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白化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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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白化光环-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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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真的来了,那他想做什么?他又想杀人了么?

    但这里是叶城,他真要挑衅城主的声威么?

    无论谁来了,或是没来,到目前为止,折花会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第二轮的比试,更为精彩激烈,惊心动魄。为了方便观战,原本的四个擂台只开放了两个。于是比试进程很大程度的放慢下来。

    没有了时间限制与平局规则,不相上下的两人,有时能从清晨对战到日落,直至分出胜负。

    这样的激烈中,洛明川与兴善寺普弘的比斗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据观战的人说,沧涯首徒没用剑,也没再用执教鞭,反而是用了一种身法和掌法,来破兴善寺成名已久的慈悲掌。两人打到一半,同时停手,论起了佛法。

    台下人听得云山雾罩,不知其所以然。

    沧涯山弟子与兴善寺佛修论佛法,听上去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但日落时分,普弘竟然笑意豁然,自行认输,下台去了。

    这一场精彩的佛法辩难,殷璧越是没有看到。

    因为他正值坐照自观的关键处,已经进入某种玄妙的境界。

    他在屋里闭目凝神,观外物,能看见青玉案的纹路,庭中广玉兰簌簌而落的残瓣,波光粼粼的秋湖,能看到万千广厦,车水马龙的叶城。

    反诸己身,能看到心脏的跳动,真元的运转和血液流动。

    并不是用眼睛。

    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实。

    他用神魂去看,是故无所遮蔽。

    他感受到经脉里的真元滂湃,滚滚而过,就像大江大河要开山劈石,还带着刻骨的寒意。生平第一次,这种寒意没有带来痛苦,反而给予他清凉舒畅之感。

    他引导它们,引导真元汇入幽府,就像万千河流终归大海。

    一瞬间,竟生出天地与自身相融的错觉。

    然而浩瀚的大海,又岂是终点?

    这是殷璧越闭门的第四日。

    院中的气温已降至秋日,石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广玉兰耐不住寒气侵蚀,落了满地。

    寒风一吹,像是千堆雪浪拍岸。

    洛明川立在树下,表情沉稳,“坐照自观,师弟要破障了。”

    段崇轩郑重道,“可惜我现在有场比试要去,四师兄这里就拜托你了。”

    洛明川点点头,目光坚定。

    然而衣袖下拳头紧握,手心已满是冷汗。

    他知道师弟破障已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一点闪失。

    沧涯山弟子多半已在擂台下观战,秋湖边没有人练剑,各个院子里没有人声,一片空荡寂寥。

    段崇轩离开之后,临湖最近的院里只剩洛明川一人。

    不止有秋霜与落花,洛明川的广袖也在风中微微摆动。

    夏日的热浪吹到这里,登时成了秋风萧瑟。

    寒意愈来愈重,甚至有丝丝缕缕的剑气浮游其间,是寒水剑的剑意开始外溢。

    洛明川心中一沉,师弟在用剑?

    难道是破障中遇到了桎梏?

    殷璧越眉峰微蹙。

    幽府是大海,但不是终点。

    破障破的是心障,自当要见本心。

    于是他的神识飘在了海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身体里的这片海。

    他知道每一个修行者,在突破凝神境之后,都会拥有自己的‘海’。全身的真元储存在这里,流向每一条经脉,循环往复一周天,再汇入大海。

    生命不息,则海不枯竭。而只有破障的时候,这片海才能被‘看见’。

    这时他的海上白雾茫茫,遮天蔽日。他想看清一切,却无能为力,仿佛他不是海的主人。

    他没有经过痛苦艰难的练气、伐髓、和凝神。

    他不知道剑圣为什么收自己为徒,先生为什么要杀洛明川,甚至是……最初他为什么想做反派?

    困惑太多,不解太多。

    心障不破,所以迷雾仍在。

    **********

    院外天气闷热至极,整个叶城像是个偌大的蒸笼,蒸的人喘不过气。

    忽而天色阴下来,风从四面八方而来,铺天卷地。卷起小楼上的酒招与灯笼,卷起院里人家晾在竹竿上的薄衣,卷起城南秋湖外十里烟草飞靡。

    不知谁推开窗子,喊了一声,“要落雨啦!——回家关窗户收衣服啦!”

    话音刚落,远方旷野传来惊雷炸响!方才喧嚣的长街,顷刻空荡一片。

    南陆夏天的雨,就是这样迅疾如游龙。惊雷不绝,豆大的雨点狠狠砸下来,激起尘埃飞舞。雨幕很快接连成片,将整个叶城尽数笼在潇潇风雨中。

    以狂风雷电为势,下出洗刷天地的凄厉。

    隔着如帘的雨幕,擂台上双方见礼。

    台下的弟子们身上流转着薄薄的真元,将雨水隔绝。

    至于东边的看台,连地也没有湿。

    台上的段崇轩揖手为礼,“请赐教。”

    徐光却问道,“我听说燃符是取天火而制,雨水不侵,这是真的么?”

    段崇轩怔了一下,他以为对方是单纯好奇,于是他诚恳答道,“是的。”

    徐光直接回头对执事弟子高喊,“我认输!——”

    段崇轩彻底怔了,因为……他根本没想过用符纸。

    徐光下台之后,对他身边的濂涧弟子说,“反正我通过第一轮已经是侥幸了,对上这种不知道有多少符的,还是让给青麓剑派那些视荣誉为生命的去打。”

    那位弟子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其实,就算打完你赢了,师姐们能放过你?”

    徐光看看两眼放光望着擂台的师姐师妹们,认真想了想,觉得有理。

    段崇轩对着台下一拱手,转身就往秋湖赶。

    大雨落在秋湖,激起千层涟漪,成群的青红鲤鱼浮上来。湖边院落群的灰瓦屋顶上水雾迷茫,像笼着一层青烟。

    雨水顺着屋檐滴下来,连成珠串,打在屋前的石阶上。落进此院,就成了肃杀的秋雨。

    秋风秋雨愁煞人。

    然而此时,煞人的却不是秋雨,而是雨帘后透出的杀意。

    洛明川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他平日很少拿剑,这番动作做下来却流畅自然。

    他目光定在对面的屋檐上,那里立着一个人,青衣长剑,神色是令人心悸的漠然。

    风雨避退,不能近他身前三尺。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来的,似乎只是一眨眼间,他就凭空出现在那里。

    殷璧越从前在院中布下的阵法,四处传来阵旗的撕裂声,混在风声雨声中,格外凄厉刺耳。

    一道寂灭与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小院。

    如果没有杀过千百个人,不可能有这样凝实的杀意。

    洛明川看见了他的道袍和剑,也认出了这个人,郑渭。

    于是他不再拿剑。

    因为他刺向郑渭的剑,不可能比站在屋檐上的郑渭,刺向屋里人更快。

    屋里只有正在破障的师弟。

    郑渭成名那年,还没有‘抱朴七子’的说法。甚至抱朴七子中的两个还没出生。

    不同于以修为境界或是与人比斗成名,郑渭是以杀人成名。

    以至于很多人生出共识,郑渭的爱好不是修行练剑,而是杀人。

    檐上立着的人,目光渺远,似是在看湖看雨。

    因为在他眼里,无论是破障境的洛明川,还是屋里正在破障殷璧越,甚至是院墙外步履维艰的段崇轩,都像蜉蝣蝼蚁,随时可以杀死。是不值得看的。

    不如看看湖水,看看风雨。

    段崇轩未走近秋湖时,就感受到了寂灭如海的杀意。

    他开始向小院拔足飞奔,穿过重重雨幕,溅起无数水泊,却在院墙外被阻。

    无形的劲气封闭了这里,他想再进一步,却抬不起腿,身上就像压着一座大山。

    毫不犹豫的,他撑起了一把纸伞。

    此时撑伞,自然不是为了避雨。

    大山变成了重逾千斤的巨石,段崇轩在伞下蹒跚前行。

    他猜到了屋檐上是谁,别说以他如今凝神境的修为,就是随便一个小乘初境来了,都恨不得避退三尺。

    但他不能退,因为他师兄还在里面。

    段崇轩想拿剑,摸进袖里的手却落了个空。他生平第一次悔恨自己修行不勤奋。

    因为他发现,郑渭当前,竟是拿什么剑都没用。

    于是他单手持伞,另一只手举起了一只箭矢。

    但他心里清楚,以他如今的修为,这只箭可以穿透眼前的围墙与劲气屏障,却不一定能近那人身前。

    直到此刻,他终于认同了他爹说的话,“神兵虽好,也得有命使。”

    大雨愈疾,雷声响彻旷野。

    屋里已如无我无人境的殷璧越,感受不到风雨,却能感受到杀意。如一根钢针,刺破屋顶,锋锐无匹,准确的落在他背后。

    锋芒在背,却无路可退。

    不止是他,广玉兰下,院墙外,同样在漫天风雨中,无路可退。

    屋檐上的人,认出了段崇轩手中的那把伞和那只箭,眉峰微挑,眼底依旧不起涟漪。

    他并不觉得此时敢拿箭是一种勇敢,相反,他认为这是愚蠢。

    蜉蝣蝼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归枉然。

    洛明川不再拿剑,但是他看着郑渭。

    瞳孔的颜色,从温润的琥珀慢慢变成沉如深渊的黑,奇异却自然。

    如果殷璧越在这里,便会认出这是迦兰瞳术。

    目光,总能比剑快。

    殷璧越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弃破障。

    可他不想这样。

    他不想理会明里暗里的谜局,不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甚至不想在乎那道锋芒在背的杀意。

    他只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他想拥有力量。

    于是他拔剑直斩!

    迷雾不散,凭何破障?

    既然看不破,便要斩破!

    他仍坐在蒲团上闭目,然而在那片海上,倚湖剑已怆然出鞘!

    同一时刻,洛明川和段崇轩感到屋里气息暴涨,寒水剑意滂湃而出。

    千钧一发,破障只剩一步。

    如果檐上的人要出手,此时就是最好的时刻!

    洛明川的瞳色已完全变为暗沉的黑,段崇轩箭矢上的真元也已满溢。

    然而须臾之间,天地风雨寂静一瞬。

    檐上的人影,向城南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接着竟凭空消失在雨幕中。

    寂灭寒冷的杀意,也如大海退潮般散去,毫无踪迹。

    他站过的屋瓦,迅速被雨水打湿。

    整间院子,像是除了风雨,什么也没来过。

    洛明川紧绷的精神蓦然松懈,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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