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了,再爱你- 第40节

　　“佟晓曦，我是林畅。”

　　“……”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的约定，你还欠我一次冰淇淋大餐。”林畅开了句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的玩笑，尴尬之后又道“是这样的，我想和你见个面，聊聊。不会耽误你太久，就在楼下也行。”

　　“……”佟晓曦犹豫了一下，说“那你稍等我一下，我得带上孩子，他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一个小时后，在一家通宵的咖啡厅，林畅见到了佟晓曦和传说中的漂亮宝贝儿，湛湛。

　　或许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她们还会面对面坐下来，话题从同一个男人变成了这个男人的孩子。林畅从看到湛湛的第一眼，心里便是一颤，如果不是认识蓝城和佟晓曦，她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拥有这样可爱漂亮的孩子，他才应该是蓝城最完美的作品吧？那么蓝城对佟晓曦的纠缠中，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因素？林畅甚至觉得自己枉做了一回女人，似乎也对佟晓曦拒绝蓝城这件事多了一份理解。

　　夜深了，咖啡店昏暗的灯光照的人昏昏欲睡，最初的几对情侣客人也陆续离开。湛湛吃完一盒冰淇淋就偎在妈妈怀里睡了。佟晓曦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儿子，林畅仅从她的动作和眼神，便能领会到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对爱情的需求就会不同了。

　　她用勺子缓缓的搅拌着已经冷却的咖啡，半晌才道“蓝城喝醉了。”

　　佟晓曦顿了一下，随后露出极浅极淡的笑，只是她的笑并没有更好的掩饰心里的关切。

　　“你不用太担心，猴子陪着他呢，而且他现在也睡了。”见佟晓曦点了点头，林畅又道“其实今天和他一起出现在晚会现场也不完全是巧合，他只是在帮我拒绝一个人……你不会介意吧？”

　　佟晓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市里的那些领导在私生活方面很含蓄低调，但她大致也能猜出林畅在拒绝谁。于是她沉默了一会，说“我和蓝城决定分开，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和别人没有关系。”说罢，她看到林畅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疑问却又不好问出口，便又淡淡的说道“没有得到过也没有失去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得到以后再失去的痛苦，其实在别人眼里，也许蓝城自己也是这么看，我为他独自抚养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按理说我应该让他感激我，然后得到他更多的爱护和迁就。其实不是，这孩子对我来说是一种馈赠，在我痛不欲声时，拯救我的不是爱情，而是我的孩子，是孩子给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失去孩子。这世上所有分开的夫妻都有破镜重圆的理由，可又有多少夫妻分开后又真正的在一起了？其中又有多少重新走到一起后又分开的呢？到那时，我还能再拥有选择的资格吗？还能再完整的拥有我的孩子吗？”

　　或许佟晓曦只说出了一半，她有自己的担心和害怕。蓝城现在的确很爱她，尽管这样，还是有别的女人站在她面前，今天说如何的爱蓝城，明天又来说如何的同情蓝城的痛苦，他的身边始终有别的女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生活和工作。但是他却不能忍受她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出现，哪怕仅仅是同事关系。或许很多人觉得无所谓，因为爱，女人就要忍受这些，可是人会老，爱情会淡，有一天他们之间的爱被岁月打磨得浅了淡了，那么他还会像从前一样为她拒绝身边的女人吗？她不是不想爱，是真的怕了。幸福的样子是给别人看的，但有些痛苦却只有自己知道。

　　林畅没有再说话，她了解佟晓曦的担忧，就像她说的，人最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后再失去。
　
　　林畅再见到蓝城，是在第二天早上的餐桌前，猴子因为要处理公司的事早早的离开了，整个公寓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如果不是她了解蓝城，不是昨天晚上她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穿戴整齐，意气风发的男人就是昨天晚上的醉鬼。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林畅误以为他已经放下和佟晓曦之间纠缠不清的感情了。

　　“昨天晚上我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蓝城喝了口粥，夹起一个水晶蒸饺没有吃，只是低头看着。

　　“你不是喝醉了吗？”林畅回答的语速很快，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的讨论。

　　“人醉了，但昨天晚上的话是认真的。”

　　“如果你现在还是认真的，我可以考虑。”林畅说完，见蓝城的筷子一抖，饺子落在了粥里，溅出了不大不小的水花，他急忙拿来餐巾纸去擦，不知怎么，这些动作在林畅的眼里显得尤为笨拙刻意，似乎是在掩饰着他的不安。于是她笑了笑，说“别太自信，你以为求了婚是对我们女人的恩惠，我们女人就必须答应吗？蓝城，你心里有另外一个女人，你觉得你还可以用什么样的忠诚来对待我？如果是七年前，你向我求婚，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但现在……你不具有这样的资格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男人像蓝城这样悲惨的，不到24小时被女人拒绝了两次。只是这一次，他被拒绝的无比轻松。

　　“昨天晚上我见过佟晓曦了，我感觉她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她只是害怕，也许她的拒绝是想换来你更多的坚持吧。”

　　“……”

　　“你忘记了吗？女人有口是心非的本事，有时候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给她一些时间吧，你也可以用这些时间证明你的坚持。另外……”林畅歪着头笑了笑，“谢谢你给了我一次拒绝你的机会，我知足了……”

　　“……”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烈日照在树上投下一个硕大的暗影。蓝城站在树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幼儿园门前。或许有些东西是因为留恋才成了一种习惯，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偷偷站在这里，看着女人领着他们心爱的宝贝，在他眼前一次次经过。孩子容易健忘，他似乎又快乐起来了，也似乎忘记了他的蓝叔叔，可无论如何，蓝城更希望他以后的生活永远这样无忧无虑。所以他一次又一次抑制住自己想去上前的冲动，他不想让女人认为，他只是为了孩子才想要和他们在一起。

　　过了一会，佟晓曦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纤细的身材穿的还是那套他曾经见过的，也是她经常穿着的白色衬衫，米色七分裤，和那双金色的JimmyChoo旧款凉鞋。女人安静的站在幼儿园门前，与一些家长为伍等待孩子下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女人的头发似乎长了一些，遮住了白皙的颈部。许多人说她没有蓝城身边的那些仰慕者漂亮，就连佟晓曦自己也这么认为，可是在蓝城眼里，她给他的总是最本真最朴实的感动。她的温柔尽管总是被掩埋在倔强之下，可她给他的总是最真实的自己……

　　拥挤在门前的人群渐渐松动，许久，蓝城看到女人领着湛湛从人群中走出来。似乎湛湛要吃冰淇淋，她们停了下来，就在女人为孩子整理衣服时，不经意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树下他……


第47章　（46）不顾一切

　　佟晓曦呆呆的站在那里，树下穿着白色衬衫，气质清冽儒雅的男子仿佛把她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大学校园。那个尚未脱掉稚气却拼命扮演成熟的岁月，总是在人的一生里留下最难忘的记忆。可是随着生活的压力和平淡，渐渐的使人忘记了初衷，忘记了当年自己为什么那么勇敢的去追求爱情和理想。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人而忘了自己。”此刻不知为何，徐志摩的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

　　蓝城一步步走向她们母子，步子迈的很大却很缓慢。原本是想默默的道别却变成了一种难舍的情绪。他走到她们母子身边站定，以为这段距离刚好可以把握自己，却还是被面前她们的气息扰乱了心。也对于自己曾经一闪而过的放弃，感觉到可耻和愧疚。

　　“我要去日本了，来和你们说声再见。”他发誓不是想道别，或许是怕自己突然出现惹来她的不快。

　　佟晓曦没有说话，心却远远没有外表平静。她低头看了下儿子，此刻，湛湛也低着头撅着嘴巴，两只小手不安的揉搓黄色小帽服上突出来的大白兔图案，纠结的几乎将兔子的耳朵揪掉。

　　蓝城走近了一步在儿子的身前蹲下，一只手轻轻握住儿子细小的胳膊，大拇指在孩子稚嫩的肌肤上滑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心里就莫名的产生一种怜惜。但那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有个拥有他一半基因的小东西悄悄诞生了，这个世界最奇妙的东西莫过这种生命的延续吧。可是他却亏欠这个孩子太多，也亏欠孩子的妈妈。他多想大声说，宝贝儿，一切还来得及，爸爸会把以后所有的爱和时间全部给你和你的妈妈。宝贝儿，一定要原谅爸爸，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可是他没有资格说出口……

　　或许是被蓝叔叔不经意捏痛了，湛湛皱了下小眉头，从他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胳膊，也不说话，眼帘依旧垂的低低的，只能看到他两扇长长的睫毛偶尔的扇动。

　　蓝城笑着给他整理了下小衣服上的帽子，说“湛湛，蓝叔叔回来给你买日本的动漫书和玩具好吗？那你也要答应叔叔，听妈妈的话，乖乖吃饭，等叔叔回来看到我们湛湛长得又高又壮。”

　　听到蓝叔叔要去日本，湛湛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他猛的拍掉蓝叔叔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头也不回向对面路口卖冰淇淋的摊位跑去。蓝城一惊，他不知道儿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刚要挪步去追，却被一旁的佟晓曦用手拦住，“由他吧，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挺别扭的。”

　　两个人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站在长长的队伍中。前面的阿姨转过身对他说话，似乎是想要他排在前面，他却倔强的摇着头，乖乖的一点一点的随队伍向前挪动，不插队也不急噪。过了一会，终于轮到了最前面，他伸出小手指了指妈妈和蓝叔叔的方向给卖冰淇淋的阿姨看，然后熟练的挑选自己喜欢的口味，从阿姨手里接过来，便站在一边乖乖的吃，头也不抬。阿姨笑着去摸他的头，他却倔强的躲开，反正一会妈妈来付钱，不白吃，所以也不给摸。

　　蓝城和佟晓曦情不自禁的笑了，蓝城道“孩子大了，越来越不好管了吧？”

　　佟晓曦点点头“嗯，特别倔强，但平日还是挺乖的。”说罢，她抬眼看了一眼蓝城“去日本出差？要去多久？”

　　“嗯，三个月到半年吧。”蓝城轻轻回道“日本上了新项目，去安排一下。”其实原本这个项目是不需要他这个总裁亲力亲为的，他只是想和这段感情拉开一些距离，重新找到回归的界入点，也想通过平静磨去自己有时候急噪的情绪。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佟晓曦突然说“去日本多注意身体，多带些衣服，T城是夏天了，但那边刚刚进入春天。”原本不想嘱咐，但蓝城就是那种只会照顾别人，不会照顾自己的大孩子，她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其实有些东西哪能说放就放，或许能骗得了别人，但无论如何骗不了自己。

　　“五月中旬到了赏樱花的季节，你带着湛湛去吧，我等你们。”

　　“你以为日本是你家，我们说去就去啊？”佟晓曦瞪了他一眼，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