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第53节

　　　　路西杨被摇晃得有些头晕，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使劲儿就推开了母亲，然后大声地说道：“难怪爸爸不要你！难怪他拼了命都想要和你离婚！”

　　　　路西杨咆哮出这两句话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不是拖油瓶吗？你干嘛要管我？我成绩是好是坏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只会拖累你们！”路西杨一边擦泪一边呜咽，她哭得有些头晕。

　　　　半晌过后，路西杨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母亲久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屋里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只听见她不断地抽泣声。路西杨觉得奇怪，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母亲正缓缓地跪落到地板上，双眼虽然呆滞，可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滑落。

　　　　看着跪坐在地板上不言语的母亲，路西杨忽然慌了，她飞快地蹲到母亲的面前，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母亲，然后不安地叫唤着：“妈……你怎么了？妈……”

　　　　母亲无力地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路西杨，脸上已经失却了刚才的凶狠神色，双眼尽是一种楚楚可怜。母亲颤抖着唇瓣，泪流不止，声音小而沙哑：“杨杨，是妈妈对不起你……”

　　　　母亲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路西杨更加措手不及，她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又接着说：“妈妈不是故意骂你是拖油瓶的……只是每次和你爸爸吵架，吵到说要离婚，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我只能利用你，你是阻止我们离婚的唯一借口，每次把你搬出来，你爸爸就理亏了！”

　　　　“我不想跟他离婚，我也不能跟他离婚，我不希望会有人笑我们家杨杨，说我们家杨杨是没有爸爸的孩子。”母亲伸出一只手，抚摸在路西杨温热的脸上，噙着泪光继续说，“对不起，是妈妈的能力不够，才没留住爸爸。”

　　　　“妈……”路西杨终于嚎啕大哭，一头扎入了母亲的怀抱。

　　　　如果路西杨没有记错，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投入妈妈的怀抱。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天，她能够和母亲做如此亲密的举动。只是这个拥抱，抱得好难过，好心酸。

　　　　母亲一边温柔地摸着路西杨的后脑勺，一边说：“傻孩子，杨杨永远都是妈妈的心头肉啊，怎么可能会是拖油瓶？就算爸爸不要杨杨了，妈妈还在啊！”

　　　　对啊，妈妈还在。

　　　　只要妈妈还在，不就足够了吗？

　　　　路西杨用力地哭着，眼泪和鼻涕都毫不顾忌地擦上了母亲的外套。多年来的情绪，委屈的，难过的，感动的，开心的……全在这一刻朝路西杨汹涌而来。

　　　　“我只希望你能有出息，不要被人看不起！在学习方面，我一直都很放心你，可现在看到你成绩退得那么厉害，我觉得我真的疏忽了，妈妈真的好担心你和别人一样学坏了。”母亲依旧在路西杨的耳边呢喃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远古的故事。

　　　　路西杨一直在母亲的怀里使劲地摇头，声音闷闷的却又坚定：“妈，我不出门了，我也不用手机了，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再也不出门了。妈妈让杨杨做什么，杨杨就做什么。再也不会让妈妈伤心了。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8）
　　　　第二天，路西杨再也没有接到段晨亮的短信，因为手机被母亲摔坏了。所以，在后来的每一天，路西杨都没有收到段晨亮的短信。

　　　　只是，路西杨每天都很早地就起床了，然后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总是看到站在小区门口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路西杨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段晨亮，可当她想跑出门的时候总是被母亲拦了下来，然后丢给她一句“不要忘记你答应了我什么”。

　　　　路西杨当然没有忘记，可段晨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没告诉他以后都不出门了，怎么可以让他一直等下去？可是无论路西杨怎么求母亲，母亲都没有动摇，总是说“如果你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就没必要下去”。一句话，把路西杨堵得死死的。

　　　　于是，路西杨每天都看着段晨亮站在小区门口等她一个上午，然后落寞地离开，她的心里实在难受。

　　　　路西杨不是没有想过其它的办法，一开始她认为可以在母亲出门买菜或者上班之后偷偷溜出去，可是当她兴高采烈地跑去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家门根本打开不了，几番下来，才确定母亲在门外上了锁。

　　　　路西杨也能够理解母亲这过分的行为，母亲之所以会那么不相信她，都是因为她是母亲现在唯一的希望，母亲现在只剩下她了。可路西杨每天看着段晨亮等她却等不到，歉意固然是有增无减的。

　　　　直到有一天，路西杨站在房间的窗前，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固执的身影。其实，这就是路西杨想要的结果，段晨亮早就应该放弃了，他不该如此固执的。可是如今，当那个少年没有再出现，路西杨又忽感失望。

　　　　然而，这种失望的情绪一直延续了一个星期。

　　　　这一天，路西杨六神无主地从房间走出客厅，看见母亲正从外面回来，手上提着大袋小袋。路西杨连忙跑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袋子，可母亲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路西杨接过。

　　　　路西杨奇怪地蹙眉，只见母亲和蔼一笑，声音温和：“杨杨，生日快乐。”

　　　　生日？路西杨愕然地看着母亲，想了一会儿才惊觉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那么多年了，自从她发现母亲和父亲吵架的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

　　　　路西杨满脸诧异的笑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母亲忽然递过来了一个小袋子，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小盒子，路西杨瞅着那个红色的纸盒，有点像装小蛋糕的那种盒子。难道是蛋糕？

　　　　啊，好久没有吃过蛋糕了呢！路西杨开心地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东西，声音清脆悦耳：“谢谢妈妈。”

　　　　“这不是我买的。”母亲的笑容很浅很浅，更多的是尴尬，她看着路西杨，语重心长地说，“这是经常站在咱们小区门口的那个小伙子买给你的。”

　　　　路西杨惊诧得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怎么可能？

　　　　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段晨亮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他怎么会知道？可一想到日记本，路西杨又忽然想通了。看来，无论段晨亮知道她的一些什么，只要从日记本入手就可以了。

　　　　只是，为什么母亲提到段晨亮的时候会如此平静？母亲又为什么会答应段晨亮把这个交到她的手中？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9）
　　　　“这……”路西杨支支吾吾，不知从何问起。

　　　　母亲提着大袋小袋走进了厨房，路西杨跟在身后，听着母亲娓娓道来：“妈妈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好几次出去买菜都遇到那小伙子，后来他就问了我你手机怎么打不通，我就把事情告诉他了。”

　　　　“然后呢？”路西杨紧张地问。

　　　　“然后？”母亲转头，莞尔一笑，继续说，“然后他就跟我说你们只是同学，他来找你只是为了帮你补课。”

　　　　不知道为什么，路西杨听着“只是同学”的时候，会莫名地觉得难过，甚至还有点生气。可是，她为什么要难过呢？她和段晨亮明明只是同学而已啊。

　　　　“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不应该那么不相信你。”母亲走到路西杨的身边，伸手帮撩了撩路西杨耳边的头发，笑容若隐若现，“我一个星期以前就没有在外面反锁门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路西杨连忙摇头，她确实不知道。自从她之前试了几次都打不开门，后来就没有再试了。直到后来她没有再看见段晨亮在小区门口等她，她更加没有再去开门。令路西杨好奇的是，母亲在一个星期以前就已经放她自由了，而段晨亮也刚好是在那时候不再来等她，难道母亲知道段晨亮不会再来了，所以才还她自由的吗？母亲就不担心她偷偷溜去找段晨亮吗？

　　　　母亲似乎看穿了路西杨的死心，咳了一声之后就说：“那小伙子知道我把你‘囚禁’之后就求我不要关着你，他向我保证不会再来找你，我就想啊没必要把你关着了。”

　　　　原来如此，难怪段晨亮没有再出现。

　　　　路西杨抿了抿嘴，低头的时候瞥见手里捧着的蛋糕，然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母亲说：“那……这个蛋糕……”

　　　　母亲轻轻拍了拍路西杨的肩膀，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笑容：“我今天去市场买菜的时候，卖猪肉的那个王伯给我的，他说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孩子要我拿给你的。这孩子能知道我每天都会去跟王伯买猪肉绝对花了不少心思！肯定跟踪我了。”

　　　　路西杨以为母亲会生气，没想到迎上母亲的目光时，竟然是温柔得如同一汪湖水。

　　　　“妈，你怎么知道长得很不错的人就是他？”路西杨扑哧一声笑了，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

　　　　连母亲大人都同意她喜欢的人长得很不错了，这该是多么讨喜的一件事情啊。

　　　　“哎，你能有几个朋友？妈妈是站在客观的角度看问题，不会扯进私人恩怨的，人家那孩子确实是长得比你好多了。”母亲叹气，转身开始准备午餐，“王伯告诉我说那孩子没爹妈了，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每次都考第一名。我想，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们应该没有骗我。但那小伙子怪可怜的啊。”

　　　　果然，在大人的世界里，只要成绩好，一切都好。

　　　　路西杨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蛋糕，不敢太用力捧着，生怕会把蛋糕压变形，可是用力又不敢太轻，生怕一个不小心蛋糕就会摔落在地上。

　　　　“妈妈，谢谢你。”路西杨满心欢喜，这是她这辈子收到过的最珍贵的一个礼物，也是第一个生日礼物。

　　　　“别说那么多了，今天你生日，我给你做好吃的。”母亲听着路西杨那一句“谢谢你”忽然有些不适应了，总觉得太煽情，于是草草地将路西杨赶出厨房。

　　　　路西杨提着小蛋糕在客厅里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蛋糕的小纸盒，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鲜黄色的水果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四个鲜红的大字。

　　　　很普通的一个小蛋糕，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还要幸福。

　　　　路西杨依然觉得这是一个梦，从那个少年走进她心里的第一天起，她从来都不敢奢望过任何，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她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会是他送给她的。

　　　　路西杨笑靥如花地看着那个蛋糕，恨不得马上出现在段晨亮的面前跟他说一声“谢谢”。

　　　　这不，路西杨想到就做，猛地起身，朝厨房里的母亲喊了一声“我出去一下下”就冲出了家门。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10）
　　　　因为路西杨着急着出门，外套都忘记穿了，只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幸运的是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蓝天蓝得近乎透明，没有凛冽的寒风，正不断往前奔跑的路西杨热血沸腾，也并不觉得冷。

　　　　只是，当路西杨马不停蹄地赶到段晨亮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