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燕归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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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尽燕归梁-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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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和帝在他的心腹薛沐死去的当夜,急召了几名重臣入宫商议应策。自然也包括了莲徘。

    朝中局势,在薛沐死后,不出任何意外地大变。原本安然并存的三派,忽然有一派就这样倒下了。一时朝中大乱。

    那些原本在薛沐麾下的重臣小官,有的意欲投奔与莲徘——只是不知为何莲徘对这些明里暗里来投靠他的人并未表现出欢欢喜喜地接纳的态度来,不了当拒绝,也不敞明心扉,朦朦胧胧的,令人看不真切。也有的官员,尤其是那些跟着薛沐的时候意图给莲徘下绊子,还关乎莲家老爷“结党营私”一案的,似乎有聚在一起自立门派的意思,只是摸约是人人都想当这领头羊,争来夺去的,反而一直未能挑出一个与莲徘相峙的人物来。而那些看起来忠心耿耿的武将,依旧自为一派,对于文官之间的斗争也不涉足。

    很快朝中便出现了莲徘有意成为第二个薛沐,甚至要超越薛沐成为更接近至上权力的存在的流言。

    只是,莲徘的反应,出乎了任何人的意料。

    本以为薛沐倒下了莲徘会接机揽下朝中大权,笼络原先为薛沐麾下的重臣小官们。只是不知为何,他却一直未有多大的动作。反而未过几日便称了病,一直在府中闭门不出——不赴早朝,也不会见任何来访的大臣,那些来访的官员,无论是一直站在他这一边的,还是原先投靠了薛沐的,都是让梅三与荷轻打发了去的。

    他在府中的这几日,也并未荒芜。

    日日在书房中阅折翻书写信。

    似乎是正当一个要紧关头。

    就是莲徘闭门在家的时日,石州传来了水患的消息。
第 025 章 :一叶乐
     第 025 章 

    本来都已入秋,洪患应当已经过去了。只是石州临海,前几日又突来狂风暴雨。几日连绵瓢泼雨日,大河飞涨,大水冲垮了原先的堤坝,又是一场水患。

    宝和帝尽管称不上贤德,但是朝中一帮大臣日日夜夜轮着番儿地为此上书,有的说先拨款救济灾民,有的说希望圣上打紧的派人去重铸堤坝,但是也有人反对,认为这堤坝应当再次仔细审查后再决定是拆了重建还是继续加固……朝中大臣们连夜的上书,令宝和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只是他完全拿不下主意。

    那几日正值莲徘依旧称病在家了。宝和帝几次遣了人来寻他入宫,却都被他以“身体抱恙”挡了回去。令宝和帝投路无门。却也找不到法子发作。

    卫瑛就是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出现的。

    他入宫觐见,向宝和帝提议,将救济灾民作为当务之急,以防流民暴乱,而后提出先疏浚大水,再令人勘察堤坝。他说得头头是道、井井有条,宝和帝听完了他一席话后便在次日照了他的法子下了令。

    他似乎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卫瑛的法子,实施得异乎寻常的顺利。灾民得到了安抚,精通地理的大学士前去看了堤坝,指出了不足。石州的百姓很快便都投身于重铸堤坝的热情之中。饶是宝和帝在听闻了石州的近景后,也硬是生出了几分骄傲感来。

    此次治水,可谓是比任何一次都更为成功。

    自此,宝和帝便记住了这位为他出谋划策的从五品小官。

    就在卫瑛在朝中崭露头角之时,莲徘还尚在府中“养病”。

    又过了近月,与寻城临近的茗疲制鹆送登浴\'为交通要道,自古迭出富家大贾。从夜光杯到九龙华玉佩,那些失窃的物品样样价值连城。而且那窃贼还极其狡诈多端,当地衙门想尽了办法却迟迟未能抓获罪犯。

    事情传到了寻城后,便引起了地方官员百姓的注意。朝廷官员畏于失窃一案传入寻城,对于此事更是积极。卫瑛又一次入宫面见圣上,阐明了自己的看法,并且自愿去茗疲б皇浴3泼魅舨荒茉倨谙弈谧サ角栽簦试甘芊!1偷郾阍柿恕

    盗窃案最终完满收场。

    宝和帝更是对这位曾经默默无名的卫瑛另眼相待。

    此间,莲徘依旧在府里养着他那不知名的病。

    天气渐染深寒。

    夜色迢迢渐远。

    恻恻轻风卷卷寒,淡淡白梅暗暗香。

    莲徘依旧卧病于府邸,转眼却已是正月光景。

    今年大年夜,莲徘自然也是留与府中度过的。

    只是他在府中亦是为了掩人耳目是装了病的,不过是在下人们聚在一块儿吃年夜饭时露了个脸便回房了。荷轻跟了他一道去了南苑,倒是留下了晏徊与那些下人们一块热热闹闹地用晚膳。

    没吃上几口,那些小厮们便开了酒痛饮起来——一年中他们也的确少有几回能这般放纵的时日,莲徘向来体恤下人的,年三十他向来嘱咐酒窖是要开放着的。孙管事喝得老脸通红。即便是那些丫鬟们也禁不住诱惑,小饮了几杯。

    只是孙管事几次欲给她倒酒,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她看着酒席间小厮丫鬟们开怀了的嬉闹,眉眼终是缓缓舒展开来。

    一如含苞已久的昙花,缓缓地、慢慢地、悄悄地……舒展开它的片片花瓣。有暗香相伴。
第 026 章 :千年调
     第 026 章 

    澈夜悠悠。

    梅香暗暗。

    她在夕傍亭里,拨弄出几个细碎的音节。

    零零散散,始终未成曲调。

    夜寒深浓。露沉霜重。湖畔枝叶沉沉欲坠。

    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夜正寒。

    她呵了呵手,终于开始弹奏一曲《梅花三弄》。

    那一夜的雪,摸约是她一曲如破后飘飘洒洒地下起来的。

    起初不过柔软的点点滴滴。

    之后肆无忌惮一般的倾洒。

    一朵一朵,若早放梨花。

    雪色,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琮琮珑珑的婉转筝鸣,似乎都要埋葬入这一场大雪里。

    她的指尖已隐隐泛疼。

    雪意方浓,人影溟濛。

    似乎是有人撑了把六四骨的油纸伞朝着这里走来。

    若有若无的,看不真切。

    似乎是他自桥端而来,白裳在大雪中隐隐约约。只有一把青凉伞露出些许颜色。

    缓缓的,她终于瞧着是他拾级走了上来。

    一步一步。

    纷繁大雪中,雪色的衣袂依旧优雅从容的翩翩。

    他走进亭子里,收起手中的油纸伞,抖落去伞上的雪花。

    白皙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他的动作从容而柔雅。

    将伞搁置一旁,他终于朝她走来,依旧是在她对面的座位落座。

    石桌上,一壶茶在小炉上细细地煮着。

    茶香在这微微发暖的空气中缓缓四溢。

    白雾氤氲,隐隐模糊了她对面他清隽的眉眼。也依旧如画。

    她倒下一杯茶,递与他:“公子,用茶。”

    在他接过青瓷茶盏时,她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指尖。

    他的指尖,一片冰凉。

    如此寒夜如此雪。

    她还是等来了他。

    她复又续上那一曲《梅花三弄》。

    一曲终了,他却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盏,一边恍若不经意地开口道:“换一曲罢。”

    她的指尖在筝弦上停顿了片刻,方才敛着眉眼问道:“公子想听什么?”

    而后,她听闻他若初春山泉捎了薄冰细细流淌一般的嗓音,缓缓道:

    “《倾天下》。”

    她未发一言,指尖勾起琴弦。

    这一曲,每一个回旋,每一记起落,她都曾那般了然于心间过。

    在她,还是晏徊的时候。

    莲徘又倒了一杯茶,几片依旧青翠的茶叶在茶盏中上下浮沉。

    一下,一下。

    又一下。

    ……

    她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筝。

    似乎隐隐约约的,在这漫天大雪中,街上有喧闹欢呼声传来。

    朦朦胧胧的,在这簌簌雪声中,越发听不真切。

    “新的一年到了啊。”莲徘浅声道,而后望向她,微微笑了一下。

    那轻缓的浅笑,恍若寒冬深夜一刹那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明月照梨花。

    她轻了声道:“新年嘉禧。”

    “就这么一句啊,”他微微挑起眉眼。

    晏徊微微抬眼。

    莲徘撑了下巴,望了她少许光景,而后道:“不如,你给我跳支舞作新春贺礼吧。”

    跳支舞……

    她心头下意识地抗拒。寻思着如何拒绝方才妥当,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可是……”晏徊迟疑了一下,“我已经……准备了别的了。”
第 027 章 :花想容
     第 027 章 

    莲徘笑了一下,如方才磨出的清湛的龙香御墨一般的眼眸微微弯了弯:“当真?已经给我备了礼了?这可真是有心了。”脸上没有意外的神色,却是显出了几分兴趣的样子,“不知是何物?”

    晏徊微微敛眸,眼睫轻颤,犹豫了片刻从怀里取出一个香袋给他。

    白底,墨莲。一条青色的缎带束起。

    如她人一般清淡雅致的样式。

    那淡淡的馨人香气不凑近了还难以察觉。

    他似是饶有兴趣:“……这是什么香?闻着倒似乎熟悉,是……”微顿,“莲香?”

    她依旧敛着眉眼:“公子果然博学多识。”

    “谬赞了。”他轻松地回了道。顿了一下,脸上复又现出盈盈笑意来:“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份去年的新春贺礼?”

    晏徊闻言呆了呆。有些瞠目结舌的意味。

    她去年的确未曾想到这一层,只是……这样也行的么?这是明目张胆的耍赖吧?

    他依旧是看着她,面上带着些许的笑意。

    她终于是默然地似乎妥协了。

    他将一个方形的小木盒,缓缓推至她的眼前。

    是个精致的檀香木盒,镂空雕饰,朵朵桃李栩栩如生,似有花香隐隐。

    她轻轻地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折扇。扇下,一件水蓝色的舞衣。滚着细密的金边。

    她微微怔忪了一下。

    犹记得,当年,她那一曲《倾天下》时,着的便是一件这般的水蓝色舞衣。衣上有雪色梨花朵朵,金色锦线绣出花蕊,勾勒出金边,令这件清淡的梨花舞衣熠熠生辉。

    她默了一会儿,才声音晦涩地道:“……许久不曾接触,如今必然生疏了。怕是要令公子失望了。”

    “无妨。不急。”他的声音轻缓,“你便,先欠着罢。”

    她慢慢地饮茶,看着那白衣华服的青年弄筝,勾勒出一曲《倾天下》。

    姿态从容优雅,手指白皙修长,面容清隽,神色专注。

    背景,是纷扬的溟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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