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之夏- 第12节

　　＂要了解一个男孩的本性，了解他的母亲，看看他们在一起的情形是最佳途径．＂不知怎的，叶珺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她明白了阿芸来师专的目的．

　　＂早开的花是结不了果的，如果，只求花开眩目不求结果，爱情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阿芸，不要去想太多了．＂叶珺说．

　　＂可是，你能只求花开不想结果吗？＂

　　＂爱情很近，婚姻遥远，阿芸，好好去爱一场，别伤害自己也不要伤害他人就行了．＂

　　＂爱情很近？婚姻遥远？叶珺，你这么想的吗？那为什么你不去好好爱一场呢？＂

　　＂我和你不一样，阿芸，对我而言，将爱情和婚姻相连，爱情就是一个梦．＂

　　＂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样？是的，我是高考状元，但叶珺，你不也是状元吗？你成名比我还要早三年，你能说你的一举一动就不受旁人关注？就算爱情对我们而言是场梦，我们也应该有做梦的权力啊．＂

　　＂可梦醒之后呢？梦醒了，受伤害的是你，是我，决不会是阿东或其它人，阿东们会以曾与我们相恋而自豪，可你我却只有无地自容．阿芸，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对我而言，没有结果的爱情，自伤伤人的爱情，不管它如何眩目，我都不想开始也不会去选择．＂

　　＂放心吧，叶珺，我不过是不想伤害阿东而已，我们五年的同学情谊，你是知道的．＂

　　如果，生命和爱情的故事可以延续无限，那么，人们或许会发现，多年以后，叶珺会想，那一天，若不是她感觉对姐姐的爱情无能为力，她会否如此劝说阿芸呢？

　　傍晚，阿芸来向叶珺辞行．叶珺奇怪，有阿东相送，阿芸为何要让她随行，更何况这是大白天，无需她这盏电灯泡．阿芸说她来师专找的不是阿东，叶珺明白了．在阿东不悦的眼神中，她不远不近地尾随；在阿芸望向阿东的目光中，她见到难分难舍，也见到抉择．阿芸告别了阿东，离开了师专，望着夕阳下阿芸越来越长的背影，叶珺突然感受到一种无奈．

第八章
Ｓ城师专是全国十大师专之一，校园环境幽中带雅，成了Ｓ城的观光景点．好在师专位子偏僻，假日出入校门的管理严格，观光者少了许多．它的身后是连绵的山丘，身前是片农田，左三里有水库，右五里是烈士陵园及纪念馆．国道穿过农田，成师专前往Ｓ城的半边路．大门和国道有师专自铺的水泥路，长达八百米，可以并行两部班车．自然，班车是教职工及其子弟进城的主要交通工具，次要交通工具是自行车．无论是班车还是自行车，进入Ｓ城，必须过桥．将国道和Ｓ城内道路相连的是前进桥，架设在支流的上游．当然，坐＂１１＂号小车去Ｓ城，会选择田野和村庄中的小道，摆渡过河，到水南就一小时．

　　游荡在师专校园内外，叶珺郁结难解，一个爱情无能为力，一个爱情梦想幻灭，找阿键，阿键却不在家，去了中科大的同学那，叶珺想到了阿坚，三天，她还未曾见过阿坚踪影．到自家楼前，叶珺又想起母亲反对她和阿坚往来，再说有了谢珺的提醒，阿芸的榜样，她也不敢和从前一样，独自一人上楼瞎混．好在这日的傍晚时分，阿坚的父亲决定每天带子女去游泳，很自然地让阿坚下楼来约叶珺陪伴他的小妹，地点是前进桥底，来回加水中就两小时，叶珺不敢空闲下来，开始考虑考察报告．

　　小女儿埋首家中，母亲诧异，以往的假期，她回家不到两天就已出门，现在已过了大半周，不看电视也不看小说，天天在叶辉的房中对着本笔记本发呆．母亲决定问问：＂怎么不去市里找同学了？＂

　　＂同学很多毕业了，我也要写考察报告．十多天内容太多，没考察报告回校不好报销路费的．＂叶珺合上了日记本，对母亲解释，＂基本想好了，明天就可以动笔了．＂

　　第二天是周六，父母一早去了Ｓ城，是去哥哥那，而叶红也有个人节目，大白天家中就叶珺一人．午餐阿坚说他家负责，她也懒得煮．用完午餐也没休息，叶珺提笔定下报告名，写了大半纲要，窗外传来呼唤声．听声音是班级里的小万，师专子弟，唯一的六年零两月男同窗．开门，正撞上阿坚．

　　单元门外，楼侧的黄土道路中，五个阳光帅气的男孩骑坐在单车上，夕阳把他们的身体印的通红．叶珺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忙扶着单元门墙，垂下目光，并没有觉察到阿坚的手臂对她的护卫．

　　＂你们怎么来了？＂见阿涛的单车如脱僵的野马，冲下了黄土路，阿坚收回手臂，走出了单元门．

　　＂奉命请新老班长去参加小玉家的聚会．＂

　　＂什么时候？＂见叶珺依然靠墙，并没跟随出门，阿坚左右为难，停下了脚步，招手示意同学们过来．

　　＂明天晚上．＂阿清的单车转眼就到阿坚的身侧，＂叶珺，怎么不欢迎我们？＂他望着寸步难移的叶珺说．　　叶珺定下神，稳住身体，正想答话，阿坚却开了口：

　　＂她刚才在写文章，还没回过神．＂

　　五部单车眨眼就到，把单元门外的石砖路塞得满满的，余荣的单车在闹声中越过车墙，抢到了阿清的身侧，一双闪亮的眼睛直逼而来．叶珺不敢与之相遇，急忙找寻阿坚，让阿坚帮忙指挥同学们把单车放在她家的窗前，别挡了行人的道．没等单车排列齐整，阿坚就开了口，＂先到我家坐，叶珺可以吗？＂

　　＂行．＂叶珺求之不得，转身欲进家门，突然想到五兄弟就余荣阿涛和阿坚做过同班，急转身，＂你们先去阿坚家，晚上到我家吃饭，阿坚的母亲是归国华侨，口味和你们不大一样．＂她解释道，想想，她又开了口，＂小万，你也来，我快写完了，写完我就上去．＂

　　还没到二楼，阿坚想起家中椅凳不够，急喊：＂小万，余荣，帮我从叶珺家搬两张櫈．＂

　　重新静下心来，纲要正收笔，身后有人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放手．＂

　　那双手收回了，叶珺强忍住转身的欲望，平静心跳，缓和语气，＂怎么不上去？＂

　　＂上去了，喝了点茶，大家都下来了．＂余荣说．

　　叶珺吓了一跳，急转身，一看就他一人，不由地生气，＂好玩吗？＂

　　见叶珺生气，余荣悻悻地答道，＂不好玩．不过你和阿坚肩并肩的好玩吗？＂

　　叶珺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不会是认为我是拿写报告做借口，来查探虚实的吧？＂

　　＂也不是，只是几天没见你出来．＂余荣探头描了眼纲要，＂其实我们今天是来接你去市里的．老在家中呆着你不闷？假期还有大半月呢，报告迟点写也行．＂

　　楼道传来阿义的声音，＂余荣，你和叶珺两个在屋里干吗呢？＂叶珺来不急解说报告之事，忙让余荣去厅，她把桌上的稿收好再出去．＂这房是我弟的．＂叶珺轻声解释．

　　不只阿义一人，一帮人全下来了．阿清从阿坚口里知道叶珺家中就她一人在，怕叶珺安排不了晚餐，便让同学们都下来帮忙．屋里顿时全是人．

　　阿坚并没进过叶珺的家门，这次是第一次，见书架里的书籍，以为叶辉的房是叶珺的房，余荣先开口做了更正，同学们都感诧异，阿坚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叶珺急忙把话题岔开，问他们喝不喝酒，余荣说他和阿清负责买酒．有阿坚在，叶珺有了主意，让剩下的同学在她家玩玩牌，小万骑车带她去买菜．安排完毕就和小万出了门．

　　路上碰到叶红，便让姐姐回家帮忙．没想到她还没到家，父母和余荣等全回来了．阿坚他们也没玩牌在看电视，父母和同学们已经认识，表示了欢迎．一屋人等吃饭阿清觉得不好，建议去师专校园转转，余荣说不想去，阿坚和小万便领着阿清等出去了．父母开始准备晚餐，姐姐在后院摘洗青菜，弟弟叶辉也不知去哪了，叶珺知道父亲不喜欢只在一旁看着别人忙的人，就领着余荣去后院帮姐姐摘洗青菜．

　　因为没和父母打招呼就留同学在家吃饭，叶珺进厨房给父母道歉．母亲并没介意，有这么多男同学来家拜访是件令人骄傲之事，何况他们还自备了酒菜．母亲对五兄弟的印象不错，特别是余荣和阿清，一个劲地追问他俩的学校和家庭．叶珺感觉母亲有查户口的思想，急急离开了厨房．

　　余荣留下是对了，搬搬桌子什么的也需要个男生．直到晚餐前，阿清才恭恭敬敬地代表同学对母亲提出他们想把叶珺接去市里，希望得到家长的批准．

　　＂那有不准的道理．＂母亲很开心，＂你们先吃，叶珺，我帮你收拾，住几天？＂

　　＂妈，我还有报告要写呢．＂叶珺急了．

　　＂怕什么，也不在乎两三天的．＂母亲把她的理由给推翻了．

　　等母亲一走，叶珺感觉奇怪，＂你们怎么回事？在我家这么乖，还找个借口才来．＂

　　的确，聚会的事阿忠只要在单位里挂个电话就可以了，小万的姐姐是师专总机话务员．

　　＂我们一向都很乖的．＂阿忠笑道，＂现在你就想不走也不行了，谁让你发现得太晚．＂

　　其实那晚他们谁也没离开师专，全跑到小万家胡闹去了．小万家特大就他一人在，阿坚没得到母亲的准许，小万也要看家，单剩叶珺，五兄弟也不给她回家，只得命令小万陪着自己跟着五兄弟乱跑一气．叶珺不想在余荣家借宿，也不知道余荣和谢珺怎么样了，只是没人提，她也不好问．

　　理科五班同学的聚会历来不断，但小玉家的聚会是毕业后人数最多的一次，四十余人将小玉家挤得满满的，好在小玉家够大，阿清等设想得还周到，唯一遗憾的是谢珺没来，阿坚也是傍晚才到的，还带了礼物，含了叶珺的一份，叶珺也不便说些什么，将他领到小玉的跟前．小玉很惊讶，随后收下了礼物表示了欢迎．很快，叶珺就发现不只小玉一人在惊讶阿坚的出现，几乎所有同学都在议论．夜晚十点，叶珺总算找到了机会向小玉表示谦意，小玉笑着说没事，她在读成人大学．也不知聚会何时结束，众目睽睽中，叶珺上了阿坚的单车后座回了家．

　　接下来七日，叶珺除了和阿坚父亲，妹妹当然还有阿坚一起去游泳外，就奋笔疾书．一不小心写了万余字，觉得太长又压缩，越改越觉得需要重写，写着写着就不想写了，决定先放一放，冷却一下或许能找到写得不好的关键处．心情轻松，也到了游泳时间，只是今天没见阿坚下楼．进橱房，母亲在，也不用她帮手做饭，于是走出单元门，却意外看见阿坚在楼外的水泥空地上做着蜂蜗煤，想想回来这么久她还没怎么和阿坚聊过，叶珺就走了过去．

　　＂别过来，挺脏的．＂阿坚发现了她想帮忙的企图，忙出声阻止．

　　＂怎么想起自己做了？直接买不就得了．＂

　　因为子女少，阿坚的家庭经济很宽松，邻居八年，叶珺从未见过阿坚干体力活．

　　＂老爸让我锻炼锻炼，寒假和我舅去云南搞药材．＂

　　＂你舅？有意思，说什么都带个拉字，对了，阿坚，你舅能不能把我也带去．＂

　　＂到时候怕是你又说自己没空，放我鸽子，你自己说，你哪个假期过的完整了？厦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