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亲狈友·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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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上部-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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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辙,曹老寻思片刻,拎上柏为屿抬脚出门,找他的开门弟子来解决关门弟子的问题。
  妆碧堂和工瓷坊共用一个保姆,是村子里雇来的一位姓吴的阿姨,对人特别和气,坏小子们个个都和她亲厚,一到吃饭时间就跑厨房里打转偷吃。
  吴阿姨给曹老上了壶铁观音,回身去叫魏老。曹老摩梭着手里的朱砂如意壶,给柏为屿使个眼色,柏为屿会意点头。
  不一会儿魏老拄根拐杖嗑噔嗑噔出来了,老远便嚷嚷:“铜鹤,不许拿我的如意壶!”
  “我没有啊!”曹老将如意壶放在桌面上,上前扶住他,“枕溪,你小心走,别摔了。”
  魏老顿着拐杖走过来,坐在厅堂左侧的官帽椅上,气哼哼的道:“你每次都会顺手牵羊带走我家什么东西,以后有事到工瓷坊去找南河,别到木楼来!”
  曹老讪笑着坐到另一侧椅子上,不想再做辨白,开门见山的说:“师弟,我今年收了个学生,我那没地方住了,你这有空房间吧?”
  魏老立时警惕起来,“怎么,你要在我家安插个奸细,把我家的宝贝偷到你家去?”
  曹老呵呵笑,“师弟,你这麽说我就不对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啊!我那真没地方住了,总不能叫新来的孩子和为屿睡一张床上!”
  “睡一张床?”魏老忽然激动起来,“为屿是我家的媳妇儿,怎么能和别人睡一张床?!!”
  曹老迎合道:“就是说啊!”
  柏为屿冷汗簌簌地:曹老,你不用这么出卖我吧?
  “为屿呢?”魏老瞪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四处搜索:“为屿来了吗?”
  柏为屿蹭过去,委委屈屈的说:“师叔,我在这。”
  魏老拉着他的手,“为屿,你赶紧和我们家南河结婚,把屋子空出来给新来的孩子住。”
  柏为屿皮笑肉不笑,“魏老,人生大事不宜操之过急啊,新来的师弟……不,师妹很可爱的,还是让她先住您这,和您熟悉熟悉,也和师兄熟悉熟悉……”
  魏老欣喜道:“哦,也好也好,让南河熟悉熟悉!”
  柏为屿见缝插针地卖乖起来:“魏老,您这如意壶做工可真漂亮!”
  魏老脸上的皱纹绽开一朵花儿,“漂亮吧?我是看不到,不过都摸得出来,来来,为屿,送给你了……”
  曹老忙阻止:“师弟,别这么惯着孩子!”
  魏老脸色一肃:“我给我儿媳妇的!不关你的事!”
  柏为屿收下,满脸堆笑。
  魏老嘱咐道:“为屿啊,好好养着,千万别用差的茶泡,这可是小七……”顿了顿,一拍脑袋,“小七,小七呢?我的儿媳妇……”
  柏为屿随着曹老退出木楼,从怀里掏出那个如意壶,一脸鄙夷的道:“曹老,你别再教唆我做这种龌龊的事了。”
  曹老接过如意壶,宝贝似的用掌心摩擦摩擦,兴高采烈的抬起头:“咦,为屿,你刚才说什么?”

  乐正七

  新生报道第一天,杨小空背着个斜挎行李包在报到处按了指纹,刚出大门,迎面上来一个男青年截住他,一手按在他肩头,一手持着张照片,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问:“杨小空?”
  杨小空往后退一步,诚惶诚恐地摇摇头,“我不是!”
  男青年——长的十分出色,剑眉皓目,唇红齿白,皮肤白里泛着些许病态的青黄,笑起来人畜无害,却莫名的透露出一股子痞相,胳膊上还有几道吓人的淤青痕。杨小空认得他,院里打群架总有这位师兄蹦跶的身影。只见他朝旁边一个戴墨镜的刀疤脸汉子一扬下巴,“胜哥,就是他!”
  杨小空就这么强制性地被绑进山旮旯里,一路上柏为屿将山旮旯里的情况都介绍一遍,杨小空听得一头雾水,直至柏为屿伪装慈爱地拍拍他的肩,问:“师弟,你都听明白了?”
  “明白。”杨小空稀里糊涂地应了声,眼睛一瞥柏为屿胳膊上的淤青,问:“你被谁打了?”
  柏为屿压低声音:“曹老打的,他可会打人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小空惊愕:“啊?不会吧?”
  柏为屿笑笑:“你别害怕,曹老就是火爆脾气,其实心眼特别好,是恨铁不成钢才揍我的,他如果打你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杨小空也笑了:“嗯。”
  工瓷坊这天开窑,一整个窑的元青花缠枝牡丹罐端出来摆在院子里,魏南河点起一支烟叼在嘴巴上,问身边的人:“小七,你看这批货怎么样?”
  魏南河喊的“小七”,全名乐正七,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走过去拎起一个罐子,看看底板,对着阳光看看釉料画工,然后扬手丢到旁边,罐子一声脆响碎成几瓣。魏南河幽幽吐出烟雾,看着乐正七将这一整个窑的罐子全打碎,眉毛一皱不皱。
  乐正七将罐子摔个精光后,拍拍手,反倒比魏南河还生气,“南河,这些是什么玩意儿!”
  魏南河一摊手,嘿嘿笑,“骗骗小日本而已,随便一个都能骗得过去,何必这么较真呢?”
  乐正七一步跨过来逼视着魏南河:“真东西是我掏出来的!叫你做个仿的你还给我敷衍了事,这买卖你到底做还是不做?别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魏南河一口将剩下的烟抽完,烟头随手一丢,“我本来就不想和杜佑山做生意。”
  乐正七推他一把,气坏了:“原来你是故意的!我吃了人家的饭,说好卖给他了!你把真东西还我!还我!”
  “还你,让你卖给小日本?”魏南河敲敲乐正七的脑袋,转身就走。
  乐正七不依不饶地扯住他:“你怎么这样!我也是有信用的!”
  魏南河大笑三声:“小孩子有什么信用?”
  “魏南河!”乐正七啪地点起打火机:“我现在就去你的地下室放火!”
  “啧,你这孩子,都叫你不要玩火了。”魏南河伸手:“打火机还我。”
  “罐子还我!”
  魏南河一把将小孩扯过来,低下头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好了,你给我消停点!上个月在老周那买了块底板,开门货,就用那玩意儿接一个,我亲自做,行不?保管小日本用碳十四都鉴定不出来!”
  乐正七脸上有了点笑模样,“早怎么不把底板拿出来?你真小气!”
  魏南河叹道:“底板也要钱呢!十万啊,小朋友你知道吗?”
  “你就抠门吧,人家四百多万买你一个假货,真东西也在你的地下室里锁着,你还计较那十万块!”乐正七白了他一眼。
  “人家人家!你和杜佑山很熟吗?”魏南河脸色一肃:“我告诉你,给我离他远点!还有,下次再和外人说咱们家的东西,看我不揍你!”
  “哦,”乐正七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知道啦!”
  正说着呢,柏为屿带着杨小空到了,乐正七听到车子的声音,跑到围栏上伸长脖子往妆碧堂挥手:“为屿——”
  “那谁家的小孩?好可爱。”杨小空远远地看到了乐正七,觉得对方的笑容让工瓷坊那一片都阳光明媚起来。
  柏为屿大拇指往乐正七一戳,对杨小空说:“他?可爱个屁!就是我和你说的七仔,你可别叫他小孩,他会打你的。”
  杨小空好笑:“就是他,十七了?看不出来。”
  “哈,大家都这么说。”
  曹老正在里屋练字,听到声音迎出来:“小空,来啦。”
  杨小空是本校雕塑系毕业的,原本就认识曹老,只是不太熟,他腼腆地挠挠头:“曹老,您好……”
  曹老爽朗地大笑:“你好你好,以后你就住这了,现在还早,叫为屿带你去逛逛。”
  柏为屿指着那“妆碧堂”三个字,问:“师弟,你觉得这字怎么样?”
  曹老脸色一沉,恐吓道:“为屿!”
  杨小空仰头看着,沉默许久,说:“粉妆玉琢,水碧青山,好名;行书遒劲自然,潇洒大气,好字。”
  曹老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那是那是,小空,你真是好孩子……”
  柏为屿泪流满面地扭过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什么跟什么嘛,装逼就装逼了,还那么多屁话!
  杨小空放下行李,跟着柏为屿到工瓷坊去转转,柏为屿向各位介绍了一下小师弟,再向师弟介绍一下大家,杨小空低眉顺眼地一一打个招呼,尊称用得无比恭敬,遇到乐正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按入门顺序算应该叫师兄,按年龄算应该叫师弟。柏为屿及时排忧解难:“叫他七仔就成。”
  乐正七白眼,“你才是长江七号呢!”
  魏南河笑道:“小空,对吧?不用这么拘束,你叫小七……”顿了顿,继续说:“就和为屿一样叫,叫七仔吧。”
  乐正七正在啃鸭腿,将骨头吐到地上,招呼身边的几只狗:“南河,为屿,来吃!”
  三只土狗——不,三只血统纯正的中华田园梗,全身毛被剪得光秃秃,像刚剃了毛的绵羊,每一只都瘦歪歪好似会迎风而倒,看过去煞是可怜。
  一只黑毛白眉,名曰麻生;一只通体雪白,名曰纯一狼;一只细胳膊细腿黄狗,名曰扁扁。柏为屿介绍完,杨小空忍笑问:“这名字谁取的?”
  柏为屿咧嘴一笑:“还不是魏师兄那个老愤青。”
  乐正七直乐:“小空,这里就只有为屿陪我玩,以后你来了,我们可以联机打游戏!”
  “行呢。”杨小空瞥到乐正七胳膊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笑容不由自主地浅了些,那道疤有十多公分长,衬着白皙的肌肤,显得尤其刺眼可怖。
  乐正七毫不在意,轻松道:“在墓里中标了,嘿嘿,早不疼了。”
  乐正七的来头可不小,他出身盗墓世家,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在家是老七,他的父亲乐正悬是曹老和魏老的师兄。曹老和魏老当年还是曹小和魏小的时候拜师学艺,学的就是掏墓,师父是乐正悬的老爸,也就是乐正七的爷爷,一个牛逼轰轰的传奇式人物,不过如今早入土了。魏老的眼睛十多岁时在墓里被尸毒熏瞎了,只好改行做个不本分的瓷匠;而曹老则是文革时担心被抓住批斗死,半途改行做漆画;唯有乐正悬胆大包天,以墓为家混了几十年,没人抓的着他。此人前后共有七个孩子,早先日子家里太穷,饿死一个病死一个送走俩,只剩下三个,老三投奔美利坚帝国搞科研,老六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乐正七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一点也没有享受到老幺的优待,这可怜的娃不是正室生的,没人知道年过半百的乐正悬是和哪家的黄花闺女捣鼓出这么一个水灵精致的孩子带回家——总之,乐正七被习惯性失踪的爸爸丢给正室妈咪,没奶喝,喝白稀饭喝到两岁,后妈因病去世,又转手由姐姐带,一年见不到老爸几回。六岁时姐姐嫁人了,本想跟着姐姐一起去姐夫家住,不想老爸知道后横竖不肯:哪有嫁女儿还拿儿子做陪嫁的理?
  六岁的小七被乐正悬领走了,不出几年就和乐正悬养成同一种习惯——把别人的墓当成自己的家,把别人的棺材当成自己的床。乐正悬将儿子培养成一个盗墓天才,老头子那叫一个开心啊,就像一个球迷一个人看球赛激动不起来,找到个知音一起看,便亢奋得形象全无了。乐正悬盗墓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盗墓,只是处于一种病态的狂热癖好,陪葬品只看不拿,而乐正七对那些陪葬品没有多大兴趣,见多了,国宝在他眼里也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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