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小宦官多问问详细消息,那小黄门苦笑不止:“林大人的盛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住了,小的们这还要往兵部几位老大人那里送消息,不敢多耽搁片刻。”
“既然公公是有要务在身,在下就不多留了,这点小意思还请公公万万要收下。”
郑冲忙塞了个银钱袋子与小宦官,对方暗暗捏了捏,才满脸堆笑的被韩胜送出了府门。
人一走,荀晟睿便沉声道:“ 我开始以为,依照皇上那样爱面子的一个人,多半会将这件事儿想轻轻的了结,可现在看陛下这架势,姚家此番要有难!而且是大难!”
林致远在小黄门一出去之后便再也敛不住笑意:“姚家算什么,你瞧着吧,今儿召唤我们进宫肯定是要商议征讨茜香的事儿,都嵌负到家门口了,要是再不还以颜色,陛下还有什么心情料理国家大事!况且你也说过,陛下……是爱面子的人!”
荀晟睿眉头轻皱,想起了父亲在信中是写到了讨伐一事,昭武侯希望皇后娘娘在陛下耳边美言几句,提拔了荀家做此番东征的主帅。
荀晟睿却认为父亲的想法过于天真,皇上好容易从荀家夺回兵权,东南沿海的大局渐渐掌握在皇帝的手中,怎么会轻易将其交还给荀家。荀晟睿毫不隐瞒的将父亲的嘱托说给了大舅子林致远听。
林致远思忖一番,便慎重的看向对方:“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我担心其中一点,你们家内部会不会是生了变化?不然老侯爷好容易下定的决心怎么说改就改?晟睿你要知道,皇上肯在第一次息事宁人,如果生变,万岁只会觉得是自己受到宁羞辱和欺骗,到时候对娘娘,对小皇子,对荀家……都未必是好事。就算老侯爷是因为反悔,所以铁了心想要夺回沿海军权,那也未必就容易,据我所知,南安郡王擅长水战,当年你们在东南驻守,南安郡王在辽州湾练兵,要不是后来错投靠了忠顺王,只怕如今也是陛下得用的一员重匠!”
荀晟睿深深望了林致远一眼,他明白舅兄话里的含义:南安郡王和李家联姻之后,彻彻底底就沦为了三皇子一党,如果万岁疑心荀家出尔反尔,大抵就会抬举了三皇子一脉上位。届时,不但不能帮衬皇后娘娘反而害了小皇子。 guo手打
林致远见时间将至,便拍了拍妹婿的肩膀,大踏步的往出去:“ 是冒险一搏,还是静候佳音,晟睿你可得给侯爷把好关卡。”
林致远匆匆换了官袍,轿子也不用,直接拉宝马往上一跃,带着韩胜往宫门去。
养心殿里,明黄的奏折散了一地,下面灰溜溜站着兵部,礼部,刑部的各家首脑,三位皇子向东侧立与龙案旁,一声不吭。
林致远给戴公公打了个眼色,然后贴着边尽可能不被别人察觉的往里溜。养心殿那么大,人这么少,林致远就算再怎么隐藏也没逃出万岁的耳目。
“林致远,你说,这事儿怎么了结!”
皇帝一拍龙案,刚巧逮住了林致远。林致远忙赔笑道:“万岁,臣以为……姚大人或许有什么苦衷,又或许这是他精心布置的一个计谋也未尝不可。”
“放屁!”万岁爷一激动,什么圣贤名义也顾不上了,张口就是一声断喝,只是不知骂的是林致远,亦或是姚承允。、、〖guo〗
戴权忙道:“陛下息怒,林大人也是怕误会了贤良。”戴公公见皇上正欲朝自己瞪眼,忙笑着描补道:“当然,姚大人也未必就是。”
林致远清楚,戴权刚刚替自己挡下了这么一“闷棍”。否则无论他答的正确与否,合圣心与否,最后都免不了要被迁怒。可戴权不同,戴公公常伴在陛下左右,潜移默化的说些好话,只怕皇帝就忘了今日的不愉。
皇上轻咳了一声,大概也觉得自己刚刚语气过重:“礼部尚书,你如何看这事!”
鸿胪寺卿隶属于礼部,尚书大人是姚承允正儿八经的上峰,对于属下渎职叛逃国家,礼部尚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就身体大不如以前的尚书大人来说,皇帝的问难简直是雪上加霜。礼部尚书早年的意气风发化作一滩死水,和林致远针锋相对的时候不可一世也成了水中幻影,此刻的尚书大人,就是个垂垂老矣的可怜人。。
“陛下,尚书大人正全心投在此次会试,若不然,还是下官来试试吧!”
人纷惊诧的看向说话者,佟太傅…………
佟太傅与礼部尚书不是水火不容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替对方说话。就连没什么精神头的尚书大人也好奇的侧头盯着佟太傅。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好,就听太傅所言。”
“是,陛下。”佟太傅笑道: “臣与姚探花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心性奸猾,许是家庭缘故,对名利看的极重,臣以为,若消失是准确的,姚探花应该就是铁了心要做茜香国驸马。陛下对此人不可姑息! ”
万岁爷看着佟太傅良久,才说道:“传朕旨意,先把姚家老少押往神狱庙听候发落。平遥王家教不严,助涨歪风邪气,革半年俸禄。红霞郡主是否为戴罪之身尚不明确。由宫中嬷嬷亲自看管,但凡发现和姚承允有私信往来,朕定要重重发落,绝不留情!”
皇帝着实被气了够呛,好久没有复发的旧疾有开始犯病,脸色苍白的厉害。三皇子微微抬头,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皇帝饮了小半杯的汤药,这才恢复点元气,说道:“朕当初一念之差,高看了茜香国,如今再也不能养虎为患。容忍一个小小的番邦作祟。”皇帝将汤碗轻轻放在龙案上,沉声道:“朕要发兵五万,将茜香国女王及姚承允活捉归京! ”
没有人敢对皇上的威严提出质疑,笑话,都被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若还是驻足不前,那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不如早早的脱胎再世为人。而且大家也看得明白,皇上这人。。。。。。年纪越长,爱面子的毛病便越重。
大殿里站的这些都是爱命惜财的胆小者,谁敢急冲冲的上来给皇帝找不自在。找万岁爷的不自在,跟找自己的不自在又有什么区别!
皇上刚发下宏图大志,便睨向众人,冷哼道:“大司马,兵部两位侍郎都在,说说吧,五万人马从何处调动,户部的粮草可供应得上?朕几时能见到茜香国进京受俘! ”
大司马头皮发麻,他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进宫之前刚和三皇子碰上面,三皇子殿下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推选了南安郡王上阵,不能叫别人趁机占了便宜。
大司马不是三皇子的人,却也不再四皇子底下当差。guo手打
大司马效忠的是皇上,有的时候纵然做做墙头草,但绝没今日的为难。
大司马暗骂:三皇子也是没脑子,姚承允是他的门人,效力于三皇子的帐下,这事儿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亏得三皇子后者脸皮说这样的话。
就冲着姚承允,皇帝不能叫南安郡王挂帅!一旦再出现个茜香驸马马……皇帝非拿兵部百十来口性命泄愤。
大司马打了个寒颤,然后不自在的笑道:“万岁爷明鉴,当今天下能领水路出兵打仗的只有”没等大司马说完,殿外一片喧哗吵嚷之声。
没做声的林致远微微蹙眉,他怎么听到了武卫的名字?还会自己最近总是想着如何去布局,结果自己幻听了?林致远一想到自己可能得了传说中的早衰病症,吓得浑身一激灵。
佟太傅吊着嘴角,微微一动哼道:“想什么呢?”guo手打
林致远往佟太傅的身边挤了挤,小声嘀咕道:“我怎么听着像是武卫老将军的声音?”林致远原本对自己的内力还挺有自信心,可如今一听武家两个宇,他就犯头疼,说不定还真就是自己的幻听。
佟太傅怪声怪气的一笑:“ 走神了吧,竟胡思乱想,皇上不待
见武家,武卫回京城可只进宫过一次.没有万岁的旨意.他也进不来武门啊!”
佟太傅定然会后悔自己的铁口直断.因为他的话音刚一落.外面小黄门就匆匆跑了进来:“陛下,武卫老将军在殿外跪见!”
“他怎么进来的?今日是哪一个在神武门当差?”龙颜大怒,武卫两个字无异于雪上加霜,养心殿里的气氛陡然僵硬数倍。
林致远和佟太傅面面相觑,和众人一样.小心翼翼的往后挪,唯恐被万岁爷的怒气扫到。
小黄门哭丧着脸回道:“启禀陛下,武卫老将军并不是从神武门进来的,却是从从”小太监的话卡在了这里,偷偷瞄着戴权.不敢
往下说。
戴权厉眼一瞪:“有什么你只管老实交代,切不可隐瞒陛下。”
小黄门收到了戴权送来要了人命的凶光,忙道:“武卫老将军却是以东华门直接过来的。”
皇帝将龙案上的镇纸“啪的” 往上面一摔“胡说.东华门是历代太子御用专道,难道他武卫想造反?”小黄门拨浪鼓似的插着脑袋: “陛下,东华门的值班侍卫跟着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戴权忙笑道:“陛下不如叫他迸来先回话.正好也叫老将军冷静冷静。”顺带救下了小黄门。
东华们的值班侍卫一进来,就跪倒在地:“万岁爷,不是臣等办差不尽心,实在是武卫将军手里有丹书铁券,先帝特准年高有功之臣走此道!”
东华门原来就是给大行皇帝、皇后和皇太后扶陵出宫的专门,也称作“鬼门”后来太子搬到里附近宫苑,便极尽蓬勃生机,东华门也就成了东宫的专道。佟太傅闻言忙捅了捅林致远:“这下子可有好戏瞧喽!”
皇上腿脚不便利,戴权正要命人抬软轿过来,万岁爷已经慢慢的站起,扶着龙椅的把手:“众爱卿随着联瞧瞧去!”大家乐不得见位武家倒台,便紧紧缀在皇帝的身后,这一行人随着万岁爷并不沉稳的脚步到殿外高高的汉白玉石阶上。地上纹饰了许多凹凸有致的祥瑞,武卫就跪在这些祥瑞中间,两手棒着什么东西似的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武卫见了皇帝一行人甚是大喜,膝盖并不抬起的往前紧挪 了两步,深深将身子伏下去:“陛下,臣武卫,愿意替陛下领兵东征!以分国忧!”
林致远和佟太傅等人不约而同的将头扭向了皇帝的方向,似乎在期待万岁爷有什么惊人之举。
“老将军快请起,朝廷一切顺利,将军只管养病就好。”皇帝皮笑肉不笑的冲武卫老将军一撇嘴。
“陛下,臣已经知道了茜香国生下叛心,陛下不可姑息逆贼,臣愿替陛下领兵出击东南。”武卫老将军说的义愤填膺。
皇帝气极反笑:“老将军可懂水战?”
武卫一扬头,神色傲然:“臣在西北数年,从未将海战落下,虽没有实战经验,可臣的几个儿孙却跟戎狄在渡济河苦战数次,颇有破贼的心得。”林致远心下了然,着样子分家的事儿对武卫老将军刺激不小,他总算明白了三代儿孙的重要性,看这架势是准备给众多孙儿们找寻出路。guo手打
武卫的最终目标未必就落在水军上面,他大抵是在告诉陛下,武家人才济济,即便少了自己在前面撑着,武家也能越行越稳。
皇上忽然一点林致远:“谨允你的意思呢!”
林致远和武家有仇,众所周知!
林致远心知躲不过去,反而淡定的笑道:“陛下心中早就有了属意的人选,致远多言无异于画蛇添足,反倒白白玷污了陛下的好计划
。”
“哦?那你说说,联心里预备叫谁做水军主帅?”皇帝兴味的看向林致远
林致远当即成为众矢之的.他只觉得三皇子.四皇子和武卫老将军的眼神异常火辣,打在身上真比针才还痛。
林致远望了望佟太傅忧心忡忡的眼晴,再对上大司马肃然的神情,淡淡一笑,与皇帝说道:“臣斗胆揣摩陛下心思。臣以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