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和我在一起,我们重新开始。”甘陆漆黑的眸子波涛汹涌,流转间,最后归于平静,带着点点期待。
“甘陆,十年前你已经抛弃我了,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冷意愤怒,却甩不掉他的手,只拼命挣扎,“当年你走得那么坚决,那个时候我看着你的背影,就在想,只要你回头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原谅你,可是你连一眼也不留下。”
“无论是身手或是才智,我一样都比不上米骏,只有声音这一点绝对胜过他,我只想要成功!”甘陆也有些激动,抓住冷意往自己的放心拉近几分。
“你成功了,这就是你用兄弟道义,恋人情意换来的,恭喜你。”冷意冷冷地笑,掩饰不住眼底的蔑意。
“暖暖,我是做得很绝,可是我以前这样绝情就能忘记过去,忘记你。十年了,我的确不太记得清曾经肮脏的生活,坑蒙拐骗偷,可是只有你,从来就留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下一下地戳着,很用力,“是你不肯放过我!”
“知道我为什么要进这个圈子吗?那个时候我恨透了,我天真的以为总有一天我会成功,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后悔。”冷意眯了眯眼,似乎觉得这话真的有点滑稽,唇畔勾起一个弧度,“我用了十年的时间证明,一切都是妄想。我们过去的生活是很肮脏,可是我们骨子里是干净的,这个圈子才是真正的肮脏,毛发骨血都透着毒!”
“暖暖。。。”甘陆似乎是叹气,松了手,自己往她的放向靠近,“我会补偿你,过去的十年,往后的一生。”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瞎子在我心里,早就死透了。”冷意看似轻巧地弯了嘴角,到底还是垂下了眼。
甘陆眸子微撑开,情绪汹涌翻滚,两人僵持片刻,甘陆转身出了门,两人对峙,她很少能占得上风,其实,他的傲慢,从不允许他低头。冷意松懈下来,沿着床沿坐下,冰冷的手触到付沂南的修长的手指,才算安心。
“所有人都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她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
付沂南的病情越来越稳定,各项指标都往标准值上头凑。病房温度适宜,不像外头,初夏便是闷热难耐。
冷意端着水,熟练地卷起袖子,将毛巾在温水里绞干。虽然没有出汗,但是付沂南有点洁癖,一天不洗澡都不成,最大限度地不触碰他的伤口,细致地擦拭他的身体。
原本是有高级护工照顾的,二十几岁训练有素的小姑娘。有一次她出病房接了个打电话,推门进来的时候,小姑娘似乎被色相所诱,竟然偷袭付沂南的额头。
原本她就对护工没事吃吃付沂南豆腐的行为颇为不满,但碍着是他几个发小请的,也不好说什么,这么亲眼见一次,立刻黑了一张脸。
“冷小/姐。”护工心满意足地离开额头,才发现冷意抱着胸靠着门。这位身份神秘不知是病人谁的女人,总是浓妆艳抹,看着颇为吓人,尤其是拉长脸的时候,比如。。。现在。
“我不知道原来亲吻病人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冷意慢吞吞地走上前,高跟鞋磕着地面,护工浑身绷紧,就好像踩在她心头。
“我。。。下次不会了。”小姑娘不半是哀求半是赌咒地开口,她已经完全被冷意凌厉的气势镇住。“我这里从来没有下不为例的说法。”冷意浅浅地动了一下嘴角,“你被开除了。”
小姑娘起先不肯,同冷意顶了两句,最后冷意手上用力,半杯水的玻璃杯杯碎在她手里,小姑娘才惊恐地闭了嘴,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今天是第七天,医生说你今天应该醒的,怎么还不睁开眼睛,天都要黑了。”她将付沂南的被子拉好,盯着付沂南的眼睛自言自语。
长而弯曲的睫毛动了动,冷意一惊,凑得更近,发现他浓密一小排颤得更加厉害,眼皮也随着动了动。
“冷意。。。”细长的眼睁开一条缝,多少天没有开口,付沂南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头,浓厚而沙哑,破碎得传出来,两个字,几乎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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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来看我'VIP' “她为什么不来?”付沂南没有回头,对着窗户,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呆立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好一会儿,忘了房间里有呼叫器,竟是推开门往办公室的方向跑,走廊上都是清脆的踢踏声,一串串的散开。
付沂南的病情已经相当稳定,在短暂地睁开眼睛之后,再次醒来是隔天,已经送入普通病房。
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透进来,洒在他脸上。他想抬手挡一挡,却是浑身乏力,连手指也屈不起来,轻轻地哼了一声,在悄然的病房里一如惊雷。
窗口凝望的,沙发上看报纸的,一瞬间扑到床边,将坐在床头削苹果还点着头打瞌睡的容北挤得险些摔倒在地。
“醒了?”官闻西声音很轻,有点不确定,言语间却颇有松一口气的意思。“冷。。。意呢?”付沂南喘了两口气,才勉强挤出三个字,舌头有点大,闷在口腔里,听不太清楚。
“你要什么?”三个人都没有听清楚,官闻西矮□,耳朵贴近他。“冷意。。。没事?”付沂南说话还是有点吃力,却努力让自己的口齿清晰一些,官闻西听出几分焦急。
“她没事。”官闻西笑了笑,顺手按了铃叫来医生。付沂南还来不及问出下一句,已被一众名医团团围住,最后的结论是,完全度过危险期,小心感染就不会再有大问题了。
一番闹腾,精力原就没那么好的付沂南眼睛一闭一闭的,又像是要睡过去了。“冷意呢?”似乎有些不死心,聪明地将视线落在最不会说谎的容北身上。
容北被他瞧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左右一转,在唐啸东犀利的视线和官闻西温柔的目光中,举起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慢吞吞地开口:“你想。。。吃苹果?”顾左右而言它实在是有点明显了,气得付沂南两眼一黑,又昏过去。
“沂南,要不要出去转转?”付沂南脱离危险期之后,就被弄回了J市,官闻西进来的时候,他半靠着床铺,默默对着窗口发呆。
“她为什么不来?”付沂南没有回头,对着窗户,像是在自言自语。“冷意回剧组了,这几天比较忙。”
“比较忙?”付沂南大约笑了一下,嘴角微弯,身手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丢在桌子上,“忙到打一个电话发一条短信的时间都没有?!”动作有点大,牵动了伤口,他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咬牙切齿间,身体上的疼早就被心头尖锐的痛淹没。
“沂南。。。”官闻西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也觉得说不出合适的话。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生死边缘,满脑子依旧是怎样才能回来再见一面关好好。
“就算没有时间,为什么要关机?让我联系不上?”付沂南自言自语,窗外树杈茂密,他不过睡了几天,外有已是换了一季。“躲有什么用,总要说清楚的。”
茶几上横的竖的玻璃瓶子,房间里飘荡出浓烈的酒气,嗅不清到底是哪一种颜色的酒。不过二十几平,就已经是当地最好的KTV里最贵的包间。顶灯变换着旖旎的颜色,只可惜颜色少得可怜。
墙上的大屏幕只播着音乐,白色的字被蓝色染上吞没,再出现新的,如此循环。话筒被随意丢在地上,滋滋地冒着杂声。
冷意盯着屏幕上的古董MV发呆,旋律熟悉。脑子里跃动着母亲穿着艳色旗袍在台上媚眼横飞的模样。
往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开一个包间,反复吟唱这些老歌,不知是怀念她妈,还是逃避现实,粤语的中文的,没有一首她唱不下来的。
“妈,怎么办,我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她扯着嘴角,有点像是撒娇欲哭的样子,“可是,他舅舅是祝远航,你爱了一辈子的祝远航,你恨了一辈子的祝远航!”
她大口喘出来的气都是浓烈的酒气,表情也不想常人这样清明,目光迷离,唇色嫣红异于常人:“他是你最不喜欢的那种那人,小白脸,脾气又暴躁,还背着不少情债。。。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你会不会跑到我的梦里掐死我?”说着兀自痴痴笑起来。
“妈,我们打个赌,如果。。。”“暖暖。”门一开一合,满屋子酒气让来人皱了眉,直到看清冷意蜷坐在沙发角落,才放了心。
自从付沂南出事,剧组一直处于停歇状态,数天之后的事情,男女主角双双归队,剧组重新开机。一切看着都好像再正常不过,只是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常常能看见作为女主角的冷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盯着手机,没事的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有好奇的胆大的曾趁她上场的时候偷偷瞧过她的手机,折腾半天竟然发现根本关着。黑漆漆的屏幕,有什么好看的?越加让人不解。
甘陆自然感觉到了冷意的变化,可是两人闹得有点僵,他总是只在一边看着,她面上的心不在焉,竟然会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拍摄已经基本完成,如果所有镜头都没有问题,剧组就打算打道回府了。不少人嚷嚷着庆祝,导演允了吃喝洗浴一条龙,众人欢呼之际,冷意却不见了,消失在大部队之外。
他一直寻了两天,在剧组准备回程的时候,仍不见她回来。Vivi也联系不上她,最后实在没辙了,就跑到附近的矮旧小庙拜一拜。
“暖暖,该回家了。”甘陆蹲在她面前,他是从来不会摆出这样仰视的姿态的,只在她面前,才甘心稍稍地显露一星半点的卑微。
“回哪儿?哪里不是我一个人?”冷意笑起来,咯咯作响,容颜也格外明丽。甘陆蹙眉,她越是这样,越是显得苍凉。
“暖暖,我不会再丢下你,和我在一起。”他抚过她的脸庞,轻轻将她按进怀里,动作轻缓,与他平时的强硬略有不同。
不防冷意突然伸手,将他推开,幸好他单手撑住茶几边沿,避免狼狈摔在地上。“甘陆,知道我曾经有多爱你吗?”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脚一软,跌坐沙发上,挣扎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弯下腰,看着甘陆,眼睛瞪得很圆,大而突兀,“往时的祝暖意是个疯子,很爱很爱你,可以用刀片在手臂上刻你的名字,可以为了让你赢米骏,往他饭菜里做手脚,可以为了你去死!但是十年,我们之间横着一条人命,再多的爱也被你的无情磨光了!”
“是不可能,还是不愿意?!”甘陆蹭地站直了身体,扣着冷意的肩膀,神色肃然,绷直的下颚显得怒气冲冲,“暖暖,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付沂南了。”
“是,现在这里住的,叫付沂南。”冷意笑得眯起眼,大约是喝醉的关系,率直而坦诚,纤细的食指戳着心口,“你。。。早就被我赶出去了。”
“你觉得祝家人会允许吗?赵姨会同意吗?”甘陆托着她一晃一晃的脑袋,有点像是扼着脖子,逼她与他对视。
“付这是我和付沂南两个人的事,你们一个两个都来劝散,管你们屁事,管你们屁事?!”她有点激动,酒气熏红了眼,咬着牙,唇畔颤抖。
“暖暖,要是你真有嘴上说的强硬,何必付沂南一醒,你就逃回来?”甘陆嗤了一声,“你也清楚,和他不会有未来。”
“他不能给你的,我却可以。暖暖,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甘陆的鼻息扫过她的上唇,忽然俯□,也不顾她满嘴的酒气,四唇相贴,辗转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