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皇上是英明的大德王朝的皇上,但也是天底下最为普通的一位父亲,人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但这话用在父亲身上也是一样的。皇上又怎会忍心让自己的骨肉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芽儿只能是打亲情牌,在一个皇帝的心中,一个儿子的分量有多重,她不明白,她只能是尽可能把渲染感情。
“楚姑娘说这话,未免有失偏颇,皇上是一位父亲,没错,但皇上又岂能是一位普通的父亲,怎能因为一时儿女亲情就罔顾朝堂大事”,赵贵妃显然不乐意楚芽儿妄图将事情大事化小的说辞。最近朝堂之上,储位之争明里暗里斗得热火朝天,虽然她的亲子云杰占尽优势,但云翔作为长子,在大臣中也有一些不可忽视的势力,让他彻底失去圣宠,这才是最为保险的做法。
云翔的生母,月贵人匍匐跪在地上,恳求道,“皇上,翔儿身子骨一向不好,怕是再打下去,我怕他受不了,求皇上开恩”,跪在那里,不停地磕头。
主要是我膝盖受不了
皇上沉思了一会,说道,“剩下的二十五板,翔儿,朕跟你记在这里,他日再有差池,加倍受罚。行啦,你们母子两下去吧,找太医好好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子”,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除了赵贵妃都松了口气,她还想再说什么,看着皇上不豫的脸色,只好闭了嘴,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众人散去后,这偌大的御花园就剩了皇帝和还跪在那的楚芽儿。
“起来吧,怎么,还跪上瘾啦!”,皇上见楚芽儿迟迟没有动作,不禁问道。
楚芽儿松了口气,皇帝的威严散去,似乎又变成了往日在她面前毫无架子的一位长辈,“皇上,不是我不想起来,是我腿麻了,您老人家扶我一把吧!”
皇上不禁觉得好笑,起身,伸手,将小丫头扶起来,掺到凉亭的椅子上坐好。
楚芽儿揉了揉膝盖,“就冲这时不时要下跪的礼数,我都不愿在这宫里多待”。
“怎么,你给朕跪这一下,心不甘情不愿,还满肚子委屈啦?”,皇上听着她发牢骚,倒也不生气。
“哪能啦,我心里是甘愿,主要是我膝盖受不了”,楚芽儿真觉得膝盖疼,以前没跪过,没想到就这么随便跪一跪,膝盖这么疼,果然是没习惯,像这宫里的宫女太监动不动一下跪下去,随便一天跪个十回八回的,估计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皇上有些无奈,“你不想跪,便不跪了。今天的事情,你难道不该跟朕交代交代吗?”
楚芽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您老人家,闲着无聊,就跟着云翔哥哥去宫外转了一圈。您千万别说今天寻了个由头打他是因为我的事,那我罪过就大了。他不过是一时心软,再说了,我也就出去逛了逛,没闯祸”。
“你就这么想朕的,朕就这么小心眼,朕想打他,自然就打了,哪里还用寻什么由头。今日之事,是旁人弄个空子给翔儿钻,平日里不注意,自然是要吃些亏的。你想出宫,跟朕说一声便是,犯不着耍这些小心眼”,皇上已经对她大逆不道的话,有些免疫力了。
楚芽儿听他说的在理,“皇上的意思是,我以后想出宫,随时都能出去”,芽儿抓住了他话里这个让她高兴的意思。
“听你这话,这皇宫大院跟监牢似的,你恨不得天天跟外边瞎晃悠”,皇上见她脸上活泼的神色,也舍不得生气,他总是透过她去回想年少时的往事,年纪越大,越爱回忆,越珍惜能折射往事的点滴。
芽儿摇头,“哪能呀,这世间哪里有这么漂亮的监牢,加上这么好的牢头,对吧,皇上,我只是自小在民间野惯了,就老想着出去晃悠晃悠。我以后实在憋不住想出宫,就跟您说,你可千万得答应”。
“吃你两块街边的荷花糕,还得应你一大堆的要求,想来朕这笔生意做得亏”,皇上身边的高公公适时将芽儿从宫外买回来荷花糕奉了上来,皇上吃了一小块,感觉还不错,“味道挺新奇,交代下去,叫御膳房学着做,做好了重重有赏”。
分明满是情谊
一天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只是云枫过来说的事惹得楚芽儿心头千愁万绪,说不清道不明。
洛城世子府。
“梅姑娘”,清风站在无枫院的院门口发呆,直到梅雨思走到他跟前,他才发现,恭敬地行礼,一点习武之人的警觉之心都没有。
“我过来看看世子殿下”,梅雨思朝他点点头,说明来意。
清风的眉头一刻都不曾舒展,“梅姑娘,有心了,世子殿下就在后院池塘边的亭子里坐着,梅姑娘自己去吧!”,整个世子府的人都知道,梅雨思是即将被迎娶进来的世子侧妃,所以府里上下也几乎把她当做半个女主人来尊敬。要不是这一次受伤,亲事早就该办了,只是世子而今这副模样……
从云奎离开洛城上京,梅雨思就没见过他,迄今也不过月余光景,再次看到他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云奎瘦的厉害,都有些脱型了,整个人呆呆傻傻地坐在那,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池塘边的桂花树,一动不动。
“梅雨思,拜见世子殿下”,梅雨思躬身行礼。
云奎毫无反应,好像压根没看到她这个人,没听到她说话一般。
梅雨思站了好一会,没有吭声,桂花树花期早已经过了,只剩下绿叶还很是繁茂,完全没有看头。
“世子回来后,府里上下传了不少风言风语,各种版本各种夸张的说法都有。我不知道世子殿下和楚姑娘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事,但作为旁观者,我却是有我的一番理解”,梅雨思放弃了跟他继续这样不言不语站着的想法,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始说话,“楚姑娘不比寻常女子,心怀广大,但有一点,我却是坚信,她不会真的害世子殿下。雨思当真笃定这一点,当时楚姑娘还在世子府的时候,我是亲眼看着她给世子做了一件衣裳,一针一线不假于他人之手,那阳光下恬静的模样,那眼神中分明满是情谊……”。
“世人总是为一些东西所诱,或名利,或情谊,世事繁复,考虑得太多,反而看不清真假,这样的时候,唯有相信自己的心,想相信就相信好了,想亲近便亲近好了,即便错了,也落个无怨无悔……”,梅雨思说完那段话,就起身离开了,椅子上却不知有意无意地落下了点东西。
那个一直木然的人,一直垂着的袖子你,手指慢慢收紧,狠狠地握拳,满满地情绪像是突然爆发的火山一样,再也收不住。
颤颤巍巍地伸手将椅子上那枚石头紧紧地拽在手心,坚硬的玉石捂着手生疼,却舍不得松开半分,那并不是一块多么名贵的石头,只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一颗鹅卵石,虽然颜色看着还算是喜人,但满是杂质,上面刻着一个潇洒的“芽”字,这是那日他们在溪边捡到的一块石头,芽儿有些喜欢,云奎拿随身的匕首在上面刻上了她的名字,送给了她,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还在。
她替我做的衣服?
“我煲了鸡汤,麻烦你端进去给世子,哪怕让他喝一口也好!”,红香端着托盘又一次出现在无枫院的门口,跟清风说道,这位红夫人,自从世子回来后,她天天来无枫院。受伤之初,她就想过来伺候,只是世子对她有明显的排斥,后面她也不敢再上前了,只是日日煲些汤做些点心求清风送进去。
清风每次都会帮忙,其实他心里明白,世子压根没动过这些吃食。
“红夫人,世子请你进去”,清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托盘接过来,反而说道。
“真的吗?”,红香显然没想到,世子竟然愿意见她了,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简直要哭出来了,她爱这个男人,尽管他们之间云泥之别,只要能让她这样远远看上一眼,她心里就满足了。
红香推开门进去,云奎正坐在桌边,手里摩挲着什么东西,脸上第一次有了这一个月来不曾有过的情绪。
“世子殿下”,红香轻轻地走过去,唤了一声,此刻她的心跟那盅里的鸡汤一般,冒着热气。
“那件衣服呢?”,云奎没有抬头看她,只是说道。
红香停住了脚步,“啊?”,她没听明白。
“她替我做的衣服?”,云奎说得很小声,就像自言自语一般。
这次红香听清楚了,再听清楚的瞬间,脸色哗一下白了,“世子,世子……忘了小姐吧,小姐心很大,这世子府装不下她,她想要更多,世子殿下何必一直执着?”,红香说着,眼角的泪已经淌了下来。
“那件衣服呢?”,云奎再一次说道,仿佛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
红香在她房间柜子的最底下将那件衣服翻了出来,一件纯白色长袍,袍子上并没有过多的点缀,只是零零散散绣着一些淡淡的梨花,看似普通,只有红香知道,当时楚芽儿花了多少时间,独自将这件衣服做好。她心里并不太理解楚芽儿,她诸多行为都让人觉得,她对世子的情谊不及世子对她的万分之一,但有些事情却又证明了一些相反的东西,如这件衣服。她做好了,却一直没有送出去,直到离开京城,这件衣服也一直在衣柜的最底下收着。
有很多次,红香都曾把衣服翻出来,想拿把剪刀把衣服给绞了,思前想后,却终是不忍。
将衣服交给清风,红香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天一夜,哭得不能自已。
清风很高兴听到云奎开口说话,这是他自京城回来,第一次吩咐他做事,先前身体虚弱,只是呆呆地躺着,后面伤渐渐好了,也不愿意说话,成天发呆,就连吃饭穿衣这等小事,也要他们一直一直说着劝着才慢慢吃一点。别说是取一件衣服,就是龙肝凤胆,上天入地,他都在所不惜。
时间间隔了两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楚芽儿帮他做得这件衣服才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件纯白色袍子跟他第一次在林子里扮强盗打劫她那天穿的那件白袍子类似,只是那衣服上零零落落的梨花图案,像眼泪一般刺得他的心生疼。
都是个痴人
“奎儿,你想好了?”,洛王爷,像是老了许多,头发斑白了不少,整个人老态毕现。
那白衣人跪在洛王爷的床头,这个人自是云奎,“儿臣不孝,父亲,请容儿子放肆一回。不管她如何,就算是锁,我也想把她锁到我身边”。
“你跟你娘一样,都是个痴人,去吧,只盼那个人还有一丝良知,能让你再回到为父身边……”,洛王爷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像有把刀,在来回的划拉,早已经鲜血淋漓。
云奎垂头跪拜,磕了三个响头,迅速起身,推门出去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午夜时分。
“楼主”,一个黑衣人,蒙着黑纱,完全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从身形判断是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他跪在一条偏僻地巷子里。
离他七八米的位置赫然立着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