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的暗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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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的暗黑史-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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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苍穹仍眯着睛望着苍穹:“关七呢?他竟凭空消失了!”方应看唇边逸出一抹冷笑,“我也不知道。但我仍不许再让这种人活着回来。何况,他已着了此一剑,相信他也活不长了。”米有桥心里一凄,只答:“是。”
  方应看却没注意米公公的语气,他的眼睛,正看着街上惟一坐着的人,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这个人当然是无情。 
  无情感到了方应看的目光,但是方应看的目光很快就移开了,他很快地走了。大街上一时间变得极为冷清,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似幻似真,消失得毫无痕迹。


苏梦枕的梦   

    这一夜,雷损几乎未曾合眼。看着窗外的青光一点点漫上来,窗纸慢慢发白,他再也躺不住了。他推开了一扇窗,晨光中,细密的阴风映着灰暗微亮的天幕就扑了过来。
  雷损很笃定自己这次会赢,因此他很镇定地坐在跨海飞天堂里喝茶。
  在他喝到第六道茶的时候,苏梦枕来了,他准时跨入了六分半堂。
  不早,也不晚。
  他盯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的对手和敌人。苏梦枕的脸是苍白得有点蓝的颜色,时不时便有几声压抑的咳嗽,一条腿因为苦水铺一袭中毒废了,病、毒、伤纠缠半世。但眼睛却极亮,眼神里永远有火在烧,带着仿佛可以烧尽一切黑暗的毁灭力量。
  雷损心里不觉感到一阵寒意——所有线索都告诉他,这个男人病势沉重,将不久于世,可是他偏偏一直活着。
  活得张扬而峻烈。
  现在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坐着,身边站着白愁飞和王小石,但是无论是雷损、王小石或白愁飞,无人能掠去他一丝光芒,他是天生的领袖,真正的王者。
  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听到这个令人牙酸的笑声,雷损无声无息地笑了。
  来的是一顶轿子,这笑声当然是从轿子里发出来的。他是雷损请来的帮手,帮六分半堂绞杀苏梦枕。
  可是就在这顶轿子到了门口的时候,另一个人负手走了进来,他一面含笑与苏梦枕打招呼,一面向着那顶大轿子笑问:“朱老总,你既然笑了,何不现身相见?” 
  轿里的人笑得连轿子都颤动了起来,这样看去,彷佛整座轿子都在抽噎着、喘着气一般,这样听去,彷佛这人的笑,跟苏梦枕的咳嗽一般辛苦。 
  “原来是方小侯爷也来了,小侯爷要朱老胖子出来,老朱就出来吧。” 
  他一出来,笑成一团和气,眼睛眯成一线,却盯住方应看腰间的剑,那一柄剑,古鞘厚套,却隐然透漾着血红,一如人体的血脉一般流动。
  这样的一个人,当然是刑总朱月明。他是个很要命的人,更要命的是,他还是蔡相的人。 
  方应看微微笑着,他的一举一动都显露了他的风度和教养,斯文有礼的说:“你来了,那最好,可是,今天没有咱们的事。” 
  朱月明忙道:“对,对,这是苏楼主和总堂主的事,咱们是来做见证的。” 
  苏梦枕徐徐站起,扶桌,咳嗽,一双氤氲着鬼气的眼盯住了雷损。苏梦枕一反手,掣出了红袖刀,刀光腾起一阵凌厉而且艳丽的杀意,“当然不是他们的事,今天,是你和我的事。”话才说完,刀光已钉向雷损的咽喉。
  刀光,像美丽女子的一声轻吟,动魄心魂。
  刀锋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像透明的玻璃镶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一片绯红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刀挥动时还带着像空簌一般的清吟,还掠起微微的香。
  他出了刀。刀光绰约,像一抹夕晖,抑或一场细雨。
  属于金风细雨楼的刀。
  雷损大喝一声,发了一招,似雷霆一震。他的“快慢九字诀”,每发一招,俱大喝一声,大喝之际,天地似为之寂灭。
  刀光自雷鸣里刺入、戳入、割入、卷入!雷损的出手快慢不定,时疾时缓,骤然间,他把“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一招九式全都发了出去。苏梦枕刀光纷飞,似银雨千道,如果说雷损所发出去的劲道一如一张天罗地网,万灭漩涡,那么他的刀就是一张专切罗网的利器,专破漩涡的神桨。
  方应看见苏梦枕在狂飙厉劲下,尚可断切自如,进退有度,心头方才一喜,忽而就听见了咳嗽声。
  要命的咳嗽声。
  苏梦枕一面呛咳着,鼻下、唇边,都溢出血来。很快,连耳际、眼角,也流出了血。方应看同时发现,苏梦枕的身形,似已慢了下来。这种缓慢,不是一流高手,是绝不可能觉察的。腿伤!
  方应看一念及此,心中一沉。
  这时候,场中残局倏然大变!
  朱月明在这时候滚了出来。他的人圆滚滚的,他整个人也像是一粒球般滚了出来。他这种姿势,就像是有人一脚把他踢了起来似的。
  他做了一件极之突兀的事。他的双手突然扣向苏梦枕的咽喉!苏梦枕正在全力对付雷损,而雷损也在这时候抽出了他的宝刀“不应”——这是一把魔刀,整个大堂的人,都觉得被一种奇彩所充满。
  雷损整个人的战志都似被带动,发出疯狂的攻击——比疯狂更疯狂,比骤雨更骤雨,比惊雷更惊雷!
  苏梦枕没有退,他的红袖刀,漾起一凄美的颜色,像落花一般无依。
  方应看却再也不能沉住气了。他身形一动,拔剑、出剑,剑作龙吟,清脆悦耳。一种鲜血流动似的烈红光芒一闪而过。
  他一剑震开了白愁飞、王小石、朱月明三人,并借三人真气互激之力,安然地“飞”回了自己原来的座椅上。
  就在这时候,局势再一次突转——爆炸发生了!
  炸开的是一口棺材,雷损的棺材。
  雷损人在棺材里。
  爆炸不是很剧烈,但是很可怕。
  待尘埃落定,瓦砾沉地之后,那口棺材已炸成碎片,原先的地上,也炸出了一个大坑。
  爆炸发生的时候,方应看借炸力倒飞上了屋顶。苏梦枕站得最近,他身上炸伤了好几处,但是他仍然站着,他是胜利者。
  他有点发怔,这个与自己争了一辈子的对手雷损,居然以这种方式死了。
  夜已深。
  繁华如梦的京都,灯影俱灭。
  神通侯方应看却趁着夜色摸上了红楼,他轻功极佳,似一根洁白的羽毛,飘进了一间尚亮着烛光的小窗。
  “小看。”苏梦枕坐在桌前喝一碗药,他还没有睡。一双眼睛深邃又漆黑,氤氲流光,盯着面前笑意似水的白衣王侯。“你今天不该出手的。”方应看站到了他的身后,一双白玉般的手放在了苏梦枕单薄的肩头,属于年轻生命的那股热力直直地透过衣衫,灼热得人无法忽视。方应看侧头在苏梦枕耳边说,“我出京之前,你答应过不会去找雷损。”他的笑容甚至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委屈,“你居然骗我。”
  苏梦枕闪过一阵奈何奈何莫奈何的怃怅,他起身走向窗边,目注天际,眼里孤寞深寒之意更烈,让人有一种风中之烛的错觉。“小看,我有我的热血,你不会懂的。你太年轻,属于你的时间还很多,你何苦现在去锊蔡京的虎须。”
  方应看踱到苏梦枕的床榻边沿,手扶床架而坐,他敛了笑意,“我懂。可是你却不信我。”苏梦枕回过头来,烛光下,方应看的脸如明珠映光,美玉生晕。“小苏哥哥,你我原是一样的人,我一直都懂你的志向。你想澄清这天下,可是这位赵家天子却只是个纨绔,朝廷现在已是从里边腐了,官家如此昏聩,就靠着江湖的热血,如何能换的日月?更别说驱除鞑虏,保土安疆!”
  苏梦枕有点诧异,他伸手覆上方应看的脸,冰凉的手带着薄茧,摩挲着细嫩的皮肤,“小看,不是我不愿信你,而是你要的太多。”方应看的眉眼突然金了一金,下巴微扬,容色如画,眉眼间皆是翩翩的风情,他一把抓住苏梦枕的手,“你怎么能把我看得这么透。”
  苏梦枕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眉间泛起不祥的黑紫色,甚至连耳朵都开始流血,方应看将他扶到床上,看着他怆寒瑟缩的身体“窝”在成堆的被褥之间,忍不住蹙眉道:“怎么这么重?”说着,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按住了苏梦枕的手臂,将一股真气缓缓地输了过去。
  “小看,我听说,你父亲要来京城了。”苏梦枕瞧着这个垂着眼的贵介公子哥,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知道。老头子是来找我麻烦的。”方应看头都没抬,却松了手,替苏梦枕掖好了被角。“你真的要娶雷损的女儿?”方应看的眼神在晃晃悠悠的烛火之下,时明时暗,讳莫高深,“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苏梦枕低叹,“我爱她。”“是吗?”方应看唇角突然牵出一丝邪魅的笑意,眼里尽是闪着波光的桃花潭水。“楼主——”外面传来杨无邪的声音,方应看似一枚落叶,从窗口飘出,轻的不带起点尘
  “进来。”苏梦枕的声音很平静。“雷纯姑娘被人□了。”杨无邪的声音很低,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如一个惊雷,炸响在苏梦枕的耳边。
  苏梦枕一阵剧烈的咳嗽,刚刚喝进去的药液全部都呕了出来,一双白得发青的手紧紧攥住了杨无邪的衣袖,“什么时候的事?”他又咳又喘,身子佝偻成一团。杨无邪的眼里身子有种怜惜,“就是刚才,在破板门。”
  “谁干的?”苏梦枕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火,怒火。“不知道,属下这就去查。”苏梦枕松开了杨无邪的衣袖,“当时谁和她在一起?”他的脸青得可怕,“温柔。”杨无邪很快地答。
  “你一查出来,立刻杀了那人。不管是谁,不管用到楼子里的任何人去杀。”苏梦枕已经冷静了下来,“叫王小石明天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事交代。”杨无邪答应着去了。他刚一关上房门,苏梦枕终于再也撑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黑血,昏了过去。 
  房门再一次无声无息地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肤色白皙、轮廓峻刻的青年人,一身锦衣,张狂负傲,竟然是白愁飞。
  摇曳不定的烛光透过罗织绣帐,影影绰绰地落在苏梦枕的面上,此刻他正在高烧,神志昏迷,脸上泛起了不祥的红晕,呼吸之间甚至都能听到肺音。
  白愁飞坐在床边,俯身下去,看着苏梦枕高而挺的鼻梁,伸出了一根修长而文气的手指,缓缓地滑过苏梦枕的眉,眼,唇,慢慢地落在他的喉结上。“梦。。。。。。”他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却听见苏梦枕口中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他慌忙拿开了自己的手,一双如鹰般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苏梦枕,生怕他醒过来。但是苏梦枕却没有醒。白愁飞轻出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津津的汗。他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听见苏梦枕嘴里逸出两个微弱却清晰的字,“应看——”
  白愁飞愣住了,腰背如杆枪般搠起,慢慢攥紧了拳,脏腑开始尖锐地刺痛,像是极细雅的利刃绵密地刺了下来。好,很好,原来你心里的人一直都不是雷纯。你居然骗我,那就不要怪我。他的眼神掠过一丝阴鸷冷沉的光,转身大步离开。

遇雪尤清,经霜更艳   

    虽然刚入冬,蔡相府里已经燃起了铜龛,忘鱼殿里暖意融融。。
  蔡相坐在一张披着白虎皮的圈椅上,正在与一个脸如冠玉、谈笑自若的青年交谈。
  蔡京问:“在苏梦枕直赴‘六分半堂’与雷损决一死战一役里,雷损也把你请过去‘六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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