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草间的流年- 第10节

　　“比如说每次打架之前你要首先了解这仗是不得不打还是只是一种撑场面，大多数只是斗斗嘴，然后为了一时痛快，结下所谓的深仇大恨，然后双方对峙的时候再找个中间人对双方进行调节，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但是也不是每次都是这样不了了之，如果真的打起来你要准备的就很多了，不然在场面无法得到控制的时候就不得不承受一些代价。”浩东说着这些心里开始有些不平静了。

　　若琳听到这里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问下去，有些事情是浩东不希望提起的。

　　“每次对于双方的实力都要进行一下粗略的考虑，然后准备可能用上的武器，甚至是逃跑路线。当时由于我是班长，老师对我是特别的信任，当时我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所以每次的刀子、棒子、铁链什么的都是放在我桌子里面，还有后面的黑板我也藏了一些。没想到这一次并没有那么顺利，老师说要班级大扫除，在擦后面黑板的同时，发现了那些凶器，结果把我收起来的凶器都一并没收。其实每个老师都不是对淘气的男孩子特别的讨厌，除非做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一次我们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只是挨了老师一顿骂而已。事实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那天放学的时候，我们被一些冤家抓到了，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我们没有武器无法进行反抗，没有办法只好认栽。他们用刀指着我们，然后叫出我们的通哥，在我们面前亲手打折了他的胳膊。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恐惧，那样真实的场面，让我没有办法忘记，通哥跪在那里，虽然看似坚强，但是那么小的年纪，那无法掩饰的恐惧充满了他的瞳孔。我们苦苦的哀求，但是那有什么用呢，在这种场合没人会真正的可怜你，成王败寇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但是被事实逼着承认的时候，是那么的不情愿，是那么的残忍。那些人在一瞬间变成了决定人命运的主宰者，我们曾经也是这样的嚣张跋扈，但是那一刻我们才真正的从另一个角度去审视这一切所发生的。那闷雷一样骨头被打折的声音把我惊醒，我开始怀疑什么是兄弟。你知道吗，当时其他人都麻木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我们几个变成了任人欺辱的可怜人。我的青春不应该是这样，那个时候我开始反感这种生活，那全是骗人的，他们没有知识和信仰，比的不是别的，比的是谁有势力，谁更无知。现在我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敬畏生命，我为曾经的年少无知的行为感到羞愧。人世间无所谓幸福与不幸，只是一种境况与另一种境况相比较而已，只有经受了极度不幸的人，才能感受到幸福的可贵。真正面临过死亡的人，才能领悟活在世上是多么美好。”

　　若琳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她从来不知道在东北至今还有这样电影里的情节，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只是低声问了一句，“后来通哥怎么样了？”

　　“他事后被送到了医院，他出院以后一直伺机寻找报仇的机会，最后在一家游戏厅里面找到了那个曾经打段他胳膊的家伙，向他的腹部连捅三刀，然后就消失了，和所有人失去了联系。”浩东说到这里开始强忍着眼泪，他开始怀念那些曾经无限颓废又无限悔恨的日子。一一细数着那些一起吃喝玩乐的兄弟们，他很庆幸自己能考上一所大学，然后在里面恋爱、毕业找工作，成家、生子，走一条庸俗但是稳妥的日子。

　　“若琳，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件事情是谁都改变不了的，跟你没有必然的关系，当时大家都还小，走些弯路是绝对可以原谅的，你现在不是很好嘛，考上了大学，浪子回头说的就是你了。年轻的时候都会犯一些错误，但是能够从中受到启发和教育就是最好的弥补了，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不是吗？要不这样吧，我说说我的从前让你也好好认识认识我。”

　　“恩。”浩东低声地答应了一声。　。　想看书来

第十节
“我小时候一直很听话的，但是在高中的时候有个男孩子追我，天啊，那才多大呀，这些小孩儿怎么那么早熟啊，当时还真是把我吓坏了。他坐在最后一排，但是老是过来问我数学题，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但是后来就太过分了。有一天我自己在家，听见敲门声我就去开门，结果是个5、6岁的小男孩儿，我说，乖，什么事呀？他说，楼下的哥哥让我告诉你，他喜欢你。天呀，当时幸亏我妈不在家要不然非得认定我早恋，就没法解释了。当时真是吓傻我了，我那个时候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真的吓坏了，恐怕我家人误会。你知道吗，我爸我妈都是老师，他们都很封建的，而且他们对于早恋的事情也都很敏感，稍微苗头不对肯定是逃不过他们的法眼的。我就纳闷了，你说那么小的小孩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呀。”

　　浩东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只不过对于这个刚满十八的小女孩来说，看待第一次被追求有点大惊小怪确实可以理解。

　　“这招还真新鲜，看来九零后还真是有点花样，我们这些老前辈真得虚心学习，那你答应了么？”

　　“答应什么呀，那时候我才十五岁，吓死我了，让我妈知道非得杀了我不成。”

　　“这有什么呀，大惊小怪的，其实哥哥的感情历史早在学前班就有苗头了。”

　　“啊？那么大点儿的小孩懂什么呀？”

　　“那时候幼儿园老师家那小孩天天找我玩，都不让我上课，我的主要责任就是陪她吃樱桃。那个时候小朋友都排着队靠在栅栏旁边等着洗手、吃饭，那个时候我总是站在最中间，然后所有的小朋友自觉地沿着我两边展开，我的两边都是所有女生的必争之地，因为会有机会和我一起拉手。说出来你都不行，那时候两个女孩为了站在我的两边都会打起架来，看看哥哥的魅力多大吧。”

　　“呵呵，原来你那么小的时候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啦，估计你们幼儿园的小朋友眼光也有点问题，这要是在我的幼儿园里面，以我为中心的话估计你得排到大门口了。那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少儿不宜，绝密！”

　　“哎呦，少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现在怎么啦，跟我还装，唉。”

　　浩东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那个曾经埋在心底的‘唯一’，现在让他左右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确信那曾经的经历并不是爱情。这个问题其实是所有年轻人聊天的主题，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这种事情都是大家彼此关注但是又不好明说的问题，虽说有些场合比较忌讳，但是却成了两个人此时最关注的话题。

　　“你问完我我得问问你了，要不岂不是吃亏了，你呢？”

　　“什么呀？”

　　“明知故问，赶紧的，不要逼我动粗啊。”

　　“有问题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帮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浩东做出燕捕头标志性的拔刀架势，若琳赶紧服软。

　　“别，呵呵，别，我认错了还不行嘛，我的初恋吧，估计快了，我现在已经有准备下手的对象了，等我一有准信肯定第一个向你汇报。”

　　“我看行，但是之前一定得让我见识见识，让哥哥给你把把关，当然我知道你条件不怎么好，虽说一般人找不上，但是缺胳膊少腿儿的残疾人估计会有机会，特别是那些眼睛有毛病的，你得抓紧时间呀，不能和我比，好赖你得先占一个，要不等变成‘剩女’以后估计你真变成‘圣女’了。”

　　时间不知道在两个人的指尖溜走了多少，他们觉得相见恨晚，他们觉得这是一种缘分，是一种默契，在高考的压力下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这样如此真实的表达过自己，他们曾经梦想着的爱情或许就该如此，尽管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但是他们真的好想希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个人可以搀扶，有个肩膀可以依靠。两个人的脸颊泛出彩霞般的绯红，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两个人如此安静如此纯净地相依相偎或许真的成了仅有的净土。在此刻没有任何一盏弥红可以照进两人的世界，没有一丝铜臭可以左右两个人的感受。无论对于谁来说，他们都是幸福的，在茫茫人海中寻得感情寄托的人毕竟不是平常事，此刻两颗年轻悸动的心脏终于第一次地为曾经自己从来没有触碰的部分快速震颤。

　　他们坐在爬满枝蔓的走廊里，让岁月摧残的石椅裂开了褶皱的纹理。两个人的手开始渐渐地靠近，直到仿佛电击般敏感地触碰。这是一双柔软的手，洁白而修长，浩东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仿佛属于自己的，他们没有任何约定，没有任何誓言，但是此时此刻两人无需过多的言语，只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互相依偎着坐着，偶尔来往的行人无法进入他们的世界。他们没有任何的事前准备，只是顺着时间和感受没有一丝犹豫地紧紧抓紧彼此的手。

　　学期完毕，浩东终于回到了家乡。一路上，王浩东望着窗外，偶尔目光定格在某个陌生人身上，他就开始猜想那个陌生人正在经历着怎样的境遇，是幸福或者哀伤。坐在客车里面，看着黄昏的城市，仓促的人群。随着灰尘被车子远远地落在后面，他没有回首。回到家里，很快找到了张楠，此时的两人只是一起游走这座城市，他们没有提到从前。他很满足，只需见面，再也无欲无求了。

　　一年以后……

　　其实大学里面不论是谁，他的大一基本上都是迷茫和虚度的，如果可以重新再来的话，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新的生活方式。他们开始认真的去上每一堂课，不论是早上还是晚上，专业课还是选修课，拿着笔记本试图记下课堂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他们始终信封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们拼命的去获得学分，拼命的在任何场合的表现自己，他们崇拜每一位学长学姐，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帮助。但是一旦当他们重新审视这一年的时候，他们开始发现大学的生活本来不应该如此，为了占个座和同学争吵真的实在不值一提，或许回头想想有些惭愧。从某种程度上讲，真正的大学生活起点是在大学的第二年。这个时候的他们不再那么较真儿地去上每一堂课，他们开始有选择、有意识地去上课。他们开始关注自己的形象，为自己买衣服，设计发型，或者寻找这座城市的美食，尽管如此，在大学里面异性的吸引力或许是最强烈的。刚来的时候他们甚至有些抵触这样成双入对的场面，但是他们心底都有一份需要和迟疑，这个时候他们真正的接受，甚至渴望也步入这一行列，成双入对不仅自己在对这些陌生人群的一种炫耀，同时也是在夜深人静时得到安抚的条件。

　　这一年的法学院迎新大会，老师邀请了浩东，这是浩东第一次正式地作为学生干部在这种场合发言。第一个讲话的是本院的学生会主席，他稍显正式但不乏做作地给同学们读了一篇在网上流传多年的《给大学生的100条建议》中的20条，浩东最讨厌这种官场上形式上的套话，装作很正义很理智的样子，但实际生活中却唯利是图，专做小买卖坑骗刚来的大一新生。

　　“下面有请演讲与口才协会的负责人给我们介绍一下大学的基本情况、给我们提一些好的意见，掌声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