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的驶过。路边的树下有情侣在肆无忌惮的拥吻。
我看着男生宿舍楼的门口,有各色人等在出出入入,有男生,有女生,有学生,也有家长。这大概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男女生可以互串宿舍的机会之一吧。只是,我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许多拿着透明文件夹的的大四学生回来。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解脱。考研结束了。我的心狂跳。我能听到血液涌到头上的声音。我发现其实我是一个很容易紧张很容易激动的人。
有人推门进来,拎起放在门边的箱子就往外走。
我追出去,“你干什么?”
一个异常高大的男生,很是莫名其妙。“我是来帮某某搬行李的。”
我说,“我们宿舍没有这个人,你弄错了吧。”
昏暗的走廊上,我和他对峙着。女生们很快聚拢过来。
他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箱子,再看看周围的门牌号码,恍然大悟:“我走错楼层了。”
看热闹的女生一哄而散。
他很尴尬的冲我直笑,“对不起,真对不起。要不要我帮你拿下去?”
我说,“拿下去倒不用了,你只要把它再放回去就好了。”
他连声说好,然后把箱子又拎回宿舍。放在原处摆正,还殷勤的拍了拍上面的土。然后跟我说,“同学你有什么东西要搬的话就叫我,我是1号楼609的。我的电话号码是……”
我打断他的话,我说我没什么要搬的,谢谢你。我跟他说着话,眼睛一直瞟着窗外,我怕错过刘浩民。
他很识趣的说,“那我走了,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退出去,门关的震天响,墙皮也被震下来好几块。本来D大的宿舍楼就已经年久失修,南向的掉墙皮,北向的长蘑菇。他这是成心拆房子来了。
没空跟他计较。我还是等刘浩民要紧。
左等右等都没看到人,眼看着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刚才考试回来的学生有的已经拎着行李走了。
我忽然想到,也许就是刚才我出去耽误的那一会儿正好错过他了呢。我在心里大骂那个走错宿舍的白痴大猩猩。
那么,就给他打电话吧。
该说些什么呢?就问他考的怎么样。然后呢?然后,就随机应变吧,看他会说些什么,反正总不至于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喂,你好。”熟悉的声音。
你好。他跟我说你好。除了第一次打电话给他。他再也没跟我说过你好。外表越是礼貌,内心越是疏远。我们之间真的已经生分到需要说你好的地步了吗?还是,他已经忘记我的电话号码?
“哪位……”他说。
“是我。”
“噢,你好你好!”
天!他还要跟我说你好。这不是存心气我嘛。
“你好你好。”我鹦鹉学舌。
“我现在有点事情,晚点打给你好吗?”他压低了声音,仿佛不愿意让别人听见似的。
“嗯。”
“那再见。”他很快的挂了电话。
我一个人盯着手机发呆,第一反应就是这回丢人丢大了。然后我就想把郝好揪过来暴打一顿,这都是他教我的,说让我争取什么幸福,我看是让我抢着丢人才对。
不过总算是有点进步,我又安慰自己,这次还算是说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字,虽然连再见都没来的及说,而且二分之一以上的字数用在说你好上。我开始考虑我是不是应该换个网名,比如叫个QQK什么的,这样大家就可以像叫田晨一样的叫我阿Q、老Q、小Q、QQ,这个好象跟聊天软件有点儿冲突。总之就是很能体现出我在精神胜利法上的学以致用。
说起田晨来我就一肚子的纳闷,自从我那天把他一个人扔下以后,他看见我就躲的老远,上课坐在离我最远的角落,下课就逃之夭夭,就连上网的时候只要我一上线他一准儿下线隐身。我又不会吃了他,他怕什么啊。肯定是狐狸苏苏三令五申要他和我保持距离,然后给他灌输些我吃人不吐骨头,不吃人倒吐骨头的思想,把他吓到了。
刘浩民说晚点打给我,这个电话可真够晚的。六点多一点给他打的电话,直到快十一点他才给我打回来,幸好宿舍的姐妹都没有睡。莎莎一直在被窝里绘声绘色的讲她今天晚上吃的烧烤,我提醒了她好几回拿个盆上去接着口水,别给我这个下铺来个水漫金山。大家笑成一片。我的手机一响,宿舍里立刻安静的像恐怖片的前奏,黑暗中六只贼亮贼亮的小眼睛都盯着我这个方向。
“喂。”
“睡了吗?”他问。
“还没有。”
“这就好。我现在要赶回北京去。”
“连夜走吗?”
“是啊,开车回去。”
我听见电话里有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在叫他,浩民,快过来呀。他说,好了,马上就来。
然后他问我,“你找我有事吗?”
我说,“没事。那你开夜车小心点。”
他说好。
“那,一路顺风。”
我轻轻挂上电话,我不想听他说再见。我想我们很难再见了,如果再见只是路人,那还不如不见。
在这样的深夜里,他开车带一个年轻女孩子回北京,这就够了,别的什么都不用问了。他已经做了决定,即使我想替他决定什么也来不及了。
我想说你到了北京告诉我一声,报个平安也好。可我终于还是没有说,我有什么资格要他给我报平安呢?平安是要报给他爱着的人的,不包括爱着他的人。
“谁?田晨吗?”莎莎怪腔怪调的问。
“是刘浩民。”我说。
莎莎很失望的翻了个身,床板吱嘎作响。
“莎莎你为什么猜是田晨啊。”花梅问。“我们今天下午在超市看见他呢,说是要和老乡坐火车回去,买了好多的方便面。”
“他这次不去接他女朋友了吗?听说他每次都是先去上海接了他女朋友一起回去的。”玲子说。
莎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个狐狸苏苏这次来都把他的油水榨干啦。就连回去的车票他还是借张宁的钱买的。”
我告诉她们我在那家五星级酒店里见到田晨和苏苏。
一片惊叹。
“缇缇,刘浩民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是不是你们要……”
我说,“他要回北京了。而且,带着一个女孩子一起。”
一片沉默。
莎莎忽然说,“缇缇,我支持你从狐狸苏苏手里把田晨抢过来。”
“疯子!”我骂她。
“其实田晨也不错……”
“你闭嘴!”我叫起来。
她不理我,自顾自的大讲小道消息,“据不完全统计,这个月以来田晨在梦里叫过你的名字三次,借故找赵寒了解你的背景五次,找其他人等讨论你N次。”
一片欢呼。
我忽然发现我们宿舍的人都很适合去做群众演员。
“他是不是叫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后半句是什么。如果他大叫凌缇,然后说你快还我钱,或者说我要杀了你,再或者说你去死。那还不如不叫的好。”我试图把事情往合理的方面解释。
“那他为什么不叫我啊,为什么不说要杀了我啊?”莎莎问。
“这还用问吗?”我狠狠的鄙视了她一下,“他怕赵寒杀了他呗。”
电话响起。
“要死了!”莎莎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喂……”我摸起手机迷迷糊糊的说,可铃声继续在响。努力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我没有按接听键。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到了。”
“噢……”我答应着,可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没醒吗?那你接着睡吧。”
“噢……”
“那我挂了。”
“噢……”
电话断了。
我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刚才是谁打电话给我?刘浩民吗?是他的声音!可那是不是我在做梦?
我找出通话记录来看,真的是他。
我从床上跳下来,冲到阳台上给他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我站在阳台上,一片迷惘。这到底是梦吗?
可是,等等!刚才他说再见的时候我在背景声音里听到什么?有个甜美的女声在播报航班。他在机场吗?所以他才关机。
我忽然很惆怅。上一次他关机的时候是因为飞来看我才关机。这一次,他又要去哪里给谁一个surprise呢?
太阳从楼后冉冉升起,我看不到太阳,但我能够看到阳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
第七卷 第三十六章 为了爱,选择离开
这个寒假里我的生活毫无新意,成天待在家里,阳光明媚的时候会趴在窗台上和我家鱼缸里的那两只小乌龟一起晒太阳。
赵寒来探望过我一次,正好遇上我系着围裙跟着电视学做饭。赵寒一看这种场面就特惊讶,然后就看着电视里的美味垂涎三尺。当即拍板决定晚饭就在我家解决了。那天我做了两菜一汤,之前还支使他跑出去给我买了一瓶酱油。
可吃了一口他的脸色就不对了,再吃一口他终于忍不住拍筷而起,“凌缇你是不是觉得我买的酱油不要钱就使劲放啊,咸菜也没这么咸啊!”他一脸的苦大仇深,“这是给人吃的吗?这是给人吃的吗?”
我说你爱吃不吃,然后我就去倒了碗开水把菜涮着吃,还教训他,“看见没?这就是最新式的火锅。”
赵寒很无奈,然后就在我家到处搜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最后他一边啃着方便面一边感慨万千。
他说,“凌缇,你能干什么啊?连个家庭主妇都干不好。”
我开始考虑要把我的火锅扣他头上,可转念一想我就忍住了。
我说,“那你去找莎莎好了。她现在可是标准的家庭煮妇,天天在家煮饭,前天还在网上跟我说她煎了个鸡蛋毁了一个不粘锅呢。”
赵寒不接我这茬,他继续嘲笑我,“你不是说什么女为不悦己者容吗?怎么也不练你那个钢琴瑜伽芭蕾了?”
“现在又没人不悦我。”
“这么说田晨在悦你啊?”
“你怎么跟莎莎一个德行啊,别有事没事的老提他行不行?”
“那就说刘浩民。他悦你了?听说有天半夜他给你打电话,第二天一早又打。”
“你说话怎么听着都那么别扭啊。什么事也瞒不了你。”
他得意洋洋,还拽着港腔普通话,“那是,我是有线人的啦。”
“想她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谁?”然后笑了,“当然。”
我说,“那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跟她讲讲你在我这吃的绝世美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了。自从平安夜那天,她就不太高兴。”
没等我想好该说些什么,他很快的说,“凌缇,我是一直把你当哥儿们。”
我说,“我也一样。”
我看着桌子那边的赵寒,忽然觉得很陌生,即使亲切如他,也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当我们慢慢长大,不是不可以拥有友情,只是,一切都要为爱情让步。
春节的时候王平来我家拜年,然后带我出去玩。下楼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想,如果他有一天也有了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