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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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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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高大的梧桐树,年代久远的古树枝桠繁茂,密集地在头顶交错,阳光通过缝隙穿透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一块块的光斑。身后不再有脚步声,小路静谧安详,浅夏松了口气。她放缓了步伐,抬起头,眯眼看着从树叶间漏下来的的阳光。
  唰一声,一阵强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头顶的帽子被风吹着掉到不远处。浅夏小跑着追了过去,蹲下身刚伸出手拿到帽子,一双印着海浪的帆布鞋出现在眼前。她石化在原地,脑袋晕乎乎地看着眼前的鞋子……这个,貌似是她在商场里为某个臭小子淘到的。她咽了口唾沫,脚跟往后挪动企图开溜时,站在眼前的少年突然学着她的样子蹲下身,大手伸过来抢走了鸭舌帽自顾自地戴到了自己的头上,“哟,夏天,抓到你了。”
  他的声音清亮,像少年般澄澈纯净的嗓音仿佛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浅夏抬起头,那双深沉的黑眸绚烂得如同烈日下的黑玉石,少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唇角勾起调皮的笑容。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好像他是突然从天而降的,火光四射的,一团最明亮的火焰。“落炎。”她开口喊出他的名字,那声音就仿佛在舌尖柔软地滑过。
  他拨弄着头上的鸭舌帽,将它扭到一边,很开心地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伸出手掐住她的脸蛋,带着些许恼怒地抱怨,“你还真敢逃啊,要不是萧让我提前埋伏在这里,说不定真让你逃了。”浅夏抽了抽嘴角,拜托你们兄弟俩不要总是用一些奇怪的招数对付我啊。
  “姐,看到你戴顶鸭舌帽出来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的萧笑得一脸和煦,微微俯身,手在浅夏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浅夏抓了抓头发,缓缓站起身,表情有些尴尬,“你原来早就认出来了啊,我以为我伪装得很好呢。”
  “一眼就认出来了,明显不合身的宽松T恤,奇奇怪怪的鸭舌帽……你确定你不是故意要扮作怪人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吗?”萧伸出手扯了扯可以被当做孕妇装,如今松垮垮地套在浅夏身上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笑意。而且,我怎么会找不到你呢……无论你在多么汹涌的人群里,我总是第一眼就会发现你。因为你是除了落炎之外的,我眼中唯一可以容下的存在。
  “喂,夏天。”落炎喊了一声,浅夏应声转过脸,正看到落炎唰地一下又把自己的T恤扒了。她微微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担忧,她的手伸过去摸了摸落炎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困惑地咦了一声,“没发烧啊……”啪,落炎的衣服直直丢到了浅夏的头上,阳光突然被薄薄的衣料挡住,薰衣草洗衣液的香气钻进鼻腔,浅夏的大脑空白了片刻。
  待反应过来,她一脸黑线地扯下挂在头上的衣服,没好气地回了一声,“臭小子,你干嘛啊?”落炎就那么光着上身站在眼前,眉毛挑着,反手将浅夏往不远处的公共卫生间推了推,“去,把你身上那条换下来,穿我的。”浅夏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他一眼,“怎么?我穿这条不行吗?”落炎几乎咬牙切齿,“就是不行!给我立刻换了!”那衣服宽松地几乎要跨下来,他刚才都瞅见她肩膀上露出的内衣带子了。
  浅夏不想和炸毛的狮子废话,乖乖进卫生间里换了衣服出来。把手上那条宽松的T恤递给落炎,落炎三两下套上肥大的T恤,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她。他那条蓝白相间的立领T恤如今穿在她身上,包裹着她小小的身板,他看了又看,忍不住笑地弯起嘴角。“姐,领子这里没有翻出来。”萧绕到浅夏旁边将卷到里面的立领轻轻地翻了出来,折平整。虽然依然显得宽大,浅夏穿着反倒有了几分中性的味道,配上乖巧的表情,萧不禁想起了她嘴里常说的“小受”。
  “走吧,去压马路啦。”落炎抓过浅夏手里的挎包,笑地露出可爱的虎牙。“落炎你下午不用陪美女吗?”浅夏实在有些想不通,以往他可是要约会到晚上才回家的。“啰嗦,都说了要和你去逛街的。”落炎嘟哝了一声,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浅夏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是淡淡的甜蜜和喜悦。她微微一笑,和萧一同追着落炎的背影,向着校门口的方向前行。
  萧坐在餐馆里,眼睛扫向一旁啃鸡腿啃得满嘴油的浅夏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浅夏顿了顿,转过脸正好看到萧笑得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忙把鸡腿上沾着的白米饭一粒粒用筷子拨掉,然后把自己没咬过的一半递到萧面前,像献宝一样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笑着说,“萧,咬一口,大大的一口。”她的声音像疼爱弟弟的姐姐一般亲切温暖,软软的声线听起来又仿佛可爱的小女孩一样。萧的胸腔就像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想起最初的几年,浅姨还是一家之主时,他和落炎很不受待见。即使浅姨愿意收留他们,却不曾对他们温声细语,总是淡淡地,让人轻易察觉出跨越不过的屏障。那时生活还很拮据,她一个女人要养活三个孩子很不容易,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饭桌上才会有几道荤菜。浅夏最爱吃鸡腿,每次有鸡腿吃就开心得合不拢嘴。他记得很多次,她趁浅姨在厨房里炒菜时会悄悄把自己碗里的鸡腿递给他,脸凑近,声音甜甜软软的,“萧,咬一口,大大的一口。”
  然后等他咬了一口后再递给落炎,眼睛瞟瞟厨房里的人影,嗓音透出几分焦急,她说,“落炎,快,赶快咬一口。”等浅姨从厨房里出来时,她正捧着鸡腿吃得不亦乐乎,浅姨感叹她吃得怎么那么快,她却自顾自地啃着只剩下不到一半肉的鸡腿,眼睛绽放出狡黠的光芒。“萧?”浅夏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年从记忆里回神,笑着张嘴咬了一口油腻腻的鸡腿肉。
  浅夏嘿嘿一笑,随手抽出纸巾沾在萧的嘴角,“擦擦。”她的手一转,鸡腿便被递到了坐在左边的落炎面前,“吃不?”正在啃排骨的少年吐掉骨头,望着眼前被咬了个大缺口的鸡腿蹙了蹙眉,果断地把浅夏的手腕转了转,露出被她刚才啃地不像样的另一半,嗷一口咬了上去。浅夏没有多想,把被咬得只剩几块肉的鸡腿放到自己盘子里埋头专心吃饭。
  一颗丸子和一块排骨同时递到眼前,浅夏微微抬起脸,正看到一左一右长得一模一样的大男孩标准的喂食姿态。“呃,谢谢。”浅夏张开嘴把右边勺子里装着的丸子吞进嘴里,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盘子,对左边的少年示意,“落炎,放我盘子里,我一会儿吃。”少年不满地撇嘴,“不行,就这么吃。”浅夏黑线,丸子一口就吞了嘛,这个排骨当然要拿在手里慢慢啃。
  少年的手固执地停留在眼前,浅夏轻叹一口气,乖乖张嘴咬住那块排骨。嘴唇不小心就含住了少年的指尖,轻轻蹭了一下。落炎只感觉有奇异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白皙的脸上绽开一抹红晕。他收回手,焦躁地抓起水杯大口地灌着饮料。萧垂下眉眼,望着被浅夏的嘴唇含过的勺子,浅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流光。他缓缓地用勺子盛了一口汤送到嘴里,唇角一点点向上扬起。

  浅夏与购物之行

  Chapter9
  来到Q市新城区的购物中心,浅夏看了看商场的指示牌,直接奔着“三楼:男装精品”而去。身旁的少年果断地拉住她,“今天不是给我们买,你记住了,所有的男装一眼都不许看!”落炎没好气地命令道。浅夏泄气,眼睛转了转,突然瞅见地下一层的和风小店,兴奋地两眼发光,身影迅疾地往店里钻。“萧,落炎!!快看快看,这条围裙好看不?”她拿起店里的日式格子围裙在身上比划,眼角眉梢是飞扬的喜悦。
  萧和落炎愣了片刻,看着那张纯净的笑脸一时间忘了该如何说话。等他们回过神时,浅夏已经提着购物袋,欢欢喜喜地开始挑选其他杂货了。萧赶忙上前几步拉住她,“姐,这种和风摆饰已经摆满整个阁楼了,除非你想永远都睡客厅,否则……最好什么都不要买哦。”他笑得很和煦,浅夏却莫名地打了个寒战,手上拿着的小相框被规规矩矩地放回原位。
  落炎和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四处逃窜的浅夏提溜进了一家女装店。浅夏看着架子上挂着的精美衣物,随手翻了两个标牌,眼睛顿时发直……一件短袖两百多,你怎么不直接写上打劫啊混蛋!虽然舍得为自家弟弟买高档的衣服,自己却穿惯了几十块钱衣服的平民浅夏愤怒地吐了个槽。
  当她果断地转身准备头也不回地走出这家“黑店”时,怀里突然被塞了一件浅蓝色的棉布衬衣和一条白色的长裙。震惊地扫了一眼怀里无比淑女的衣服,再抬起头看了看面前微笑着的双子,她顿时有一种在劫难逃的错觉。
  从更衣室出来时,浅夏看到在对面那家店埋头看着鞋子的双子,脸微微红了红,她正在想着要不要出声喊他们时,落炎俯下身提起一只坡跟凉鞋,朝这边扫了一眼。他的视线凝固在更衣室门口的女子身上,手上拿着的鞋子突然被死死地捏紧。她不算是苗条的女子,因为骨架比较宽所以不显得纤细娇小。浅蓝色的短款衬衣搭配着长至脚踝的白色长裙,很巧妙地勾勒出她的腰身,遮掩了微微有些肉肉的大腿。
  蓝色和白色,纯净澄澈,一如她的眼睛。她像只胆怯的小鹿一样站着,脸微微红了几分,因为平时很少打扮得如此少女,深棕色的瞳眸轻轻抖动着。一旁察觉到异样的萧转过身,瞧见了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浅夏,他只觉得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吸一口便少一口,胸腔都因为缺氧微微刺痛了起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突然起了这样的念头……她这么美好的样子,他希望除了落炎和他以外,再也不要有其他人看到。
  “怎……怎么样?”浅夏待他们走近以后有些紧张地开口询问,她都说不清刚才他们看向她时心里溢出的喜悦是怎么回事。“啊,还可以嘛,果然是人靠衣装。”落炎心口不一地赞了一句,眼神漂移到一边。“姐,很好看,你应该多穿这样的衣服。”萧笑着伸出手替浅夏理了理换衣服时弄乱的头发。
  浅夏开心地咧开嘴笑了笑,“那我进去换下来……”“不用,直接穿着走吧。”萧拉住浅夏,把银行卡丢给落炎,“去刷卡。”“哎,就这么定了吗?很贵的,我们换家店……”她正准备拉住落炎,萧却一把拖住她,笑得露出亮闪闪的白牙,“姐,你不是说过自己那多余的五百块随我花的嘛,反悔的话我不想听呢……”浅夏被那雪白的牙齿吓地哆嗦了一下,很听话地杵在一旁。
  落炎付了钱,再走过来时手上多了把剪刀。“呐,标牌呢?翻出来我给你剪掉。”浅夏指了指脖子后面,“你就在后面帮我剪了吧。”落炎挪到浅夏后面,手伸出轻轻掀开她的领子,手指微微向里探了探取出标牌。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脖颈,柔软又滚烫的触觉。他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剪掉衬衣的吊牌。又挪到身前剪掉裙子的吊牌,再次拉开距离,落炎莫名狂跳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对了,这双凉鞋试一下吧。”萧拉着浅夏走到对面的鞋店,把她摁坐在试穿时坐的矮凳上。浅夏看了看萧拿过来的凉鞋,坡跟,白色的,鞋带要在脚腕上缠几圈的那种。样子精巧,她觉得配裙子穿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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