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蕉(vip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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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蕉(vip完)-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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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珍妮对他们妩媚一笑,眼波在苏文清脸上转了一转,只问:“你们几时办喜事?”
    丘凤笙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苏文清猛然抬头看向唐珍妮,眼睛里露出感激的神情,旋即又低下头,轻轻柔柔的说:“宝珠,你误会了,我是陪丘七少来寻俞九小姐的。你知道的嘛,七少他一个人来……怕对门俞家大房说话难听。”
    唐珍妮点点头,附和她:“芳芸处境为难,文清,亏了你看得这样清楚。我先上去罢,你们过一会再上来?”她说完就抢在前头上楼,敲开门先问芳芸:“伊万在家?”
    芳芸朝灶间指了一下,说:“喏,在给莎丽洗澡。”
    保镖在家自然不怕他们胡闹,唐珍妮笑起来,说:“你的便宜舅妈带着便宜舅舅上门来了,就在楼下。”
    芳芸不悦的说:“他们来干什么?”说着就摔下手里的杂志进卧房换衣服。唐珍妮倚在卧房门边,笑道:“我看苏文清是铁了心要把丘七少哄到手了,我和她怎么也算是旧相识,帮她一把也无妨。”
    芳芸皱了一下眉,一字一顿的说:“有我们家那位姨奶奶在,难说。”
    唐珍妮点着一根烟卷吸了一口,笑道:“怎么说都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至于将来——将来的事体哪个说得准?你们家那位姨奶奶,得了这样的好弟妹,不晓得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苏文清就不是个老实的,和颜如玉这样的人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会是怎样的热闹……芳芸想了一会“扑哧”笑出声来,“果然是门当户对的好亲。黄妈,快把好点心捡两盘出来招待客人。”她飞快的换好衣服出来,虽然面孔是板着的,眼睛里溢出来的全是笑意。
    看芳芸这样快活,唐珍妮忍不住啐她:“你别高兴得太早,要是丘小姐过的不如意了,那位谨诚可是你甩不脱的亲兄弟。”
    芳芸睁大眼睛看着唐珍妮,“有我爹照应他呀。珠姐,你莫吓我,我才得十几岁,还要表嫂你照应哪。”
    亲生父亲尚在,同父异母的庶出兄弟自然没有让长姐照管的道理。毕竟是俞家的家务事,唐珍妮不好再说话,笑着点点头,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翻起来。
    芳芸在唐珍妮身边坐了一会,重又走到伊万身边,小声说:“过一会你先别出门,看他们来是玩什么花样。”
    伊万点点头,湿漉漉的手指在莎丽的头上轻轻摸了一把。芳芸连忙把边上挂着的干毛巾递给他。唐珍妮好笑的看着他们,说:“你们家的狗过得比人都舒服。”
    芳芸笑道:“是呀,莎丽什么都不愁,我都觉得它比我过得快活。”她说完皱眉看向大门,小声说:“怎么还不来?”
    唐珍妮笑道:“你一向待那位丘七少不客气的,人家只怕是不大敢来。”
    芳芸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个人顶讨厌,我看他长着和我们姨奶奶差不多的那张脸,就想挥拳。”
    “那你这些年对着你们姨奶奶,岂不是时时想挥拳?”
    “嗯。”芳芸轻轻应了一声,走到窗边不再讲话。芳芸的神情不大自在,屋子里的人都静默,莎丽轻轻叫了两声,从伊万怀里挣脱,轻巧的跑到阳台上甩水珠。
    黄妈举着拖把跟上去擦地。外头有敲门声,芳芸只发呆,唐珍妮只看报。黄妈慢吞吞拖干净了地板才过去开门,一见是丘凤笙,就扭回头看着芳芸说:“啊呀,九小姐,上回那个折白党又来哉。”
    丘凤笙微笑的脸唰一下变得通红。苏文清横了一眼黄妈,再看唐珍妮和芳芸。芳芸面露微笑,慢慢走过来,好像黄妈方才讲的是“九小姐,客人来哉”;唐珍妮靠在沙发上,放下报纸,指间夹着烟卷气定神闲,脸上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并没有听见黄妈的话。
    苏文清轻轻咳了一声,笑道:“九小姐,今朝不上学?”
    丘凤笙借着苏文清这句话轻轻抬脚迈进客厅,他先对唐珍妮点点头,再关切的问芳芸:“前几天平民女校的女学生出了点事,你可晓得?”
    芳芸摇摇头,笑道:“不晓得,就是家父学校的事情,他回家也不和我们讲的。黄妈,端水果点心上来。”请他们两位到唐珍妮对面坐下,就张罗着叫黄妈煮咖啡。
    芳芸一向不正眼看丘凤笙的,今朝这样殷勤,丘七少握着一个苹果欢喜的说不出话来。苏文清等了半晌等不到丘凤笙说话,侧过头看他只顾满面堆笑,不由悄悄移脚踢他一下。
    芳芸客厅里几只沙发和藤椅是围着一只矮茶几摆着一个圈。那只茶几挡在他们中间,并不能起到屏障的作用,苏文清虽然小心,她的小动作还是教芳芸和唐珍妮看在眼里。芳芸微微侧过头去,喊:“伊万,烦你来磨一磨咖啡。”
    伊万大步从灶间出来,到窗边的圆桌边拿装咖啡豆的铁盒。唐珍妮看着这个高大的身影在客厅里来回穿梭,不住微笑。
    丘凤笙不自在起来,他放下苹果,两手撑在茶几上,咳了两声才说:“芳芸,我今朝来,是有要紧事体和你讲。”他看了一眼苏文清,说:“苏小姐,你不是有些私房话要和珍妮太太讲?”
    苏文清啊的应了一声,站起来去拉唐珍妮的手,笑道:“可不是,宝珠,前两天跳舞会上就想找你讲的,看你忙不过来,就没多说,走,我们到阳台上说去。”
    唐珍妮有些迟疑的看向芳芸。芳芸端坐在沙发上微笑不语,伊万在离她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忙碌。唐珍妮就任由苏文清攀着她的胳膊拉扯她到阳台上去。
    丘凤笙看着伊万的背影不讲话。芳芸慢慢说:“我不会讲锦屏话,但是听得懂。”
    丘凤笙点点头,用锦屏话说:“你的岳大哥,他和你们俞家有仇。我们几家破产,就是他设的圈套,那个木棉洋行,就是他叔叔开的呀。他接近你是有目地的。”
    芳芸镇定的看着丘凤笙,笑道:“丘七少就是来和我说这个的?”
    丘凤笙苦笑着说:“这个人看着很好,其实一肚皮坏水,我从前也当他是好朋友的,可是你看我们几家吃了多大的亏?俞家都差不多是家破人亡了。”
    “家父已经把我从俞家家谱除名了。俞家的事和我没关系。”芳芸侧着头笑一笑,做了个鬼脸,“丘七少迟不说早不说,这个时候来找我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为了谨诚。”丘凤笙直视芳芸的双眸,温柔的说:“你是谨诚唯一的姐姐,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朝火坑里跳。”
    “丘七少,有话直说吧。”芳芸皱起眉头朝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无奈的说:“凡事都拿谨诚做幌子,您和我的前家庭教师真不愧是亲姐弟。我对着七少你这样客气,也不外乎是因为谨诚和我拥有同一个父亲。可是,不要以为这一点点微薄的交情,就能让你登堂入室把自己当舅爷。”
    丘凤笙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还小,不懂什么叫血浓于水。我不怪你。芳芸,岳敏之真的不是好人。我只拣你看得见的讲。他开办炼乳工厂,什么牌子不好取,我们的名牌叫鸽牌,他就要取擒鸽这种哗众取巧的名字,连贴在铁听的图案都差不多……”他停了一歇,看芳芸饶兴趣的样子,又接着说:“他这样针对我,也是有原因的。当初我们几家买机器的时候,只有我坚持反对,所以他深恨我,不想我在上海立足。他这个人睚眦必报,心机又阴沉。我是真怕你吃亏呀。”
    “丘七少,多谢你提醒。”芳芸微笑道:“你这样坦诚相待,那我也实话实说了罢。令姊勉强和我有几年的师弟情份,都叫她狐假虎威以为自己是俞太太的那几年时间消磨干净了。我离开俞家大抵也是因为她。于情于礼,我和府上都算不得亲戚。门在那边,请吧。”
    丘七少慢慢站起来,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个心实的傻孩子。我走了,将来有什么事情要寻我,不要怕难为情不敢和我开口,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谨诚的姐姐,是我们自己人。”他走到门口,黄妈已经冲了上去开门,拧头冲阳台上喊:“客人走哉。”
    阳台上苏文清和唐珍妮头偎着头小声讲话,好像都没有听见。丘凤笙沉默了几秒钟,不见苏文清出来,径直出门。
    芳芸咬着嘴唇走到书桌边。书桌上堆着几个还没有拆开的牛皮纸袋的邮件,她拉开抽屉找出一把裁纸刀,一刀捅进纸袋里,她飞快的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吸了一口气,慢慢折开邮件。里面是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杂志。芳芸丢下刀去剥油纸,一不留神,手肘蹭到刀就被割开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滴到桌上。她怔怔的看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积聚成小小的红的湖泊,一动不动。
    伊万看见她情形不大对,连忙喊:“黄妈,九小姐弄破手了,快拿云南白药来。”
    芳芸回过神来,笑道:“怎么就割破手了?哎呀,好疼。”一边笑着,眼里就滴下泪来。
    唐珍妮一阵风样冲进客厅,看见芳芸只是手肘上割破了一个小口子,好笑道:“这样大了,割破了手还掉眼泪。真是娇小姐。”
    她不说还罢了,这样一说,芳芸凭添一阵委屈,那眼泪落的越发勤快起来。唐珍妮连忙抽出手绢替她擦,哄她:“小囡,都是表嫂不好,你别哭了。”
    芳芸嗔道:“表嫂,你挡到黄妈了。”
    黄妈提着药箱过来,笑道:“太太是急慌了,九小姐,上了药还是请个洋大夫回来瞧瞧?”
    “不过是割破个小口子,你们是看我疼哭了都笑话我。”芳芸咬着牙让黄妈在伤口上涂白酒,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上了药我睡一会就要去学校。珠姐,家里的贵客烦你招待下。”
    唐珍妮对黄妈使了个眼色,满口答应下来,看着黄妈把她的伤口包扎好了,就推着她的后背说:“好,你去困觉去,不只你这个客人,还有店里,我都替你照应,好不好?”
    芳芸低低的嗯了一声,关紧了房门,坐在床边发呆。
    苏文清在芳芸的公寓里坐了小半个钟头才兴高采烈的离开。唐珍妮贴在芳芸的卧房门边听里面没有动静,吩咐黄妈黄伯在家,叫伊万陪着去小店里转了一圈也走了。
    候她走开,伊万就寻了个机会溜回自家的洗衣铺里给岳敏之打电话,说:“那个姓丘的来寻九小姐,好像说了一堆你的坏话。九小姐蛮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奴没有太监…就是卡的紧…真的。真的…
    旧事(下)
    岳敏之笑道:“同行是冤家,哪里有好话讲。”他歇了一歇,又说:“听王襄理说你们店今天又补了几箱货。我们的炼乳售路好不好?”
    “这一两天蛮好,将来可说不准。”伊万笑道:“家母说在先施公司看见鸽牌降价了,也只卖五角一听,一样的价钱大家是宁肯买洋货的。你以后的日子只怕难捱。”
    “五角……比旁的国产牌子还要贵八分钱,”岳敏之沉吟了一会,笑起来,“鸽牌要一直卖五角,就是丘七少肯,他的洋主子也不肯。我不怕他降价,我们的货色不比鸽牌差,就是同卖五角,也不见得没有顾客买帐。芳芸她——明天回学校么,我今天傍晚把车开过去给你?”
    中西女中的女学生都以汽车代步,每到返校日和放假日校门口的汽车都能排成长蛇阵。芳芸偶然几次坐黄包车去学校,在校门口很受瞩目,后来也只坐汽车。
    离开大家庭的少女仗着有势力的亲戚保护,买一间公寓房子独居、出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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