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亲狈友·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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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上部-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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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和:“我知道,我是问你怎麽找到这条密道的?”
  乐正七愕然:“很难找吗?”
  段和:“不难找吗?”
  乐正七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难吗?”
  段和:“……”
  乐正七把段和的脑袋按进小洞口里,低声道:“爬十多米斜坡,左转就是我挖的盗洞,再往上爬六、七米就出去了!出去马上给小蛮输血,要是他死了我让你给他殉葬!”
  段和挣扎着抬起头:“那我哥……”
  “废话,为屿还在里面呢,我能不管他们吗?”乐正七往他屁股上踢一脚,“还不快滚!没本事就别学人盗墓,一个个都是猪脑,只会用炸药!要不是遇到我,你们全部死绝!”
  段和比乐正七大了十岁,此时也没脸计较这个小孩子出言不逊,想了想,只好悻悻地拖着小蛮爬进斜坡里。
  柏为屿觉得自己大概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四面八方没有一块墙是稳的,脚下冒水,顶上滴油,左边一片废墟,右边摇摇欲坠,段杀已经用完了最后一根雷管。
  关掉手电,幽蓝的光线微弱地从各个砖缝里透出来,刚开始两个人看到光线欣喜若狂,可炸得越深越是前后左右都在漏光,无形可循,不知道确切方位在哪。
  段杀喊了一嗓子:“段和!”
  没有人应。
  柏为屿也喊:“小蛮!喂——听到的话就应声!”
  换来一片死寂。
  段杀被火药和砖渣轰得遍体都是皮外伤,全身血糊着黄土黑灰,看不出个人模样,只露出两只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柏为屿知道自己八成也是这副德行,故而更加心灰意冷。“我说,”他踌躇着开了口:“他们俩大概是遇到不测了。”
  段杀目光呆滞地转身靠着废墟坐下来,扯了扯嘴角,只言未发。
  柏为屿嗓音暗哑:“你也别难过,我们也差不多了,早死晚死的问题而已。”
  手电筒的光线闪了闪,微弱下来。两人相视苦笑:等这最后两截电池用完,差不多死期也快到了。
  “我不该带他来这种地方。”段杀木讷讷地自责道:“他就是个书呆子,在这种地方落单就死定了。”
  柏为屿哼了哼,倒下来窝成一团。
  段杀问:“你干什么?”
  “睡觉。”柏为屿抽抽鼻子,他饿得眼前发黑,全身发软冒虚汗,“累死我了,也没东西吃,睡着就不饿了。”
  段杀漠然片刻,说:“等你死了可以睡很久,何必急着现在睡?”
  柏为屿想想也是,一骨碌坐起来望着段杀,恬不知耻地伸手:“段大哥,给我点饼干吃。”
  段杀冷冷地瞥他一眼,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柏为屿厚着脸皮爬过来,扒住段杀摇晃,“段郎,我好饿,给我点吃的吧!”
  段杀吐出两个字:“走开!”
  “我真的好饿,呜呜……”柏为屿的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
  段杀只有最后一小块压缩饼干了,言简意赅地丢给他一句话:“你别求了,我不会给你吃的。”
  柏为屿绝望了,抱着膝盖蹲在段杀面前,嘴一咧,眼泪鼻涕呈瀑布状飞流直下:“好饿啊,呜呜……妈妈,我好饿啊——要当饿死鬼了,段大傻,我死了一定找你报仇,都是你害我……”
  段杀被吵得耳根疼,怒道:“喂,谁害你了?”
  “又没说你!”柏为屿抹着眼泪继续哭:“你叫段大傻吗?”
  “……”段杀无言以对,他也饿得快不行了,寻思着还是把饼干藏肚子里去安全!于是他掏出那一丁点压缩饼干准备吃掉。
  “啊——妈妈,我好饿啊——”柏为屿嚎啕得更大声了。
  段杀:“……”
  柏为屿盯着饼干,不断逼近段杀:“饼干,我想吃饼干……”
  段杀忍无可忍,拿枪指他:“再敢吵一句给我试试!”
  柏为屿闭了嘴,苦大仇深地瞪着他。
  段杀从容地打开压缩饼干包装袋,看柏为屿一眼。
  柏为屿在瞪他。
  饼干只剩半张扑克牌大小,段杀小小地咬下一块角,看柏为屿一眼。
  柏为屿眼里两汪亮晶晶的泪水,还在瞪他。
  段杀心里一软:他也挺可怜,吃一半给他剩一半吧。想着,再看柏为屿一眼。
  那家伙的脸离他只有二十公分,两眼珠子瞪得几欲脱眶。
  算了,再吃一小口就给他好了,段杀无奈,张口要咬饼干。
  就在这当口,柏为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而来,哇唬一口从段杀嘴下咬住饼干,扭头四脚并用爬到另一墙根处。
  段杀愣了一瞬,摸摸自己的嘴唇——柏为屿抢饼干时把他的嘴唇咬破了,他舔了一下,一丝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柏为屿缩在墙角,两黑爪子抓着那小不伶仃的饼干,三口两口咬碎,使劲吞一口口水咽进肚子里,然后摆出英勇就义的pose,“我吃掉了,你想怎样?杀我啊!”指指自己的心脏,“有种的这里给爷来一枪!”
  段杀阴沉着脸举起枪。
  柏为屿咻地缩成一个球,抱着头哆嗦不停,呜咽:“不要杀我……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饿,真的啊……”
  段杀:“……”
  这下好了,没吃的,没喝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干瞪眼。柏为屿想起小蛮,不觉鼻子一酸,问:“我哥们是不是很够义气?”
  段杀没好气,“嗯。”
  “我和他既不是亲兄弟交情也不深,他能以命换我,我自然不能贪生怕死。”柏为屿吃了点饼干也没那么难受了,抖擞起精神,勉力扶墙站直,“没有雷管我们徒手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段杀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你这不要脸的死孬种就会卖嘴皮子!
  段和把小蛮拖出盗洞,外面漆黑的天幕洒满星星,段和感动得几乎要哭了!低头拍拍小蛮的脸,他的语气抑制不住的狂喜:“夏威!我们出来了!”
  小蛮全身冰凉,脑袋半埋在他的怀里,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费力地说道:“哥们,我快不行了……”
  “去你妈的!我们出来了!”段和吃力地把他抱起来要往身上背,“我这就送你去村子里输血!”
  小蛮抓住段和的衣襟,“村里那个破诊所不会有血的,去县医院也来不及了,你先听我说几句话……”
  “你说!”
  “我没爹没妈没老婆没孩子……”
  “捡重点的说!”段和急得想揍他!
  “我从小就没有家,中学直到大学连过年都是在宿舍里一个人过,我大伯装道士坑蒙拐骗,赚了钱给我念书,今天我要死在这里了,今后没法孝顺他老人家……那个黄金面具你出手后,拜托把钱交给我大伯……”
  段和眼圈一热,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小蛮脸上,一迭声道:“知道!我一定给他!”
  小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说:“我这辈子做了不少亏心事,去年在武汉认识一个女孩,睡完就跑了,我特别内疚,你把钱也拿给她一点……”
  段和点头,哽咽着说:“好!”
  “今年年初在乌鲁木齐交了个女朋友,春节还陪她去见父母,向她父母要份见面礼就逃了,我对不起她……”
  “……”
  “暑假在上海又找了个空姐,一个多月吃她的住她的还用她的钱找小姐,走了也没打招呼……”
  “……”
  “哦,在成都逛夜店的时候买了只挺帅气的鸭子,吃完没给他钱,还揍了他一顿……”
  “……”
  “前两个月在厦门傍上一个富婆,害她和她老公离婚……”
  “……”
  “还有哦,村诊所隔壁那个张寡妇……
  段和直翻白眼,“行了行了,你这种社会败类早该死了!”扯起小蛮扛在背上,吭哧吭哧地往村子的方向跑。
  柏为屿那里,在两个人奋不顾身的挖掘之下,墓道大面积坍塌,将两个人都埋了进去。段杀从废墟里爬出来,找不到手电,只能随着柏为屿的呼痛声把他挖出来。砖缝里漏出的幽蓝光线愈发微弱了,两个人坐在混着水和油的砖砾中沉默地对视一眼,柏为屿摸摸后脑勺,然后看看自己的手——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说:“我头疼。”
  段杀平静的道:“恭喜你。”
  柏为屿更加平静:“同喜。”
  段杀问:“还挖吗?”
  柏为屿摆摆手,“我疼,让我缓缓。”
  段杀起身凑过去,伸手在他汩汩冒血的脑门上摸了一把,“这里疼?”
  “后脑勺……更疼……”
  段杀往他的后脑勺摸去,竟没有摸到血,这就更要命了!心下一咯噔,不由口气悲凉的道:“小兄弟,恐怕你要比我先走了。”
  柏为屿笑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死的挺冤枉,也很委屈。“我不是怕死,只是很后悔……”他喘了口气,缓缓说:“我想我妈了。”
  段杀默默无语。
  柏为屿呜呜地抹了把眼泪:“她一个人把我养大挺不容易,我大学的时候她嫁了个暴发户,气得我五年都没回过家……我真不懂事,不像个爷们……”
  段杀扯下衣服撕成条布将他的脑袋囫囵捆了一通。
  “别做无用功的事了,”柏为屿软绵绵地推开他,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我没命孝顺她了……”转而哭得像个小孩子,自暴自弃地躺倒下来,“我真后悔,真后悔……”
  段杀托着他的脑袋从水里移开,给他搬到断墙上靠着。
  柏为屿顺势拉住段杀,意识不太清晰了,满嘴冒胡话:“小蛮真够哥们,我以前尽挤兑他,早知道我要和他拜把子……”
  段杀敷衍道:“是,是。”
  柏为屿哭得很伤心,喃喃道:“乐正七,我喜欢你……小七,我喜欢你……”
  段杀手忙脚乱的挣扎,“喂,喂!”
  “喜欢你,很喜欢你……”柏为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乌黑,眼一合,脑袋向后仰去。
  他脑袋下就是尖锐的砖砾,段杀赶紧托稳他不撒手,烦得脑门疼。
  柏为屿狗皮膏药状抱着段杀,分明是灵魂出窍了,口里念念有词:“我喜欢你,喜欢你,我能出去的话再也不做缩头乌龟了,管你是谁的老婆我也要抢来……呜呜,我喜欢你……”
  段杀无语问苍天:能不能让我死的清净点啊?
  柏为屿蜷起来,“我想吐……”
  段杀不敢再动他的后脑勺,只得用胳膊撑着他的脖子,苦涩地劝道:“小兄弟,你别闹腾了,睡一觉说不定就解脱了。”
  柏为屿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痛的直发抖,念叨道:“妈妈,我痛……”

  救世主

  段杀花了很长时间,摸索着找到手电,把两截电池倒出来,两极挨在一起摩擦了许久,总算能勉强撑出一点儿电力。手电的光线照射在周围,段杀从废墟中站起来,屏吸凝神听了片刻,在纷杂的水声中,有轻轻的划水声不断靠近,他无法判断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能坐以待毙。
  整个空间暗沉阴冷,静谧得恐怖。柏为屿不用害怕也不用操心了,他昏迷得很彻底,段杀弯腰拍拍他的脸,“喂,你只能呆在这里了,对不起。”
  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又不是段和!段杀如是安慰自己,丢下柏为屿猫着腰在塌毁的墓道中走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墓道里的水逐渐漫过地面,柏为屿半浸在水中,脑袋垫得较高,而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泡进水里,血丝在水中漫延开来,伤口恐怕会感染的。
  段杀于心不忍,可他清楚地知道,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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