么无缘无故想起要送我个女人?”

    柔华冷笑了一声,道:“你且看看她长得好不好?”

    三姨兄便上上下下看了看阿宝,笑道:“中上之姿。”

    柔华便笑道:“我这阵子也没看到三姨兄了,觉得不好空手来,便从鸳鸯楼带了她来。”

    三姨兄沉吟道:“你可是听说我的什么荒唐事?姨兄无论再怎么荒唐,你总是不一样的。”

    柔华推了推他的胳膊,佯恼道:“三姨兄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再者你无论做什么自然有你的道理。这个人你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就送与别人。”

    三姨兄脸色稍霁,道:“你把她留下便罢了。天晚了,你快些回去吧。当心姨夫姨母担心。”

    柔华闻言,便又饮下一杯酒,笑嘻嘻地道别离去,临走经过阿宝身边时,看了阿宝一眼,眼中的幸灾乐祸与恨意叫阿宝的心紧了一紧。阿宝便忙为自己鼓劲:莫怕,莫怕,余下的见机行事便可。

    包厢内仅剩下三姨兄及阿宝主仆两个。三姨兄招手道:“过来。”阿宝便是瞎子,也能瞧出这人气度不凡,但他瞧着自己时,脸上却分明带有几分邪气。阿宝小心翼翼地挨过去,福了一福,口中没话找话:“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三姨兄抬眼,嗤笑了一声道:“你无需知晓。”与刚才同他妹妹说话时,神态简直判若两人。

    阿宝便默默不语,他拍拍身边椅子,示意阿宝坐过来,斟了满满一杯酒,递到阿宝唇边,道:“饮下。”

    阿宝一气饮完。三姨兄颇满意,伸手将阿宝的双手拉过去,摩挲几下,又拉到鼻下嗅个不住。阿

    宝惊恐不已,忙问:“这,这是作甚——”

    门口的桑果此时”呃——”地一声打了一个长长的嗝。桑果大大地受了惊吓,这下便再也停不住了,只管“呃,呃,呃”地打个不停。三姨兄大觉扫兴,将杯子一顿,低声喝道:“滚!”

    外头便有两个侍从进来要叉桑果,桑果无奈,眼泪汪汪地站到门外去了。三姨兄便又捉了阿宝的手拉到自己脸上脖颈上摩挲。阿宝挣脱不出,心慌得几乎要跳出腔子。三姨兄的动作突然停下,将阿宝手心翻转过来细细查看,却原来她的手掌及指肚上各有一排硬茧。

    三姨兄扫兴道:“如今青楼女子还要做粗活么?”

    阿宝心道:来了来了,当真是天助我也。

    当即忙垂首答道:“实不瞒公子,奴婢原是周将军别庄里的烧火工,因一月前被周将军看中,便被他……被他收作了屋里人。又因半个月前的一场祸事受牵连,前几日刚被发卖至青楼……”她说到这里,眼泪便滴滴答答淌下来,待擤了一把鼻涕,又抹了一把眼泪,又道,“奴婢实在是冤枉的,幸而将军他大概也察觉了。今晚刚来鸳鸯楼见过奴婢,说过些日子等再将奴婢接回去,叫奴婢在鸳鸯楼安心等待即可。谁知将军前脚才走,后脚即被刚刚那位乔装的小姐打骂了一顿,又强行带到了这里。”

    三姨兄听完不动声色地将她拂开,又掸了掸衣袖,方沉吟问道:“哦?你说说看,倒是什么祸事?”

    阿宝道:“个种情由奴婢也不甚知道,只知道将军祭祖时被两个贼人刺杀,将军便怀疑有内奸,将别庄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牵扯了好些人。奴婢竟也被牵连在内,将军一怒之下,将奴婢发卖至鸳鸯楼……”

    他不禁又惊又疑,周锦延祭祖一事并无几个人知道,他也是前几日刚从皇帝身边的近侍口中刚刚得知。而这个李宝宝竟然能将此事说的分毫不差,柔华也定是妒忌此女,起了杀心,又不愿亲自动手,便有意将她送给自己。如此一想,便觉得前后都说的通了。若是别人,便遂了柔华的愿,将此女即刻杀死也无不可。只是周锦延那厮最是睚眦必报之人,若得罪了他,只怕大大的不妥。

    他在心中权衡计较一番,方道:“听闻周将军夫妇鹣鲽情深,原来竟是假的么?他竟会看上烧火丫头,当真令人笑掉大牙。”见阿宝眨巴眨巴眼睛并不答话,便又道,“罢罢罢,我着人送你回鸳鸯楼吧。”

    阿宝便敛身行礼,道:“如此最好不过,奴婢谢过三公子。”

    三姨兄的车夫老黄奉命送两个小娘子去鸳鸯楼。行至半路时,车里的人敲了敲车厢,老黄听见动静,便停了车,回身问道:“小娘子何事?”车内人道:“可否停下车让我方便方便,刚才饮下许多酒,眼下有些急……”

    老黄暗笑,果然是出身青楼的女子,跟男人家说起话来是不管不顾,当真是不知羞耻。虽这么想着,还是将车停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口。车内两个人忙忙拎着裙裾就往内跑,果真着急的样子。老黄便背靠着车厢等。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老黄纳闷,喊了两声,左喊右喊,还是不见人出来。老黄情知不好,慢慢找进去,巷内哪有一个人。

    阿宝与桑果两个又逃了出来。桑果又埋怨道:“这趟出来的匆忙,连包袱也没收拾一个……眼下城门已关,今夜是出不去了,等明日出了城再作打算吧……咦,小姐,你往哪里奔?”

    阿宝道:“好桑果,你再忍忍,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

    桑果叹了口气,也无力与她争辩,只无奈讽刺她家小姐道:“是嫁与皇帝那桩,还是找那姓周的师父成亲的那件?”

    阿宝道:“我是没那个机会与本事报仇啦,我先去拐走我泽之哥哥再说。”
第23章 莫家阿宝(二十三)
    阿宝与桑果两个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赵家时已是深夜。阿宝等不及到天亮,便鼓了鼓劲,上前拍门。泽之匆忙披衣出来见着阿宝时,唬了一跳,见她一身打扮倒好,只是头发凌乱,衣裳下摆撕破了几个大口子,风一吹来,几个长条子便随风飘舞。

    阿宝及至见了他,才觉得这一段日子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不由得鼻尖发酸,心口发涨,深吸了口气,才忙问:“泽之哥哥,你可有上朱家茶馆找过我?”

    泽之嗫嚅道:“我……因这一向家里是忙,我爹娘不许我出去……”

    阿宝心内略略有些失望,顾不得许多,便又急急道:“幸而你没去,我早些日子从他们家出来啦。也打听出阿娇尚好,我眼下也无力再为她做些什么。”

    泽之便道:“她无事最好。你这些日子在哪里过的?身子可还好?”

    阿宝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两把眼泪,笑道:“我还好。”见四周无人,又悄声道,“我此番来是想问泽之哥哥可愿意带我远走高飞?”

    泽之神色变了几遍,面上便现出几分难堪来,道:“此前我已问过我娘,她当即要上吊撞墙……骂我不孝子,我……阿宝,我从小到大只喜欢你一个人,却没想到会落到如此两难的境地……”

    阿宝哭笑不得,捶他胸口道:“这等事,你为何要对姨母说?天下哪有还要父母准许的私奔?我原本是要与你躲到远远的地方去,待无事了,再悄悄回来。我自是知道这样必定会让你吃许多苦,但泽之哥哥不是说非我不可么?我也是一样的,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过个三年五载,我们生几个小娃娃带回来,姨夫姨母便也就不好生我们的气了呀!”

    泽之垂头道:“我……只是我从小到大并未离开过爹娘,心里难免有些打鼓,便问了问我娘,谁知她……”

    两人正相对垂头丧气间,赵夫人披衣与赵老爷两人急急赶来。他二人都已歇息下了,听闻阿宝来,忙地连衣服也顾不上穿,便急急前来。原来看门人认识阿宝,因她是深夜叩门;又见她的打扮形容后深为诧异。兹事体大,怕出事担干系,又忙忙地去报与夫人知道。

    赵夫人进了门便叹气:“你怎么又来了?”见阿宝骤然变了脸色,方觉自己太过了些,忙又换了口气,上来拉她的手,温言道,“我的儿,我起初听他们说你半夜来寻泽之,我还不相信。”又上上下下将阿宝主仆两个打量了一遍,暗暗皱了皱眉,嘴上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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