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案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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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案组-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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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他继续说:“你要知道,你可能是对的。

    当然,如果真是假的,政府对初犯者的惩罚并不太严厉。也许坐几年牢就行了。”

    她握紧拳头。胃痛加剧了。“你是从这封信上可能有的一个指纹,做出所有这些推论的,是吗?”

    他点点头。

    她拿起桌面上的信,慢慢地把它撕成碎片。胃痛减轻了,她平静地问道:“这些推论的根据呢?”

    他回答说:“一个真正出色的警官可能已经把这封信影印下来了,小姑娘。他甚至可能把它放在他的档案中,以备哪一天你又改变主意了。但是,”他叹了口气,这次不那么沉重了。“也许你撕毁了所有的证据。”

    一星期后,在北京机场,和露西姑妈等着西海岸来的飞机降落。当舷梯搭好,乘客开始走下飞机时,她的眼睛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

    “他们在那儿!”露西喊道。

    看到了,她英俊的父亲卡特…塔兰特正自信地走向她们,挽着一位晒得黑黑的、可爱的女人的手臂。

    克莱尔奔向她父亲。

    “你好,宝贝,”他高兴地笑起来,费力挣脱她的手。“别急!我们很高兴看到你!”他把她转向他的同伴。他的声音加快了。”这是你母亲,你不向她问好吗?”

    当小姑娘直盯着黛拉的眼睛时,显然非常犹豫。接着,她不顾胃部的抽动,向那个女人探过身,迅速吻了她一下,轻快地说:“欢迎回家——母亲。”
第十六章 房子中的命案
    漫长可怕的事是在八点钟开始的。远处传来造纸厂的机器声和床上报时的钟声。

    张峰推开椅子,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说:“我该走了。”他每天上班前都会这么说。

    我坐在餐桌旁,手里举着一杯奶茶。报纸铺在我面前,但我的眼睛落在我丈夫身上。

    我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与他的容貌非常相像,相像极了,连细微之处都相像——除了小胡子、平头和重了二十克的帽子。

    张峰从桌子上探过身,拍拍四岁的龙龙的头。“听妈妈的话,”他说。

    龙龙点点头,他的嘴巴塞满食物,说不出话来。

    张峰绕到另一张椅子边,他的步伐沉重而自信。“爸爸的女儿今天是个乖宝宝,”他亲热地说。

    丽娜咯咯笑起来,舀起满满一勺粥给他看,粥滴滴嗒嗒地从勺子上流下来。

    “好孩子,”他幸灾乐祸地看着,然后来到我的椅子后面。他的手重重地落到我的肩上,温暖而自信。“你的奶茶要倒出来了。”他低头看着我,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显得强健有力。

    我抬起头,冲他微笑。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有些红点。右眉正中有一个小黑痣。

    我低下头,把咖啡杯放回桌子上,拿起报纸。“张峰,”我说,“这里有件奇怪的事——”他没有看报纸,却低下头吻我。他的嘴唇温暖而柔和。他的小胡子碰了一下我的嘴唇——胡子是黑色的,修剪得很整齐,这是我们结婚第一年他留起来的。

    “我得快点了,亲爱的,”他说。“今天很忙。没有时间了,嗯?”

    “但这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摸摸我的头发,然后走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我的孩子们。可怕而漫长的一天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只是那时我不知道那将是可怕而漫长的一天。

    张峰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困境。张峰心情好的时候,他是很有幽默感的,你就是拿他开心他也不在乎。。

    我突然站起身。也许他仍然为昨天晚上的事而心情不好,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匆匆忙忙离去的原因。我摇摇头。张峰匆匆忙忙去上班,并不需要找个理由,他经常这样。

    我开始收拾桌子,故意不理睬那张报纸,那报纸就在我盘子旁边。我仔细地收拾起盘子,擦好桌子,把丽娜从椅子上抱起来,抹去她嘴边的食物,把她抱到客厅,放在儿童床上,递给她各种各样的拨浪鼓。

    然后我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在等待什么。接着,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起来,咚咚,咚咚,咚咚咚,它越跳越快,越跳越响,直到我的耳朵和小小的房间里全是这跳动声,突然,我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不!”

    剧烈的跳动慢慢停了下来。“我应该做的,”我对自己说,“就是回到厨房,拿起那张报纸,仔细地、认认真真地再看一遍。”

    我感到羞愧。我不喜欢那些多疑的妻子,她们四处寻找丈夫不忠的证据,寻找口红、便条和电话号码。

    突然,我坚决地向厨房走去,不过,我没有拿起报纸,而是洗起盘子来。模模糊糊地传来各种声音:丽娜含糊不清的嘟嚷声,龙龙的喃喃自语,公交汽车汽车的呼啸声。

    “我要看,”我大声说道,走向桌子。标题就像是一声呐喊:足球场上发现一被击打致死的女孩“今天早晨,在东旭足球场第16号的树丛旁,十八岁的王婷的尸体被发现,她是被反复猛击头部致死的。没有找到凶器。

    王婷小姐和她母亲一起,住在中央大街1617号,据悉,她有许多求婚者。

    公安局警官小东认为,这一凶杀和十年前的罗红凶杀案很相似,罗红也是十八岁,被杀于东旭花园的一个足球场上。那一次,找到了凶器,那是一个汽车顶。

    右边的画像是从北京城传来的,那是基于一个目击者对嫌疑人的描述,目击者看到罗红小姐最后是跟那个男人离开东城酒吧的。”

    我的眼睛离开报道,落到报纸中间的画像上。我的心又剧烈地跳起来。

    一头长发,尖尖的鼻头,深陷的两颊,方下巴,薄薄的嘴唇。

    我全身发热,感到惊恐之极。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我的丈夫张峰的脸,他正从报纸上回瞪着我。不同之处只是小胡子、平头和重了二十克。我第一次遇到张峰的时候,他就是那样的。

    房子报时的钟声响了,九点正。

    我凝视着院子里的两棵桃子树,张峰把树护理得很好。

    这画像不算什么,只是十年前一个画家想像力的产物,张峰见了,也只会付之一笑。这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人会注意的,除了喜欢胡思乱想的妻子。自从我们搬到这里后,张峰就留起了小胡子,剪短了头发,增加了体重。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小孩、狗、男人、老妇人、邻居,所有的人都喜欢张峰。没有人会相信他杀人的。

    我爱他,我也不相信他会杀人。你不会去爱一个会杀害姑娘的男人的。像张峰这样温柔、安静的男人,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当他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时,就会出去散步。当他散完几个小时的步回来时,就会忘掉烦恼,依然是那么温柔,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我闭上眼睛,身体向前倾斜。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像我昨天晚上听到的那样,当时我没有注意。

    那是什么时候?几点?几分?

    十八岁,才刚刚开始生活。罗红是个长发女孩吗?她是不是一头卷发,还围着一条围巾?

    十八岁——十年前,当我第一次遇到张峰,第一次看到他强壮有力的双手时,我也是十八岁。那时,他不在修车厂工作。他衣着整洁,是个单身汉,他到我母亲那里推销保险。

    我母亲一眼就喜欢上他,当我父亲出差回家时,他和张峰聊了半个晚上,吃掉了整整一个蛋糕,那是我充满爱心制作的。对,第一个星期我就爱上他了。

    连续两个月,他每个周末都到我们小镇的白房子,大家在一起过得非常快乐。

    “我不想对你说再见,我不想回到城里,”张峰总是这么说。

    有一个星期六他来了,非常兴奋。“天津的一个人在报纸上作广告,招汽车修理工,收入不错,又很稳定。我写信给他,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决定要我了!”

    那个星期我们结了婚。在火车上,张峰的上唇已经长出短短的胡子了。

    十年前,十八岁的我离开了家乡的老房子,离开了那座城市。

    城市,什么城市?
第十七章 房子中的命案〔2〕
    她头上有发卡吗?头上别着发卡,那些细钢丝扎进她的头骨时。一定很痛吧……我走出房子,上了旧汽车,由于张峰的高超技术,这辆旧车像新车一样好使。丽娜坐在我身边。龙龙站在后座上,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开始在心里筹划买什么。

    面包,人造奶油,城市,鸡蛋,什么城市,油饼,北京城。就是那个城市,北京城。糖,北京城离老房子和爸爸妈妈二十五里——龙龙开始数钟声。十点了,从八点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八——九——十”龙龙数道。

    超级市场的门自动开了,这使龙龙感到非常好奇。

    我拉着丽娜的手走进去。市场非常明亮,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刚从隧道里走出来。熙熙攘攘的顾客,收款机的噼啪声和购物袋的沙沙声,让我觉得自己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圈。

    我挑选东西,计算价格,逐渐忘记了那张报纸。

    在肉类柜台,又不对劲了。

    “来一点排骨,”我说。

    屠夫点点头。“好,张华太太。砍成平常那样吗?”

    “对。”

    我凝视着屠夫身后的那排大镜子:我像平常一样,黑色短发,无忧无虑的眼睛,一个普通的到、超市购物的年轻母亲形象。

    镜中,在我的身边,一只胳膊举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砍刀。

    刀举起来。砰地一声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击打“行了,行了,”我尖声叫道。

    手臂停了下来。“嘿,还没砍好——”他耸耸肩,用厚厚的白袋裹好血淋淋的肉,在上面写数字,推给我。

    我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提起那包肉。

    在柜台前,张华的妻子对我叫道:“今天晚上见。”

    “露露,今天晚上有什么事?”

    “吃便饭,不记得啦?”

    每隔一个星期,星期五我们都要和另外七位夫妇聚一次。这次在张华家。

    “我不敢保证一定去。没人看孩子——”“把他们一块带来吧。”

    我向收款台走去。“张峰不喜欢——”张华笑起来。“你做什么张华都会喜欢的。”

    我无言以对。

    张峰总是非常体贴我。星期天他在家时,就会替我做家务,像照顾孩子、倒垃圾、打扫厨房等。另外,在做那些家务活时,他总穿着工作服。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对吗?

    但是,我马上又想,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这样更不引人注目呢?

    我在交款台寻找小龙。他正坐在一叠杂志上,低头看一本漫画。我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到了报架上。

    “击打”这两个字在冲我大叫,张峰十年前的面孔在冲我大叫,还有张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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