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4全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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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厄4全部完-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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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虽小,却还有些帐务要处理,原想找个年轻点的来帮忙。虽说年轻人留不久,
也可以让他稍微休息些。

但当晚他和几个炉主都梦见妈祖婆,要他们登广告,录取个唐善士随行,名带「
香风」的女孩子。

几个耆老商量,心底惊异。但妈祖婆都开口了,他们就纳闷的去登广告。

没想到我就来了,还真的是姓唐的年轻人带来的。

…没想到我的工作还是圣后找的。

我真是受宠若惊。

之后我就搬到永安村,开始我「事务会计」的生活。

搬家的时候,朔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表情,只是整了整我的衣领。我想说话,但说
不出口。

刚我上山和老大爷辞行,祂终于掌不住哇地哭出来,害我心里难受死了。祂又哭
又骂了半天,说凡人担这些鬼使损寿,竟然帮我担起来了。

我才一行哭着下山,又要面对跟朔分离的场面,我很怕我会哭瞎眼睛。

「难道不见面了?」朔轻松的笑,「缘份还没尽呢,有的是见面的时候。但我该
放手,让妳去行妳的大道了。」

她不说再见,我也没说。我只是抱了抱她,她爱惜的摸了摸我的头发。

「飞吧,我的风。」

我朝她磕头,哭着离开我的老师。

唐晨没陪我去上任,不知道该说倒霉还是幸运,他才大学毕业几个月,就接到兵
单了。

最后我一个人,带着荒厄,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和工作。

只是那时候我没想到,我再也没有离开永安村,就这么生根了。

***

这么朝夕相处的人,突然从我生命中拔走,我非常痛苦。

唐晨一离开我身边,像是拔掉我的心肝,好一阵子走路都不平衡,跟荒厄离开我
去修炼时差不多惨。

你想荒厄会安慰我?想得美。她嚷着,「小别胜新婚,让妳多难过些,搞不好还
可以早点开窍!」就忙着去开疆辟土,扬威立万了,让我对着青灯古佛珠泪暗弹


但来上班,总不能一直哭哭啼啼。不过这个小小的妈祖庙真是让我啼笑皆非。名
义上我是事务会计,但老庙祝都八九十岁了,多病多痛,头天跟我交代了一下,
往往三五天才来一次。看我没出什么乱子,有时整个月都不见人影。

幸好有来作义工的婆婆妈妈,我才有假可休,还可以周休二日。

但庙里还是有香火,村民还是会来拜拜呀。签诗要有人解,光明灯要有人点,安
太岁也不能说等老庙祝来。

结果这些事情都成了我的事情。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半夜村民来敲门「挂急诊」
要收惊,你又不能说不要或者我不会。

怎么办?硬着头皮上了啊。

坦白说我的「收惊」真的是大杂脍,掺一点民俗、掺一点朔的西洋巫学、掺一点
世伯的正统道学。有那种特别顽劣的,我还会偷偷用老魔的法子。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传我们妈祖庙特别灵验,我只能捏把汗设法周全。结果
…我还是成了半个神棍(遮脸)。

忙碌起来,离愁就淡了…起码可以压到回家在棉被里哭两声就完了。

但唐晨打电话跟我说,他礼拜一就要搭火车去新竹新训了,我又开始泪不干。翻
了一夜,我不好意思的跟义工妈妈说,我有个朋友要入伍了,想去送送他。

「男朋友唷?」义工妈妈挤挤眼。

「…我最重要的人。」我含混过去。她们真的很好心,额外的跟我调假。

我问荒厄要不要去,她悍然拒绝。「我送云郎还哭不够,去送唐晨找补?」她气
得对我乱搧翅,又去山里找妖怪死人的麻烦了。

不说她,我也怕这种场面。

但怕也得去面对,那是我生死过命的唐晨啊。

结果我哭着上火车,直哭到台北还没完没了。我在火车站洗了好久的脸,才勉强
镇静下来。

但我看到唐晨的那瞬间,我像是管眼泪的水龙头故障了,又哗啦啦个不停。才不
管多少人在看,我大哭的扑进他的怀里,心底像是破了个洞。 

明明知道他只是去当兵,又不是不回来了。但一年多欸。一年多我看不到他,连
电话都没得打。

他回台北以后,我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晚上接到他的电话,虽然我们都只讲了十来
分钟就挂了,毕竟长途电话不便宜。

但这是我在陌生地方唯一的支柱。

晚上接不到电话的时候怎么办呢?我会不会被寂寞杀死啊?

「…只要能打电话我都会打给妳。」他把我揽紧一点,「妳过得好不好?」

我点头,但又很快的摇头。「…没有你,很难过。」

「我也是。」他拼命忍住泪,抚着我的肩,「又瘦好多…」

他也瘦了。头发剪得好短,看起来反而更成熟,有一点忧郁的感觉。他一直在长
大,我也是。我心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拼命哭。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我还好多话没有说。

他要上火车了。

「小芷,」他抓紧我的手,「我…我很自私。对不起…」

我更用力的抓住他的手,哭得气都喘不过来。

「妳、妳不要交男朋友。」他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虽然真的要有人照顾妳才对
…但我不要,我不要…」

「我永远不会交男朋友!」我哭叫着,「我不要失去你!」

「我也不会…我不会跟任何女人有关系。」他依依不舍的松开我,「小芷,妳要
加油!」

我根本没办法讲话,只顾着像是小孩子一样大哭、跺脚。事后想来真是可怕的孩
子气。

火车开动,我还追着火车走,觉得好想死掉。

「别追来!很危险!」唐晨叫,「我会…」

然后火车把他带走了。带走我生命中最灿烂的晨光。

我站在月台发呆好久,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掉。心很痛很痛,一阵阵的,呼
吸都有困难。

「…最后妳还是没告诉他。」荒厄阴郁的站在我的左肩。

「有什么好说的?」我吸了吸鼻子。喉咙痛得要死。

「二十年福报欸。」荒厄叹了口气。「这没什么好说?」

「没什么好说。」我坚定的回答。 

我真的觉得那没什么好说的。自从我把打工交接给学妹洛君,时间多了,我就一
直心烦唐晨当兵的时候怎么办。

听说当兵很严格,应该不能带上他那一整个行李袋的护身符,我和荒厄都不在他
身边。虽说我在他衣服下过记号,但连水鬼这种肉脚都想钻空子,难保更厉害的
妖怪或厉不心存侥幸。

这种事情,祈求神明是为难祂们。祂们受许多神规约束,顶多事后惩罚罢了。但
「事后」,就算把罪犯千刀万剐,也拼不出完整的唐晨、死而复生了。

看我烦闷忧愁,老魔半开玩笑的说,「丫头,什么大事呢?神明啰唆规矩一堆,
我们魔可没那些乱七八糟。妳给我二十年福报,我教妳怎么在他身上下魔的记号
。我看这小岛还没哪个小妖小鬼嫌命太长…」他突然住口,闷闷的叹气,「妳家
那只大脑烂起的鬼使不算。」

他可能是开玩笑的,但我认真的考虑,问过老大爷。

老大爷意外的没骂我,也没阻我。只是长叹一声,「丫头,那不是妳相公。」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低头说。

「…妳就算活到一百岁,行善不辍,福报最多也只有四十载。之前已经折了十年
,妳这是倒头扣,要慢慢偿还二十年福报。妳若活不到还这二十年,就要欠到下
一生。妳想过没有?福报成了负数,没丝毫傍身,妳本来就福薄,日子怎么过呢
?」

「我没想飞黄腾达,出人头地。」我小小声的说,「我也有点防身,平凡度日也
就是了,顶多小灾小难,我想是还得完的。」

老大爷说得含蓄,但我也懂。我不像是可以活到百岁的人,至多至多,五六十吧
。我势必要背着倒扣的福报,下辈子可能会更倒霉、更孤苦。但这么倒霉孤苦都
活过来了,我还行的。

比起唐晨死在我眼前,先抛撇我而去,真的不算什么。

他啊,现在是俗世的完全人。父母双全,聪明智慧,外相又好。是该享受他的人
生,不是让那些该死的宿命绑着捆着,更不该让什么鬼东西吃个七零八落。

他是第一个暖我手的人。我愿意扛起来。

别人可能觉得我很傻,但他们又不是我。别人拥有很多,还可以挑三拣四,我手
上有的…就这几个没血缘的人。

我随时都愿意为世伯或朔死,或者荒厄,或者唐晨。

特别是唐晨。

所以我告诉老魔,说我愿意折二十年福报给他,请他教我。他差点吓死,反过来
拼命劝我不要这么傻,真不像个魔该做的事情。

「他能有什么回报妳?」最后老魔暴躁起来。

「连知道都不会给他知道,要什么回报?」我顶他,「我自己高兴做的,这样我
夜里睡得沈。」

老魔不肯说话,别扭了很久,直到我环岛回来,我再三恳求,才勉强教我。

我第一次在唐晨身上做了不好的事情--对他下魔的记号。下了这个记号,我间
接承认魔族的身分,严厉的通告四方鬼神,这是我的「食物」。

仗的是老魔的威势,而我也折了二十年福报,得还很久很久。

幸好之前吞了帝台之棋,所以我没出现什么异样。为了这个,老魔烦恼死了,看
我一如凡人才放下心来。

「…傻成这样,万一善士对妳负心怎么办?」他比我还忧愁。

「噗,」即使离愁百转,我还是笑了出来,「他是我知己,哪有什么负不负心?


他唉声叹气,「丫头,我头回觉得我做错事情。」

「老魔先生,您是魔,哪管这些啰哩啰唆,随您心意就是了。」我愁笑。


要这样,我才能安心看他去当兵。谁有话,不想直接被魔威扑杀,得来先找我。
邪魔外道的法子反而有效多了,就像黑道总比警察处理得明快残酷。

只是不太合法。

我只能说,神明对我非常宽容,体谅我这片苦意。没因为我用了这种法子就唾弃
我,圣后还帮我安置在祂的殿堂内。

我很感激。


「妳疯什么呢?」荒厄皱眉,「折了就折了,最少也给他知道啊。」

「不用说。」我吸了吸鼻子,「士为知己者死。」

「我一直觉得妳是白痴,现在已经晋升到白痴之王的地步。」荒厄咕哝着。

「妳还好意思说我?」我已经哭不出来了,眼睛痛死了,「今天师伯需要妳损两
百年修行去保他平安,妳肯不肯?」

我头回看她脸刷得惨白,一点颜色也没有。

我啊,跟她心意相通。就算「重点」不给我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她的喜悦
时时传到我心中。师伯这样尊重怜惜她,带她到处玩,指点她人间最美好的风景
--他原本就非常热爱天地万物。

这样的师伯,已经深深打动了她,感动应该冷硬的妖怪之心。

「…我才不像人类那么无聊,什么情不情的,没有!」她对我乱搧乱抓,「没有
没有没有!」

「妳要死啦!」这是月台欸!发飙也看一下场合好不好?

「云郎他…他只是共修!房中术的共修!」她哭了起来,「他才不会遇到什么危
险,妳乱讲!」

她气得马上飞走,一路烧得无辜的路人妖怪死人胡喊乱叫。

…我不知道原来傲娇这回事是没有底限的。最少我们鸟王娘娘没有。

哭得要死要活的,回去肿着两个核桃似的眼睛,心痛欲裂,结果没几天就接到他
的电话。

他的电话超简洁的,「小芷!我是唐晨…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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