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情事:非常时代- 第44节

　　星茹看看德鸿的脸，他也望着她，笑了笑，像接受她的审查。星茹也笑了。坐了一会，夫妇俩又陪艾琳楼上楼下看了看，走到天桐的房间时，德鸿把天桐所有的像册都搬出来让她看。艾琳又是一边翻着一边不住地擦拭眼睛。

　　已是吃午饭的时间，德鸿问艾琳是在家里吃，还是回市区同卡迈尔一块用餐。艾琳很想感受一下二十年后的家宴气氛，但想到她和卡迈尔分别用餐会让主人作难，于是决定中午还是回市区与卡迈尔会合。德鸿笑道：“这样也好，晚上我请你和卡迈尔一块来家里吃。让建忠一家也过来！还记得建忠吗？康建忠！”

　　艾琳又有些激动地点点头，“当然记得，他和亚尼姐姐对我都很好。晚上可以请五嫂也过来吗？就是云卿姐，是五嫂吧？我也挺想见她。”

　　沈德鸿明白艾琳指的是五哥德昌家的嫂子，因为五嫂子也是知青出身，虽然和艾琳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因为相同的背影与处境，互相视为知己，相互关照，视对方如亲姐妹一般。德鸿不想给她添伤感，但既然她说到了，只得告诉她，“是五嫂，德昌五哥家的五嫂。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艾琳嘴唇抖动着，许久才喃喃自语道：“过世了？死了？”说着又摇头酸涩地笑，“到底没熬出来！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的命没有一片落叶重要。”

　　“不单是你们，是我们大家，所有人！可是都过去了，让它们永远过去吧，我们这代人都已经为它付出了很多的代价，不值得现在再为它伤感。”

　　艾琳点点头，但看得出她心中还是有些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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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康建忠夫妇应约而来，见到李爱玲都欣喜异常。德鸿特意把丹红也叫了来，艾琳知道丹红的身份后也很惊喜，端祥着丹红的脸，找到些当年人的模样，眼泪扑簌簌又落下来，搂住她让叫姨妈。

　　一场家宴直到很晚才结束，沈德鸿要亲自送卡迈尔夫妇走，二人谢绝，最后由继阳陪着送回市区夫妇二人下塌的宾馆。走时艾琳拉着丹红的手，请求沈德鸿可以让丹红陪她度过在七品市的这几天。沈德鸿满口答应。

　　天桐在艾琳到来的第三天回来。当时沈德鸿打电话给他时，他们这几天正考试，让转达艾琳，考完试他们就放假，两三天后他就能回家，请务必等他。卡迈尔在七品市陪夫人呆了两天，与星河实业也有更深的合作意向。天桐回来的当天，卡迈尔与几个助理乘飞机去了上海，借此行一并处理一些与上海那边的商务活动。为了可以使艾琳多住几天，把夫人暂且拜托给德鸿他们，打算在他们办完事后，派人再来接艾琳去上海，然后一块回德国。德鸿却说，艾琳这边由他派人送去上海，让卡迈尔不用担心。卡迈尔夫妇也都笑着答应，并致谢。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4　第九章　留宿
天桐一回来便给艾琳打电话，要去宾馆看她，她说卡迈尔已经上了飞机，她正准备来沈园，不要过去，只在沈园等她就是。艾琳与丹红一块来到，这几天除了晚上，她们一直形影不离。

　　艾琳一看到天桐又眼眶发红，上去一把抱住。如今的天桐不再是从前那个老拽着她衣襟不松手的小泥孩，抱在怀里足足高出一个头去。她含泪打量他，“嗯，真是大男子汉了，看起来比你叔叔还高！怎么不胖呢？看你叔叔可是胖多了！身体倒挺结实，就是……”她的眼光最后落在他的眼睛上，细致地搜寻了许久。她发现，这双眼睛里有她出奇熟悉的东西，那是二十年前沈德鸿的眼睛！虽然是含笑的，可是并不快乐。她的心疼了，眼泪一下涌出来。“我可怜的孩子！”她觉得这个从小没有父母疼爱，在苦难中长大的孩子心底是凄凉的，无助的，悲哀的。

　　天桐忍着眼眶里滚动着的泪水想使它不落下来，可是到底没有控制得住，两行泪水顺着他坚硬的脸面流下来，滑到嘴角……肖凝的心也顺着那两行泪一个劲往下沉。

　　德鸿过来拍拍天桐的背，也扶了艾琳一把，劝道：“好了，进屋坐吧！有你们娘两个控诉我的机会。”

　　艾琳看了德鸿一眼，没说什么，带着泪痕拉着天桐进屋。坐下后，又问了一些天桐平时生活和在学校里的事情，渐渐高兴起来，想起沈德鸿刚才的话，问他：“我们娘俩分开多少年，见面哭哭，怎么是控诉你了？”

　　德鸿笑道：“我知道你们没那么想，只是我心虚。我听你好像怪我没照顾好天桐，让他瘦了，我反而是胖了。”

　　艾琳听了不禁笑起来，对星茹说：“他这可是后来添的新毛病，怎么爱拣人话把？”

　　星茹挺喜欢艾琳，不觉也开起玩笑：“谁知道，我以前也没有拣人话把的毛病，不知道谁教坏的谁。虽然是后添的毛病，也不一定是我教坏的他。”

　　艾琳愣了愣，大家也都一怔，想想，可不是也被星茹拣了话把。都笑起来。艾琳急忙捂了嘴，“可不得了，你们夫妻果真是夫唱妇随，我也笨得老说错话，今晚我再也不开口了！”

　　天桐看肖凝起身往楼上走，略过了片刻，对艾琳说：“婶，你等会儿，我给你带了礼物呢，在我房里，我上楼拿下来。”说着站起身。

　　艾琳喜道：“是吗？还知道给我带礼物，真是细心！”

　　天桐往楼上去，肖凝刚要提着书包往外走，看到他，停下来，想和他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怎么在家？”天桐问她。

　　“正要走呢。”

　　“不耽误了吗？”

　　“没事，偶尔一次没事。”

　　天桐便知道她在家是为了等他，也不禁沉默。过了会儿他又问：“我送你？”肖凝轻轻点下头，他说，“那走吧！”

　　走下楼时，客厅里德鸿、星茹、艾琳和丹红四个还在聊着。天桐对他们说：“凝儿回学校，我送送她。”

　　德鸿“哎呀”了声，自责道：“本来想等你和你爱玲婶婶见了面，我和凝儿一块走的。一会儿就忘了，我是耽误多会儿也不要紧，怎么可以耽误了凝儿上学呢！天桐你在家吧，我送凝儿走，我也要去公司看看。对不起了，爱玲，让他们陪你吧！”艾琳表示并不介意。

　　天桐看肖凝跟叔叔走了，扭头又见艾琳在看他，想起礼物的事来，笑了笑，返身又往楼上去。

　　4

　　艾琳一直呆到晚上，一点没有走的意思。天桐也觉得卡迈尔去了上海，现在就她一个人，不该再去宾馆，住在家里才对，可是他不知道德鸿与星茹的意思，所以一个劲地看他叔叔。德鸿也觉出艾琳不想走，既贪恋这个家，也想与天桐多呆会儿，而且，即便她没有住下的意思，于情于理上似乎也应尽一下主人的心意，表示一下挽留之情。所以他也极想说留宿的话，但这不同于吃饭，总觉得有些敏感，怕提出来让星茹不高兴，于是心里十分希望星茹可以提出挽留艾琳的话。星茹对他们的心思毫无觉察，虽然有些累了，但看艾琳还有兴致也尽力地陪坐着，只是很少说话，更没有一句德鸿与天桐希望的话。

　　终于，艾琳站起来，“很晚了吧？送我回宾馆吧，你们也该休息了。”

　　而星茹一直没说留宿的话，是因为她从没想过艾琳还要走，看艾琳站起来说走，很诧异，“你不住下？”

　　德鸿笑起来，真想当时就抱住她，夸她一句：你真是太可爱了！

115　第十章　志愿
第十章

　　1

　　转眼间高考已经结束，到填报志愿的时候了。肖凝自高考前回了北京至今没有回来，沈德鸿每天都有电话打过去询问情况，到后来听到说考得应该还不错，肖凝不是个说满话的人，说还不错，应该就是感觉相当可以了，都很高兴。可是离填报志愿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了，肖凝还是没有告诉大家准确的答案。

　　纪元这段时间几乎把所有北京象样点的学校资料都搬到肖凝的房里，一所一所和她分析了一遍又一遍，肖凝还是迟疑不定，急得他什么似的，报怨她：“凝儿，你再这样，我干脆死了算了，你这也太折磨人！有这么难决定吗？随便挑一个上吧，这里面个顶个的都算好学校，哪一个也埋没不了你。……让你急死我了！你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

　　李珂、新效明、星培他们也反复地询问她，帮着咨询了许多学校的内部人士。可是他们越是这样，肖凝心里的压力越大，越不知道怎么把答案亮出来。直等到期限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快急得跳起来了，她才不得不把谜底揭开，“对不起，我已经交过志愿了……”

　　“什么？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早说？”纪元把眼球也要瞪出来了。

　　“好了，这不重要，说说报的哪个？”李珂他们都由惊转喜，对学校的要求并不是十分在意，觉得只要肖凝喜欢就行。

　　“南京大学。”

　　“什么？”所有人的眼球都要掉出来。他们是觉得只要肖凝喜欢就行，可做梦也没想过，她选择的范围会在北京之外。

　　“你没病吧？你疯了？”纪元上来摸她的额头，又跺脚道，“天啊天啊，要不就是我疯了！”

　　“早报上去了？”李珂想知道可不可以更改。

　　“对，问问，我现在就去。”星培也和妻子有同感。

　　“舅舅！”肖凝喊住他，“舅妈，姥爷，不可以再改了，我也不想改。对不起，我知道你们的希望，可是我也是经过考虑的……”

　　新效明“唉”了声，站起来回自己房里去了。

　　“你……气死我了！”纪元指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凝儿？”李珂想让自己平心静气，可是急气生悲，不觉声音发酸，眼里就有了泪花儿。“以前你妈妈没人照顾，所以我们不得不让你跟着去了，现在你妈她没什么可用你担心的了，为什么还是不想回来，反而要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也知道孩子跟着妈好，可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妈什么性情，如果她……你知道吗，每次想到你在那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舅妈就难受得睡不着觉……凝儿，你可真太让我伤心了！”

　　肖凝已经泪流满面，觉得说多少声对不起都不能减少她一丝的愧疚。“舅妈，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心里都知道的！舅舅、舅妈，无论我在哪儿心里都一样想着你们，绝不会离你们越来越远的！求求你们，原谅我这一次吧！南京大学也是所好学校，教育水平也不在北京这儿的学校之下……舅妈！”

　　李珂看肖凝左右为难，又可怜巴巴一个劲地哀求，也叹口气，“学校是也不错，既然你喜欢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离家远点，你自己以后要懂得照顾自己，不要什么事也藏在心里，受了欺负你就说，就是和欺负你的人打一场也没什么丢人的，只不要把委屈光咽在自己肚子里……”说着又流泪。

　　“舅妈！”肖凝扑进李珂的怀里，愧疚得真有几分后悔。

　　星培也拍拍她的背，反而安慰她，“既然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在哪儿上都一样，只要好好上在哪也会有出息。都别多想了，天不早了，休息吧。”

　　夫妇两个都回卧室去。纪元气哼哼地一直瞅着肖凝，见父母他们都走了，也一转身离开，觉得和肖凝再无活可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16　第十章　志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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