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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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熟者-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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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差错。看见他们的欢快,像节庆。

    我简直不想回去宿舍,很晚才搭摩托车回来。李荣海回来得比我还晚,他也去了师大。我猜想,他的女朋友就是在师大了。明日又是军训,又是那些情绪。

    第二天中午,我们男生都不回去宿舍,而去了校外的网吧,我们一般在西门对面一区门里面列队军训,网吧在出了门沿着把宿舍区和教学区隔开的大路、往三区反方向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名曰大丰者,这是我们校外最著名的一家网吧,网吧里有空调。我们相互加了qq,我的qq暑假才申请,那之前我还没进来过网吧,暑假在县城,有时就觉得进网吧跟回家似的了,起码是宾至如归,在县城网吧通宵过。加qq时,我还担心谁没加到我,仿佛漏掉一个就是错。这时,男生间已经非常脸熟。李荣海的qq是八位的,梦*幻*天,年龄已经三岁,本来想进他的qq空间,想想,不进了,状态是:军训快结束啊!!!

    星期二是中秋,也是检查卫生的日子,辅导员亲自每个宿舍检查过去。中午进我宿舍,他闻到一股烟味,质问起来,我们都无话,可是叽咕两句又出去了,仿佛又不想计较。二十几分钟后,我下去买水(那时节每天都买水,李荣海每次回宿舍必是手握一瓶饮料),刚走到楼梯口,完事的辅导员刚好跟了上来。

    “是不是你抽烟?”

    “不是。”我有点战战兢兢,立马回答到,我在想还要说什么才能让我相信我不是抽烟的的那个,因为我实在担心给他留下会抽烟的吊儿郎当的印象,辅导员看起来非常是非常重要的人,威权比高中班主任还大似的以致我每次经过他住四楼时,在扶手转弯的地方我都想快些过去,怕他出来似的,都会意识得到他的存在。于是,我又补充道:“我哪里像抽烟的啊。”我想让他把我脸上的稚气老实当做铁证,我一点也没反应过来这是在承认自己幼稚。

    如果要哭前的心情是一段100米的路径,那么我的心情已经处于30米处。

    他一脸怀疑,仿佛我在装嫩,他似乎看多了那种越稚嫩的人越坏越会装。他那表情就使我认为他已然把我当做这样的人。于是我的心情在50米处了,可见的高速路上一辆大巴经过,我望过去,想不到其他话。

    “是不是李荣海。”

    “不是。”

    “那是谁?”

    这意思是要我出卖刘和,我那时非常严重地觉得我如果告诉他,刘和就会被处分,那么他如果被处分后,他还不知道就是我出卖他。我非常窘迫,一时无计,有一种受审的感觉。可是辅导员又拒绝不得,我又说不出“我说出来你会处分他,我不想出卖他”这种话。

    “是不是林小勇。“我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名字。

    “是年龄最大的那个。”我嗫嚅道,这与回到“不是”已经效果一样,可见他的手段:abcd问三个选项是不是,跟英语老师讲选择题一样。这下闯祸了,我反应过来,他看我一脸稚气就盘问我,找软柿子捏,我便不快起来,可是又敬畏他。我更觉得,在宿舍,我是处于下风了,连辅导员都这么看。从此我断了跟他邀宠的心。

    晚上,白亮的圆月,像小时候一样望着月亮,阴影依然像有一个人从悬崖跳下,不可怕是我以为他绝对跳不死,天气依然燥热。几个学院的人坐在西门旁边的足球场上,飚军歌,《军中绿花》、《打靶归来》,老实巴交偷着抽烟的教官在唱时真落了泪,那张朴实的脸上挂着草头露似的,迎着月光闪耀着。一开始我抵触,不想合唱,后面也被带进去了,越唱越感动。

    欢呼的日子到了,军训结束,男女已变黑,会操,合照,我与吴亚飞站在一起。国庆前一天黄昏,很多人挤在36号楼后面的空地上送教官。送鲜花者有之,哭送者有之,拥抱,喧哗,往下看都是黑色的人头,都是黑色的短暂情谊。老实而羞涩着抽烟的教官似乎是挺好的人,可是好像也很舍得他走,军训结束的快乐显然战胜了一切。送教官的另一个景象是每层楼的、宿舍楼底草地旁的垃圾桶堆满了迷彩服、迷彩帽、棕色的腰带。

    晚上去机房选课。历来都是有什么学什么,现在却还有老师和课程任意挑选。不过专业课则没得选择,必选课、唯一一个老师的也多,只有公共课才有几个老师选,我自己选自己的,他们三个都尽量选了一样。

    这样选课,在过去是没有的事。

    在高中,每天都有七节课,上课是负担、麻烦,窗外的鸟叫、人过都会分散注意力,非要往窗外看一眼,窗外是自由。大学,一个星期二十几节课,好几天早晨还是十点开始第一节课,而且新处境的心情好像完全可以包容这些课,又只有一个期末考,六十分足矣。可想而知,这样上课简直跟玩似的。当然,我的预期也是不要比这样更麻烦。

    这样的国庆尤其快乐,快乐尤其。

    12

    李荣海家去,他家离这两个小时,好些本省的也回去,女生尤多,女生宿舍几乎空了。吴亚飞宿舍则约好玩去外面连续玩了几天,刘和和林小勇两个出去市区逛。我去姑妈家住了两天,带了学生手册去看。

    我自己去二手市场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蓝色,笨重,五十块,有一天下午骑回去,以为不会远,想好好看看这个城市的这几条街道,也想好好看看那两条大江,而不是车上呼啸而过。似乎也想考验自己的记忆力,谁想越骑越觉得远。就像割稻子,一排看过去不长,挖进了一小段有把握的劲就泄了,剩下的似乎割不到底。哥萨西路,哥萨东路,辉山大道,两条大江上的两座大桥,两个多小时才回校,自喜没有记错一个路口。回来第二日,惦记着李平、李悦,又去师大消磨了一天,不想回去、回去又是一个人。第二日又过去师大,也没生出去外面玩的心思,就是说对名胜古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知道去一个城市,游览是长知识的一件义务。

    悠悠长假一过,进入要上课的日子。李荣海去买了一辆公路自行车,瘦瘦的,轮胎、向下弯的把手、座包、各种横杆都是细细的,后面没有座位,两个炮蹬,双手可以放在把手的正中间骑,我没见过这样的自行车。瘦瘦的他骑上去,仿佛车人一体。如果说他的自行车是美男子,是宿舍楼底自行车里的明星,我这辆那就丑得乱七八糟,简直影响校容。我虽然很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亟亟需要别人的认可,可是在这些外表装饰上都不注意,一是出于无知,二是出于省钱,并且认为这是对的。所以根本也生不出嫉妒来,还没有野心与他做对比。从小到大与人比的,唯有成绩。

    这种年纪,而且比同龄者晚熟,别人的事情不会想得多而细,介乎只专注于自己的幼稚状态到思考外界的中间状态。从未考虑过自己家境不如人意味着什么。而这些同学比我年长,谈恋爱,或比我早慧等等,对外界的思考都比我更超前。所以我看见别人有手机,我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也可以买手机,一看也不是人人有手机,好些人就没有,此时手机的方便没有那么强烈的显示出来。我羡慕的是李荣海按短信时那娴熟的手法,就像看银行前台工作人员按数字一样快速,仿佛不用想,就把一条短信发完了。这就比我多一个技能。

    我的蓝车在车堆里显得怪异、丑陋,在买之前我没有意识到,但买之后,我自己也看得到,林小勇跟吴亚飞就议论过,但我还照样骑,骑得毫无感觉,也许这里还有点骄傲在。裘马轻狂,是正方向的骄傲,我这是反方向的骄傲,自觉朴素。因而非但不自卑,反而有变成骄傲的危险。也总不能换辆新的或者不骑。

    班上另一辆比较花哨的车是斜对面宿舍吴迈的,也是一辆公路自行车,颜色丰富,什么都是细细的。吴迈,与郑都相互亲近得快,长相英俊,半露纨绔的飞扬跋扈,煞是好看。在军训后,他头发就染成了棕黄色头发,右耳朵上有个小的银色的花瓣耳钉,在军训时就闪了我好几下,给我留下印象。这几天他就跟班上的女生叫刘冰冰的闹恋爱,让我们觉得快如迅雷,青春洋溢在他的耳钉上、脸上、自行车上、绯闻上。他的恋爱是他比那枚耳钉还更耀眼的装饰。好看则好看,只是那枚耳钉就像是我与他的区隔,我身上仿佛也不能有那闪光的东西。打耳钉、弄发式、衣服好看的男生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我认为是不淳朴,对这种同学避而远之,我是不望也不即的。

    男生的车,大多数普普通通的车,有的闪闪的新,以搭对上大学的新心情,有些低迷的旧,在车堆里不足观。

    女生,也买了好些矮小的车,这些车的主人大体都是城市县城的女生。 ;连一辆自行车就百花齐放,我没有想到。

    一群人与车,就这样开始了优游的大学生活。大学生活是骑在自行车上的生活,那爱情是自行车上的爱情。我的,自然也是。
第二章 熟悉(131415)
    13

    七号晚上考了学生手册,我觉得自己考了一百分,我的学生手册上满是横线与圆圈,红与黑,面貌正如我高一的历史政治课本一样。那些最角落的和最不可能考的都看了好几遍。学历史、政治时,或者其他科目,总觉得角落里的老师会恶作剧地忽然考一下,可是没有一次考。显然,我也抱着这种心态去看学生手册。很奇怪的,在高中以后长久的时间内,念书就意味着画横线和圆圈,用不同颜色的笔做笔记,这样才算念书,否则不算念过。念过也没有认真念,书本干净就意味着犯懒。在画线时仿佛在强调:“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东西了,下次考试就可能考到了,弄不好就要这里几个字空出来让你填。”特别是对于文科科目。

    从西门进去两百米,第一栋楼就是西3,随着弧圈路过去分别是西3…西2…西1… ;中楼…东1…东2…东3,七栋独立的楼中间都有长廊相连。八号十点,近代史,西1…302,苏老师,找座位可以乱找了。我终于不坐第一排了,有教室跟我发生关系起,十多年来都是第一排,这时却结束了。第一节课近乎恭敬,这是社会学两个班一起上的课。天蓝色的多媒体教室、过道、窗、窗外的天空、老师处处称心如意,如意称心。一排排天蓝色座位仿佛都在等我而来,一切与县一中有云泥之别。苏老师穿着正装,脸上有一些苍蝇痣,十足的亲和,一条不长马尾辫,整洁大方。

    “这就是我大学的第一节课。这个女老师看起来如此知性,再没有比这更知性的女老师了,嘴里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言谈引我入胜。而且还很漂亮,声音又好听,脸的轮廓也体现了她知识丰富,显然看了很多书,也不照本宣科,比高中的语文老师好,都是女老师,感觉差太多了,由她来开始我的大学再好不过了。”我在课上这样满意的想道,这些过分的想象似乎也有点不想违背自己的初衷,便把现实想得更好以接近初衷甚至超过初衷。上完这一节课,我很想下星期四立马来,她的课比早晨食堂丰盛的早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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