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淡淡垂了垂眼：“再清楚不过。”
莫冉冉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混乱，看了看傅斯年，又转头看了一眼叶白蓁，最后目光混乱地落到关耀身上，才又转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深沉忧郁的男人：“你确定吗？”
傅斯年淡淡勾了勾嘴角：“确定。”
“可是……”霎时间，莫冉冉连手心都出了汗，有些语无伦次，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我妈妈她不会同意我们结婚……你也不介意了吗？”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婚姻是个人自由，连亲如父母也无权干涉？”
“可是拿不到户口本，怎么结婚？”莫冉冉慌张且混乱，明明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莫名地有些胆怯起来。
“哦。”傅斯年淡淡应了一声，“那没关系，今晚……我们就飞去瑞士注册好了。”
莫冉冉呆了呆，许久之后，眼神才一点点地凝聚起来：“傅大叔……这算是私奔吗？”
傅斯年微微一笑：“大概算吧，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我说我时刻准备着，你会不会笑我？”莫冉冉忽然小声地道。
傅斯年看着她，脸上忽然就漾起了温和宠溺的笑意，伸出手来，在她头上揉了揉。
莫冉冉眼见着他的模样，忽然就咬了咬唇，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猛地拉住傅斯年：“我准备好了，走吧。”
“莫小姐！”关耀眼看着一桩“私奔”的秘闻在自己面前约定好，哪里冷静得下来，伸出手来就想抓住莫冉冉，“你不可以这么任性！”
谁知道莫冉冉却飞快地一闪，躲开他的手，随后就拉着傅斯年，猛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莫小姐！”
关耀见状，当然就想去追，可正在此时，还没走下天桥的叶白蓁却忽然“啊”了一声。
关耀脚步一顿，转头看时，却见叶白蓁捏着自己的脚脖子，缓缓蹲了下来。
他顿时就没空再去理会莫冉冉，连忙转身走上前，伸手扶住了叶白蓁：“怎么了？”
脱下叶白蓁脚上的鞋一看，才发现她脚脖子那里竟然已经肿了起来，明显是扭伤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把脚扭了？”关耀非常心疼，“你忍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叶白蓁静静点了点头，关耀已经在她前面蹲了下来，叶白蓁微微一怔，还是伏上了他的背。
“这可真是……回头莫先生要是知道我眼睁睁看着他女儿跟别的男人私奔，却根本没有阻止，不知道会怎么个生气法。”
背着叶白蓁重新往医院去的路上，关耀微微叹息了一声，察觉到叶白蓁异常安静，不由得问她：“怎么不说话？你不觉得刚才那件事很荒唐，很匪夷所思吗？”
叶白蓁默默地趴在他的背上，许久之后才低声道：“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耀听了，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你啊，这么个冷淡孤僻的性格，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
叶白蓁听了，安静许久，才淡淡笑了一声：“是啊，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
*
莫冉冉拉着傅斯年一路跑，最终在一口街口停了下来，大喘着气回头看时，才发现关耀并没有追来。
相对于她的大喘气，傅斯年却异常平静，连眼神都是沉默的。
莫冉冉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就缓缓松开了他的手：“好了，傅大叔，我知道你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说给那个女人听，对不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不会逼你对我负责！”
可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傅斯年却已经反手握住了她，神情之中俱是疲惫：“有什么好后悔的？恰如你所说，你需要一场婚姻，而我……早晚也是要为结婚而结婚的。与其彼此再祸害多两个人，那不如，就相互祸害吧。”
极致的任性
从瑞士回来的飞机上，莫冉冉因为匆匆来回奔波的疲累在飞机启程后不久就睡着了，而坐在她旁边的傅斯年，却始终看着窗外的夜空，毫无睡意。
说不清是为什么，匆匆做下这样的决定，再匆匆完成这样一桩人生大事，此时此刻，他心里却是无尽的空虚。
其实很早的时候就设想过往后的人生，当然那是一种梦想，梦想之中，有成功的事业，有温婉的妻子，有活泼可爱的孩子。
可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离当初的梦想太过遥远，甚至连他自己，都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莫冉冉一觉睡醒，飞机已经飞过半程，她缓缓睁开眼睛时，便见到傅斯年正侧了脸望着窗外的模样。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连身边的人醒来也没有察觉。
莫冉冉呆呆地看了他片刻，忽然伸出手来，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
他身上明明盖着薄毯，手心却是一片冰凉，这才回头看了莫冉冉一眼，淡淡勾了勾唇角：“醒了？筱”
“嗯。”莫冉冉应了一声，见他神情有些恹恹的，便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下一刻，傅斯年却又缓缓握住了她。
她仿佛仍然觉得有些不确定，又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声道：“傅大叔，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现在还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晚了些？”傅斯年看着她，淡淡道。
莫冉冉抿了抿唇：“说的也是，你现在想后悔，我也不给你后悔的机会了！”说完，她忽然猛地伸出手来，一下子勾住傅斯年的脖子，朝着他甜甜地喊了一声：“老公！”
傅斯年身子微微一僵，多少年不曾跟女人这样亲密过，连他都觉得自己清心寡欲过了头，此时此刻，竟然还是觉得不适应。
莫冉冉却毫不介意，将两人的椅子调到一般高，歪过脑袋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待下了飞机，两个人并肩走出机场时，机场里却是非常热闹，有人拉横幅有人排队形，看样子似乎是在等着接哪个明星。
有明星的地方，自然就有记者。
其实傅斯年和莫冉冉都是相当低调的两个人，今天的穿着打扮都比较普通，可是到底是一对俊男靓女，终究还是有吸引人视线的资本。
“是傅斯年和莫冉冉！”
忽然之间，不知道谁认出了他们，紧接着，那些原本在等候某位明星的记者，呼啦啦全都围了上来。
莫冉冉一惊，连忙往傅斯年身后一躲，踮着脚跟他解释：“这次的记者可不是我喊来的！”
傅斯年当然知道，伸出手去握住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傅先生，为什么您和莫小姐会一同出现在机场？”
“二位现在是不是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有对外公开的意向吗？”
“之前的那段时间两位一点接触都没有，是不是为了避嫌？这次是飞到外地去度假回来吗？”
傅斯年沉眸，并不回答记者的问题，只是带着莫冉冉，艰难地往前走。
“莫小姐，之前有记者采访过莫夫人，听莫夫人的语气似乎对傅斯年先生和您的这段恋情并不看好，您有什么想发表的吗？”
忽然之间，又有记者将话题转向了莫冉冉。
莫冉冉便在后面偷偷用手指抠了抠傅斯年的掌心，傅斯年略一顿，察觉到她的意图，缓缓顿住了脚步。
莫冉冉这才从傅斯年身后钻了出来，跟他并肩站立着，坦然面对着记者的镜头。
“莫小姐说两句吧！”记者们看出门道，纷纷将录音笔递向了莫冉冉。
莫冉冉又转头跟傅斯年对视了一眼，确定到他眼中的信息，这才转向记者们，开了口。
“恋爱和婚姻一样，都是个人自由，并没有说因为谁反对，我就不能跟哪个人在一起的说法。”
“这么说莫小姐是承认了跟傅先生的关系对吗？”记者纷纷兴奋起来。
莫冉冉听了，微微抿了唇看向傅斯年：“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好像不太好吧？”
傅斯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淡淡勾起了笑意。
就是这个相视而笑的表情，第二天，以极度温馨的全方位影像，出现在了A市多家主流媒体的首页上。
傅斯年这才转头看向了记者，平静地宣布：“我跟冉冉已经结婚了。”
在记者们霎时间沸腾起来的哗然之中，傅斯年拉着莫冉冉，好不容易才在机场警察的护送下安全脱身，开车回到了傅斯年的公寓。
此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这样长途跋涉，莫冉冉实在是累坏了，将自己扔进沙发就不想再动。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样大的一件事，先斩后奏的结果，她很难预料到。
可是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畅快，一场极致的任性，尽情宣泄过后的淋漓。
傅斯年走进卫生间，打开了热水之后才又走出来，看她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便开口说道：“我在放热水了，等放好了你就去洗澡，累了就早点休息。我还有一些公司的事要处理。”
莫冉冉抬起眼来看着他，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胆大，可是此时此刻却还是有一些难为情的，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傅斯年明显是体贴的，说出了这番话之后，就走进了书房。
莫冉冉将自己洗干净之后，便回了房间，没有打扰他。
一直到她第二天早上醒来，房间里依旧只有她一个人，傅斯年一整夜都没有回过房。
莫冉冉起身下床，走出房间，来到书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打开门一看，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一怔，转身又走出客厅，这才看见茶几上放了一张字条，是傅斯年留下的：我去公司了，醒了打给我。
字条旁边还放了一些现金和两张卡，这个时候莫冉冉跟他在金钱上就不会再计较太多了，欣然接受之后，便给傅斯年打去了电话。
殊不知，此时此刻傅斯年的电话居然处于关机状态！
莫冉冉用脚趾头想了想，就知道他的手机肯定已经被那些记者打爆了，于是便转为打公司的电话。
同理，公司的电话自然也异常忙碌，莫冉冉接连打了好几次，都没有打通，而她又不知道他的内线，实在是有些苦恼。
此时此刻，千盛的总裁办公室里，傅斯年正静静地接受温采的“八卦访问”。
“你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啊？”温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早上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这也太突然了吧？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跟她撇清关系吗？”
“嗯。”傅斯年有些头疼，盯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早上一来公司就被记者包围，手机、公司电话通通被打爆，搞得现在外面的秘书和前台都忙得不得了。
“嗯什么嗯啊！”温采被他这个态度急死，“你倒是回答呀！你们是飞去国外注册的？”
“嗯。”傅斯年仍是淡淡应了一句，眼睛依旧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离开。
正在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宋席远大步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今早去打高尔夫时的衣服，他直接来到傅斯年办公桌面前：“你小子有没有搞错？结婚这么大的消息不告诉我，还要我从玉林的总裁那里听到？”
温采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刚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连忙站起身来挽住他的手臂：“傅斯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跑去结了婚，结了婚吧，现在又这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说吧，抽什么风呢？”宋席远微微皱了眉，道。
傅斯年这才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了视线，抬头看向面前这一对同样皱着眉头看着他的两口子，淡淡勾唇笑了起来：“我结婚哎，这么喜庆的事，你们两个一句祝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