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凤羽与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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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凤羽与花眠-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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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庭想了想:“一般都是些达官贵人,寻常百姓倒是不多见。”

    云萝道:“这五石散本是药剂,但由于服下后会令人精神亢奋,所以许多人为求飘飘欲仙的感觉,即使没病的情况下也会服食。这五石散吃着容易,戒掉却很难,长期服用还会使人精神恍惚,无法自制,甚至最后丧命。”

    林庭用手指蘸了一点,在手里搓捻着:“既然是药剂,想要大量服用,必须要有钱去买,不然如何根本无法满足自己的需求。”

    云萝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会子,然后说:“我本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杀人案,但现在细细想来,却又不是。”

    林庭停下手里的动作:“哦?怎么说?”

    “这应当是为了报复,或者说,是为了复仇。”云萝说道,“对象就是那些沉迷于五石散的人,我现在还没有想出杀人的动机,但用如此残忍的手法,确是报复无疑。你可派人去探一探这三名死者的身份,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三人必定生前都沉迷于五石散。”

    林庭点点头,正要吩咐人去查探,却见惊羽一蹦三跳的扑进来:“师姐!不好了,又有人失踪了!”

    云萝皱着眉将她看了一看,目光停留在她右手的袖口,那袖口不知黏上了什么东西,黑乎乎一片,她默叹一声:“你是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么?”

    惊羽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略不好意思的说:“这是糖葫芦……”原来她本是上集市凑热闹,走着走着便遇上了卖糖葫芦的,连续看了两天尸体的惊羽顿时被馋的要流眼泪了,哪知她刚接过糖葫芦,还没等咬下一口,就被迎面跑来的一个妇人扑了个满怀。那妇人家住城东,本只是个寻常人家相夫教子的常人,却不想自家夫君打从今早出门便一直没有回来,想到城中近日里来发生的命案,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于是匆匆出门打算到衙门备个案。结果走到一半便看到一身衙役打扮的惊羽在街上晃荡,于是她像见了救命稻草般扑过来,把事情始末一股脑倒给了惊羽。手拿着糖葫芦的惊羽刚想推阻一番,却又觉着自己打扮成这样还吃零嘴忒有失体统,于是她含着一汪热泪,将糖葫芦默默地收进袖筒:

    “走,我们回衙门详谈。”

    云萝听罢扶着额角:“你还知道有失体统,快去换身衣服,哦,这衣服直接扔了吧,一袖子的黏糖,怕是也洗不净了。”

    而后起身对林庭道:“我们去看一看吧,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妇人的夫君也是好五石散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厅中,那妇人正在厅中来回踱步,见到林庭,慌忙要下跪。林庭抬手阻止了她:

    “这些虚礼先免了,你说你夫君一早出门未归,他是去做什么?”

    妇人轻擦一下眼角,应道:“相公道是家用不多了,便担了些许余粮,并着我近日里所织的布匹,到集市上去换些银子来。谁知……”

    云萝低头思了一瞬,问道:“你夫君近日里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性情可有变化?”

    妇人想了想:“这倒是没有,只是几天前发了一次脾气,不过他性情一向很好,所以那次把我吓得也不轻……”

    林庭皱起眉:“恕我直言,你夫君先前是否沉迷于五石散?”

    妇人一愣,随即低下了头:“大人您真是说笑,我相公是个好人,怎么会……”

    “服没服过五石散,和他是不是好人无关。实话跟你说,先前死的三人都是沉迷于服食五石散,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夫君今日必定是去寻那五石散,才被凶手掳了去。这般你若还不说实话,我们也没法帮你!”云萝打断她的话,有些恼怒的说道。

    妇人呆了一下,随即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这么说来,我相公是注定要丧命了吗?”说罢捂住脸哭了起来。

    云萝了然,她轻叹一口气,对林庭道:“天亮前若还找不回,那便是真的没命了。”

    林庭的眉头始终没松开过,他将衙门里的所有衙役都赶出去搜寻,又叫了几个亲信,吩咐下去查探前三名死者的情况。而后对云萝说:

    “我再去趟停尸间,书房的案上放着我今早拿去的卷宗,你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出几个重点疑犯。”

    云萝点点头,打发了那妇人回去,便朝后院的书房走去。

    林庭来到停尸房,又细细将三具尸首查看一番,这一看不当紧,他发现第三具尸体的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他上前去,费了老大力气将尸首的手指掰开,却发现是一小块暗灰色的布料,质地极粗糙。他放在鼻端一嗅,一股油腻腻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干呕一声,将布块收起来,又前前后后查看一番,方才掩上门出去。

    林庭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云萝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案上摊着卷宗,可见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林庭叹口气,随手将屏风后的一条薄毯扯过来给她披上,兴许是他进门带进来些许凉气,云萝缩了缩身子,换了个姿势,又睡去了。林庭刚要将案上的卷宗收一收,却发现其中一本被云萝折出一页来,一旁的纸上零碎写着“错判、枉死、复仇、猪油”的字样。他将卷宗拿起来细看,原是一个一年前的案子,家住城外再来镇的秦三郎,由于打伤城中的吴江、张由、蔡金和李泰,被判坐了八个月的牢。然而在公堂上,秦三郎一直喊冤,道是那四人侮辱了自家的妻子,导致妻子含恨自尽,自己只不过是讨个公道。但当时的知府却并未理会,当场便将秦三郎投进了牢中。林庭盯着卷宗诧了一诧,这已发现的三具尸首,正是吴江、张由和李泰,方才被报失踪的,恰恰就是蔡金,看来已无需多查,这凶手,十有**就是秦三郎!

    思及此,林庭撂下卷宗就要吩咐人去捉拿凶手,却不想正好惊醒了云萝,云萝打了个呵欠:“你来了?”

    林庭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应着:“你继续睡吧,我先去捉了那凶手,回来再说。”

    “等等!”云萝立刻起身叫住了他。

    林庭停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你是要大张旗鼓的去捉了他回来么?”云萝问。

    “难道还要偷偷摸摸的去?”林庭更不解了。

    没想到云萝神秘的一笑:“没错,我们就是要偷偷摸摸的去!”

    林庭更加不解了,但还未等他问,云萝已经拎了剑:“走!”

    “就我们两人?”他停在原地没动。

    云萝刚要去开门的手停在空中:“堂堂七尺男儿,胆子莫不是这么小吧?”

    林庭认命,跟着云萝悄悄由后门走了出去。

    两人默默走了大半路程,林庭再也忍不住了,将云萝拽住:

    “你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云萝一笑:“我还能打什么主意,你真不愧是个官,做事情从不为百姓想的么?”

    林庭一愣,这破案不就是在为百姓着想么?

    云萝看他一脸纠结,只得接着道:“我们现在并无真凭实据,一切都只是推断,你方才也看了卷宗,那秦三郎当年的案子应是有冤情所在,但当时的知府并未彻查,就匆匆定了案。你若是大张旗鼓领了人去捉,若又是个误会,难道要他再蒙一次冤么?”

    林庭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而后想了想,又理直气壮的说:“我可不是个昏官,倘是冤枉了他,自会还他公道的。”

    云萝看他那模样,心中一乐,将他甩在一旁的发绳拽了一拽,又说道:“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林庭问道。

    “若那秦三郎真是凶手,我并不希望你将他收监。一报还一报,若当年的事属实,就当那八个月是他为今日的事提前付出了代价。”云萝皱着眉说完,径自朝前走去。

    林庭在原地愣了半晌,默叹了口气,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秦家门外一片安静,若非窗户透出的微微亮光,真让人以为这屋内根本没人,林庭刚要上前,云萝拉住他:“在这等我一下。”

    说罢她绕到屋侧,施个轻功上了屋顶,慢慢走到亮着光的那间房上方,俯下身去,悄悄揭开一片瓦往屋里看去。

    屋里光线昏昏黄黄,云萝直直看下去,却不想正好对上一双圆睁的眼,她心下一惊,差点滑下屋顶。她趴在一边,缓了半天,才又往里看去,顺着那双眼往一边看去,便是那眼的主人,被塞住了嘴巴,横躺在一张台子上,手脚都被绑了去。那人似是清醒的,脑袋一边摆动,一边试着去挣开手脚上的绳子。云萝皱着眉,又往四周看去,却并未发现第二个人的存在,这么晚了,这秦三郎会去哪儿呢?她将瓦片重新盖上,坐在一边想了一会子,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她刚要起身下去找林庭商议,忽然发觉身后一阵风掠过,还未等她回头,后脑便遭到重重一击,云萝只觉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云萝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吊着,丝毫动弹不得。她抬起头,却发现方才在房顶看见的那人正横在自个儿面前,还在不停挣扎着。她又将四周细细看了一看,房间空空的,只在西侧有一个台子,台子上点着一盏油灯,还放着一个灰灰的布包。整个屋子里一股酸腥的味道。

    这回真是栽了!云萝恨恨的想着,本以为那秦三郎只不过是个莽夫,没想到竟是个如此机警,轻功绝不差于她的高手。她忽然又想到还在外面的林庭,恐怕那个一根筋的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困住了,可眼下这情形根本自身难保。云萝挣了挣吊在手腕上的绳子,无语凝噎了。

    她正吊在那发呆,忽闻旁边吱呀一声,云萝抬起头,入眼的是张蒙了块白麻布的脸,她大体扫了一眼,这人穿了身暗灰色的袍子,脚上套着黑乎乎的鞋子,早已经看不出颜色了。那人走近了些,云萝立刻感到一阵重重的油腻混着腥气扑鼻而来,她差点儿要吐了。还未等到适应眼前的一切,那人已经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这本不关你的事,怪只怪你要多管闲事。”

    那声音又哑又粗,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云萝拼命扭了几下脖子,嘴里塞着的布让她只能发出几声哼哼。那人冷笑一声,伸手将她嘴里的布拿下,云萝咳了几声,道:

    “你现在收手,一切还来得及,官府不会为难你的。”

    “你当真以为事情是这么简单吗?哼,小丫头,你太天真了!”

    那人说着,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云萝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她一面挣着,一面说道:“杀人就能解决问题吗?你应该放了我们才是!”

    那人没搭理她,只是松了手,走到西侧的台子边去了。他背对着云萝,云萝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只顾在那劝说:

    “你这么一个大好儿郎,不好好生活养家,老是杀人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躲躲藏藏的,你觉得这样过得好吗……”

    还没等她说完,那人重重将手里的东西往台子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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