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蕉(vip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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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蕉(vip完)-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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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姨娘嫁的是洋人。亚当是我大姨丈的侄子。所以我就喊他表哥。”芳芸含笑解释道,“唐珍妮表嫂常约我玩,我上回送她饼干,她正好遇见霖哥去看二婶,叫他帮送回信。”
    茹芸拖长了声音噢了一声。女孩子的心思,宁肯相信恋人和她人是无染的。茹芸到底也只十七岁,平常拘在家里只和至亲姐妹相处,比不得芳芸在学校呆了好几年又和颜如玉明争暗斗,叫芳芸几句话打消了大半醋意,就待她亲热起来。
    芳芸含笑和她说了几句闲话,笑道:“倩芸和丽芸呢?我这一向没看见她们,怪想她们的。”
    茹芸笑道:“她们两个在家用功呢,打算新学期也去中西女中插班。”
    去中西女中插班?哪有那么容易!芳芸惊诧的看了茹芸一眼,在茹芸眼底看到的是不屑和妒忌交织的奇怪神情。想了一想,芳芸决定不把自己能上中西女中的缘故告诉她,笑道:“那最好了,我正嫌一个人在学校寂寞呢。”她看了下墙边的大自鸣钟,指针已经指向八点,跳起来道:“哎呀,我要回学校了。五姐,你替我守着门,我换衣服。”一边说一边快手快脚的脱衣服,拆头发。
    老妈子把点心和茶送进来。她已经收拾妥当,散着头发和茹芸坐在同一张大沙发上闲话了。
    唐珍妮记挂着要寻人送芳芸回去,和客人们周旋了一会,总寻不到机会请李书霖送她。不由有些着急,出来走到二楼,正好看见岳敏之从三楼下来。她想岳敏之和芳芸也是熟识,这个人虽然面上油嘴滑舌,其实并不肯和女人乱搞的,叫他送芳芸最是稳妥不过;就笑道:“密丝脱岳,能帮我个忙吗?”
    岳敏之脚下不停,一路走一路笑道:“珍妮太太神通广大,要寻人帮忙,弹弹指头,马上有一打公子哥儿来听命。”
    唐珍妮笑道:“是有正事,我想请你送芳芸回学校,旁人我不放心。”
    已经走到一楼拐角的岳敏之停下脚步,愣了一会,道:“可以,我在后门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今天还有一个我等了很久的橱子送到新家去;我得去睡了。白天可能没有更新;我晚上回来再写。
    亲亲大家
    风雪夜归人
    茹芸听说芳芸要提前回去,怕唐珍妮还要捣鬼,故意说:“我去找霖哥,叫霖哥送你回学校去,正好送我回家。”
    芳芸笑道:“好姐姐,上回霖哥替人送封信给我,就闹了大半个月的流言,再闹一回,凭俞李两家的交情,只怕真要把我和霖哥撮成一对……”说完故意停了一停,含笑看茹芸的神情。
    芳芸的名声叫李书霖坏掉了,凭俞李两家的交情也确是只有嫁他一途。茹芸想通这一层,连忙笑道:“你既然不愿意,我去寻我大表哥来,叫他送你回学校,好不好?”
    芳芸笑道:“五姐,只有你有表哥不成?我现成的表哥表嫂做主人,直接喊他家的车夫送我得了。”她把小衣箱交给老妈子。老妈子连忙接过去,笑道:“我就去寻我们太太。就把衣箱带给门房的听差。”打开门大步出去。
    茹芸紧紧挽着芳芸的手,亲亲热热走到楼梯口,正好唐珍妮笑嘻嘻走来。见她两个这样好,唐珍妮脸上的诧异连脂粉都盖不住。
    芳芸笑道:“嫂子,叫你家车夫开车送我罢。”
    唐珍妮笑道:“早安排好了,车都开到后门了,茹芸也要回去?一淘走呀。我记得你家没有汽车的,晚了坐黄包车有些冷。”
    俞家为了节省费用,公帐上连黄包车费都不支出。俞老爷们在外面开销不小,家用自然就紧些个,除去俞忆白是自掏腰包买了辆汽车,仅大房有一辆汽车还是公私两用。四房家常只有两辆黄包车,算是被三房比下去了。唐珍妮这一个闷棍敲过去,茹芸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芳芸心中大乐,指着跳舞的人群里一个穿白西装的,笑道:“咦,和霖哥跳舞的是谁,生的倒是很好。”
    茹芸连忙掉过脸朝跳舞场看,唐珍妮情知李书霖避到三楼赌钱去了,晓得芳芸是给茹芸添堵,也笑道:“那个是陈总会长的三小姐,不过和她跳舞的是哪个我就没看清。”
    那位陈三小姐家里又有几个钱,生的也算美貌,又是出了名的喜欢缠着李书霖,端的是茹芸大敌。茹芸笑道:“我去找她去,上回见她,还是她们家老太爷做寿。”
    她一去,唐珍妮就冷冷的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你五姐没有为难你罢。”
    芳芸好笑道:“她为难我干什么,要为难也是为难我家丽芸。”
    唐珍妮神情一黯,过了一会笑道:“丽芸真真是人小鬼大,她们两个闹不和也有好几年了。”带着芳芸走到门口,喊听差的提着小箱子,再送她穿过草坪到后门去。
    草地上已是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踩下去总要带起几滴雪水。唐珍妮光着胳膊,又穿的是跳舞鞋,一边走一边喊冷。芳芸笑道:“好嫂子,这样冷,当心冻坏了。你回去罢。”
    方才光顾着生气,唐珍妮就忘了和芳芸说是请的岳敏之送她,这个时候想起来,然特为和她说反倒像是撮和他们似的,倒不如不提。唐珍妮就顺着她的话道:“是真冷,我托的人最是可靠不过,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到了学校再打个电话给我,好不好?”
    芳芸笑应:“晓得了,你回去罢。”
    唐珍妮实在是冷的受不了,哆嗦着一路小跑回去。芳芸穿的也不多,跟着听差快步走到后门口,果然一辆汽车停在那里,听差的伸头一看,认得是自家的客人岳敏之。唐太太替小姐少爷们牵线搭桥的事也不是头一遭,他就拉开前面车门笑道:“俞小姐,前面。”
    芳芸一看车里只有岳敏之一个,就僵住了。岳敏之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快上来罢。”
    昏暗的灯光下,听差的一双眼睛骨碌碌只在芳芸和岳敏之两个人身上来回转。芳芸自衬这个时候掉头就走一来听差更奇怪,说不定要搬弄是非;二来晚上喊车行的车来,没有听差陪着她也不敢,只得硬着头皮上车。她接过小衣箱时把捏在手里的五块钱递过去。那听差飞快的瞟了一眼钞票,笑道:“小的是喊的出租车行的汽车送的俞小姐的。”极是体贴的替他们关上车门。
    岳敏之一踩油门,发动机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来。芳芸安安静静坐在副座,不知不觉两滴眼泪挂在眼眶上。岳敏之几次侧头看她,沉默许久,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道:“今天是我不对,跟你道歉。”
    冰冷的雪珠落在车窗上沙沙的响,路边铺子里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散成一团团黄晕,车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岳敏之出气微微有些喘,芳芸一直在吸气,她接过手帕揩了一会眼泪,道:“我接受。”说完忍不住又哭了。
    岳敏之闷声不响开了一会车,见她还是哭个不停,把车停在路边,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个电话,替你到车行叫辆车来。”
    芳芸晓得他是误会了,想喊住他又有些拉不下来脸,眼睁睁看着他下车,顶着漫天雪珠去路边的铺子借电话。方才车开动时不觉得,此时停在路边,三五黑影不时经过,总有人不怀好意的朝车窗里看。还有卖香烟的小孩子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来敲车窗,喊:“太太小姐,买包香烟哉。”又有包着头的印度巡捕挥着棍子追赶毛贼。漆黑冰冷的街头比她想像的热闹得多。
    芳芸就没一个人出过门,哪里见过这些个,缩在车里瑟瑟发抖。她牢牢盯着岳敏之进的那家铺子,一时把岳敏之恨到极处,恨不得自己把他的车开走;一时又盼着他快些回来,心乱的好像盖着薄雪被行人踩得乱七八糟的马路。
    好像是过了几个钟头那么久,岳敏之才匆匆从铺子里出来,又折进一条窄弄去。芳芸眼巴巴盼他回来,见他又走了,恼的眼泪都出来了,取手帕擦了几下想起这是岳敏之的手帕,赌气一丢,手帕轻飘飘落到方向盘上。芳芸心虚的看了一眼车外,把手帕捡回来捏在手心,用力绞成一条。
    岳敏之在小弄堂里停了一会就抱着一抱东西出来,腾出手来开车门,道:“找了四五个车行,都说车子租出去了。这个给你。”他丢给芳芸一个牛皮纸包,缩在方向盘前打哆嗦。
    牛皮纸包里暖哄哄的,芳芸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看见里面装的是几块烤白薯,不由愣了一下,伸出手去摸出一块最大的递给岳敏之。
    岳敏之接过白薯握在手里,舒服的嘘了一口气,剥开皮大口吃起来。一时满车都是烤白薯的香甜气味。烤白薯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以香味取胜,更何况芳芸在亚当家也没正经吃饭,叫这样的甜蜜香味一引诱,肚子就先投了诚,发出催缴械的咕咕声。芳芸又窘又饿,偷眼看岳敏之吃得正香,心道:横竖在这个人面前脸也丢过了,架也吵了,倒是不必装淑女的。她也老实不客气的捡了一块剥开皮慢慢吃起来。不知不觉几块白薯将及吃完,芳芸看袋中还有一块,连袋子一起递给岳敏之,道:“多谢你,我饱了。”
    岳敏之看了她一眼,不声不响接过去吃了,把剥下来的皮都放回纸袋,就伸手去摸手帕。他摸来摸去半响,才想起来手帕方才借给芳芸了,只得收了手开车。
    芳芸一直把手帕捏在手里,那上面沾着自己的眼泪,怎么好意思还给人家?还好岳敏之知趣,并没有来讨。芳芸突然觉得面颊滚烫。幸好车灯一直不曾开,她就双手握着脸一声不吭。
    岳敏之把车开到中西女中不远处打横停下,道:“你自己去敲门罢,我这里拦着路,不叫闲人过去。唐珍妮叫你到了打电话回去的罢?”
    芳芸嗯了一声,打开车门出来,只觉得寒气浸入骨髓。幸好方才吃了点东西,此时还撑得住,她一路小跑进门房,在守门的大嫂关门的瞬间回身看去,只见岳敏之的汽车好像一只大猫伏在地上,不由呆了一呆。门已合上,门房里的热气叫她全身都暖和过来,她才慢慢转身去拨电话转盘,突然发现,岳敏之的手帕还捏在手里。
    要不要还?芳芸想了一会放下听筒去开门,却听见那辆汽车的发动机发出她熟悉的轰呜声,不禁泪如雨下。
    岳敏之回到亚当家,径上三楼寻着李书霖,坐在他身边看牌。隔壁一桌麻将就是俞三老爷忆白。俞忆白今天赌运极好,连着赢了一个多钟头。同桌那三家都面色如土,其中一个看见岳敏之,连忙笑喊:“岳公子快来替我看一会牌,我去打个电话叫我家帐房送钱来。”
    岳敏之坐到那人位子上,含笑和桌上的三家打招呼。俞忆白想到婉芳前些天说和李书霖要好的一位岳公子买了胡氏姐妹的地,算起来也算是俞家熟人,和蔼笑问:“敏之,这几天忙什么呢?”
    岳敏之笑道:“瞎忙呗,俞三叔今天手气很好的嘛。”
    俞忆白笑道:“多少年没上过牌桌了,今儿也是头一回,倒是听说你上回赢了一把大的。”
    “左手进来右手出去,如今正愁过年呢。俞三叔才从美国回来,可有什么好财的路子?”岳敏之吃了一只九条,随手丢出一张东风。
    俞忆白笑道:“大四喜。”把牌垛推开。那两边叫岳敏之连累输了钱,都不大快活,停了手不肯洗牌,一个只管吸烟,一个走到一边去看另一桌歪头湖。俞忆白摇摇头,站起来让他,“我今天也赢够了,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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