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从今以后 你我永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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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从今以后 你我永不忘-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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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绾坐不起飞机,她口袋里的那些钱,都必须存下来,为下个学期的学费做准备。

    她不敢告诉苏岳,因为苏岳那么美好,他生活的无忧无虑,不愁吃喝,他不知痛苦,没有疲累,他向来都是开心的,他人生中仅有的几次不开心,恐怕就在追求她的途中。许绾知道自己与苏岳不同,她虽然顶着许氏千金的名头,却从来没享受过千金般的生活,从有记忆以来,所有开销,都得去求,去挣,否则只能饿死。

    十多个小时,她在火车上冻得双脚没有知觉,下了火车来到熟悉的城市之后,许绾才对着s市的火车站冷笑一声。

    如果可以,她宁可再也不回到这个地方。

    然而不行。

    又经过半个小时的公车路程,她拖着行李箱,疲惫地站在了家门口。

    那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每一层大约十多个房间,每个房间几十平,专门租赁给在s市打工上班的人,她就住在这儿,住了十几年。

    许绾从背包里拿出钥匙,手脚冰凉,有些发抖地将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刚打开门,便闻到满室的恶臭。

    酒味、馊了的饭菜味,还有腐臭味。

    她刚进门,便看见歪曲的小笼子里,两个已经干掉了的仓鼠尸体,腐臭味便是从它们身上传来的,那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虽然那个礼物是临时从小区门口摆摊的大叔手里买来的,但许绾很珍惜,只是她离家的那天,没将它们带走。她眼眶酸涩了会儿,闭上之后,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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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五:梅茹倩
    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响声,许绾将行李箱靠在门边,朝里面走去,地上满是空了的啤酒瓶,还有一些碎了的碗碟。

    走到房门口,她将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她敲了敲门,低声喊了一句:“妈。”

    过了许久,房门才被打开,女人穿着一身名牌,但款式都是好几年前流行的了,衣服在她身上有些褶皱,像是几天没换过,淡褐色的头发睡得蓬松杂乱,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容,两条黑色的水痕自眼角下滑到唇边,然后是下巴。

    她像是刚哭过,眼珠还有些泛红的血丝,手上握着啤酒瓶,迎面对着许绾打了个嗝,问:“你是谁啊?”

    这四个字像针一般扎在许绾的心上,她抿着嘴,扶住了女人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将她扶到沙发边上,再一声不吭地收拾地上的垃圾。

    厨房里面的饭菜都已经发霉长虫了,许绾皱着眉头,伸出手忍住恶心,将那些东西全都倒入垃圾袋内,经过两个小时的忙碌,整个房间看上去才有点儿人住的模样。

    一个沙发,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客厅里就只剩下五年前坏掉了的那个电视,屏幕有些裂痕,不过还可以看。

    许绾坐在了梅茹倩的对面,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安静地看着,许长时间,两人之间没有对话,她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唯一的交集恐怕就是无休止的吵闹。

    梅茹倩等手中的酒喝完了,她才将酒瓶往地上一扔,朝许绾看去,张嘴就问:“上个月的生活费呢?”

    许绾合上书,说:“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你爸爸每个月都会往你卡里面打钱的!”梅茹倩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怒上心头,拿起地上的酒瓶便朝许绾身上扔过去,漂亮的脸蛋露出恶毒的表情,声音尖利的问:“是不是你花掉了?!你以为那是你一个人的钱吗?那是我的钱!有我的一份在里面!”

    话说到这份上,许绾已经不想解释了,从一年前她就开始不断解释,父亲已经很久没打钱过来了,他知道那些钱全都被梅茹倩用来买酒和奢侈品之后,便不再管她们的死活。这么多天梅茹倩之所以能活着,完全是许绾私下找时间去工作赚来的,但她从未想过许绾。

    梅茹倩找到了可以打骂的人,一瞬间积累了几个月的抱怨便统统用在了她的身上,她拽过许绾的头发,发狠地朝她哭吼:“我是你妈!我生你养你!现在就连你也想我饿死在这里!你和你爸爸一样恶毒!一样心狠!”

    许绾扯着自己的发根,尽量不让痛苦来得那么强烈,她忍住眼眶中即将落下的泪水,咬紧嘴唇不说话,只要忍过这一段,母亲便不会再理她了。

    她的确疼,但那不过是**上的疼,她对母亲的打骂早就没有伤心的感觉了,身上的疼痛总会消失的,心里的疼痛,才是一辈子。

    晚上,她被赶出门买酒,拎着一打啤酒进门之后,梅茹倩便拿着啤酒进了房间,没再管她,这个家里就只有一个房间,然而许绾早就习惯了。

    从柜子里拿出了毛毯,上面有些落灰了,她抖落了灰尘,卧上沙发,将毛毯盖在身上。

    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前一刻,她想到了苏岳,想到这几个月苏岳在她面前露出的笑容,幸福美好的笑容,一瞬,许绾的睫毛抖动了会儿,一线晶莹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能忍住疼痛的眼泪,却无法克制回忆温暖时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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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六:伤归
    两天后,许绾踏上去l市的归程。

    又是连续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天黑得很快,零星的几点不知是小雨还是小雪从上空飘下来,落在她的脸上。

    许绾拖着行李箱,有些疲惫地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她低着头,刚踏入宿舍楼没几步,便撞上了一堵有温度的软墙。

    许绾没抬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刚准备转身离开,胳膊便被抓住。

    她的手臂上有些淤青,此时被大力拉着有些疼,她皱眉朝对方看去,便看见苏岳带着几丝怒意,又有几分难受表情的脸,他强忍着什么,拉着许绾不肯放手。

    许绾看见苏岳的那一刻,心里的不开心仿佛一瞬便烟消云散了,可见到苏岳的表情,又立刻阴霾,他不该露出这样的眼神啊,他的眼睛应该是笑弯着的,他的嘴角应该是勾起的,不该是现在这样,让人看着难过。

    苏岳抿着嘴,心里憋着话却不肯说,就这样看着许绾,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

    过往好几个女同学已经朝这边看来,许绾能听到她们口中并不友好的言语,句句都是针对她的,于是她反拉着苏岳的手,走到了宿舍旁边的小树丛里,才放开了他的手,问:“你找我什么事?”

    苏岳的声音带着点儿鼻音,好像是感冒了,他低声问许绾:“元旦那天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去车站?”

    许绾听见他说车站两个字,心里猛地抽了一下,她安静了好一会儿,可苏岳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空间。

    许绾的声音很小,带着类似求饶的口气问:“我不想说……可以吗?”

    又是可以吗?

    她与苏岳的相处,看似苏岳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然而只有苏岳自己知道,她的每一个要求,后面都加了一句可怜兮兮的‘可以吗?’。他有些生气,自己与许绾认识已经半年多了,然而对方却没把他当成过自己人,有些话,如果她不想说,他根本不会逼迫。

    苏岳绕过了这个话题,放低了姿态,口气也软化了:“那你总要告诉我,你住在哪儿吧?那天早上你放我鸽子,我后来去了火车站,可是没找到你……”

    他说这话时,有些委屈,还未等许绾开口,他又说:“我知道你是一个人坐火车走的,担心死了,可是又联系不上你,我甚至向我父亲取得了你父亲的联系方式,算好了时间打电话过去,可是……他挂了。”

    “你告诉我你住在哪儿,至少让我可以找到你。”

    苏岳隐约感觉到了许绾与她家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她听见这些话,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受到了惊吓,就连肩膀,也微微发抖。

    许绾始终没说她住在哪儿,只是为难地低着头,苏岳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乌黑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染上了一圈淡黄的光圈。

    然后,一片雪白的晶莹落在了她的头顶,瞬间融化了,苏岳抬头,天空下起了小雪。

    苏岳再低头时,许绾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他心中闪过不好的感觉,扶住许绾的肩膀,伸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然而她始终不让他看见她的脸,只是苏岳摸到许绾的脸上,指尖湿漉漉的,是她的眼泪。

    那一瞬,苏岳的指尖传来刺痛,他的心里顿时像能感受许绾的痛苦一样,跟着一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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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七:这不是悲伤的眼泪
    苏岳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才让许绾流泪,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嘴张了又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轻喊她的名字,一遍一遍。

    “许绾。”

    “许绾……”

    雪,越下越大,一片片鹅毛一般落入两人的身上,落在苏岳的身上瞬间化了,落在许绾的身上,还要再停留会儿,苏岳突然觉得,或许许绾很冷。

    他张开双手,抱住了她,她的身上果然是冰凉的,就连拉着行李箱的手,也在寒冬里冻疮了,小尾指和食指肿的很厉害,她食指的指甲断了,指缝里还有几道血丝,看得苏岳难受。

    许绾被苏岳抱在怀里,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香味,心里的难受逐渐平静下来,刚才听到苏岳提到了她的父亲,脑子里便不可遏制地想到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场景。

    那时母亲拽着金瑶瑶的头发撒泼,父亲伸出手便给了母亲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眼眶发红地扶着母亲即将倒下的身体,父亲紧皱眉头,护住了金瑶瑶,伸出食指指向她与母亲。

    粗着嗓音狠戾地说:“看看你们俩现在的样子,一个下贱!一个**!”

    如果不是苏岳在,她绝对不会哭。

    她越是忍着要在一个人面前坚强,不能流泪,偏偏越受不了温柔的蛊惑,隐忍的泪水就这样落了下来。

    苏岳在她的耳边一遍遍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只消他的一个拥抱,他的嗓音,仿佛就能将许绾从过去十多年的痛苦里解救出来,可是这个温柔,不会存在一辈子。

    苏岳能感觉许绾逐渐平静了,他终于松了口气,放开了许绾,只见她抬起手,有些倔强地用袖口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声音黯哑:“我回去了。”

    苏岳没拦许绾,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问她:“为什么突然哭了?”

    许绾回头朝他看去,只是此时的回头,已然没有难过的表情,眉眼平静,找不到多余的情绪,她突然对着苏岳一笑,笑容几分干涩,但似乎真的释怀了一般。

    她说:“苏岳,刚才的眼泪,不是悲伤的眼泪。”

    那眼泪不是悲伤的眼泪,父亲、母亲给她造成的伤害,早就不配她为之流泪了,那眼泪是高兴,高兴在她已经习惯周围人的冷漠;被人抛弃的滋味时,苏岳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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