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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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曲-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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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出走

  
  中学毕业;离校了;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先前承受的痛苦和苦痛的程度;什么都不是。

  
  离开学校;我一直闲在家中;此时;父亲已经离休;也赋闲在家。

  
  整日里;我总能听到父亲的骂声;即使他不在跟前;也能听到他平日对我的骂声在耳边嗡嗡地响着;听:

  
  省略了N字。

  
  每次辱骂我后,都不会忘了回头看看我,一直到看见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才悻悻而去.

  
  由于长期以来我对父亲的嫌恶感,只要他在跟前,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安排给我的事做得很不像样子,显得非常拙笨,这样,在父亲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就可想而知了,母亲曾不止一次劝我可别那样了,若不是我拦着,能打死你.我听了,更反感了.

  
  由此,我有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和心理障碍,广泛涉猎书籍的我马上判断出我属于偏执型人格障碍,找来有关的书,想着能够克服,但我错了,书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为了少受到来自家人的伤害,我总是饭后出去,然后赶到下次饭食再回来.

  
  一个同学了解了我的情况,便尽可能多的陪我各处走一走,至今我都很感谢他,是他使我挨过了那么难捱的日子.

  
  离开学校不到三个月,我就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出走了.

  
  临走,看了看和我同屋睡的弟弟,掩好门,带着自己几本日记,上路了.

  
  一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只听见不时穿梭的车辆声和远处的狗吠,除此之外,一片寂静,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只感到一阵阵凄凉,我想家了.

  
  于是,我顺着原路返回.

  
  打开房间,一切都是老样子,弟弟仍然睡得很香.

  
  家是什么呢?

  
  家就是总是要回去的地方。

  
  当我明白家是什么的时候;那已经是我离家出走以后的事了。

  
  我所无法承受的痛苦和苦痛,终于使我刚过完那个春节,就又上路了.

  
  正月初三一大早,我往外走.

  
  “他又走了.”端着饭碗出来的父亲说.

  
  父亲的话没有使家人意识到每日如此的我在今天会有什么异常.

  
  到了车上,我的心一直是忐忑的,不知道自己到了省城后将何以生存,也不知道家人到时候找不着我会有多着急,我强迫自己不想这些.

  
  车进站时,天就要黑了.

  
  下了车,茫然四顾,我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

  
  不知什么原因;我突然感到咽部的不适'两年后;在县医院确诊为慢性咽炎;直到现在也不好';我想家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已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又冷又饿的我拖着及其绵软的身子;不愿为找吃的乱走;于是便径直走到路对面的一家饭馆。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就餐的人格外多。

  
  门口的牌子提示这家饭馆今晚的主食是米饭。

  
  “米饭多少钱一份?”

  
  “五角。”

  
  “要一份。”

  
  服务小姐递给我一份菜单;叫我点菜。

  
  我接过菜单;只是从头到尾看每道菜后面所列的价格;见没有吃得起的;就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不要了’’。

  
  我接过一小碗米饭;这就是我一天来的饭食了。

  
  找个空位坐下后;便埋着头狼吞虎咽起来;惹得周围虚声一片;我想我的吃相一定很难看吧。

  
  ";去旅店了;乘我们的车去旅店了;保证离车站很近又便宜;走了;走了。’’一出来;就听到有人在不断吆喝着。

  
  我正在为今晚不知到何处落脚犯愁时;便身不由己地跟随着别人上车了。

  
  来到车上;一看到有个空位;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重重地摔在座位上

  
  走进那家旅店;问了问最便宜房间的价格;便掏出衣兜里所有的钱;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此时的已经几乎身无分文了。我只好顺着原路返回。

  
  不知在车站又待了多久;为了驱散身上的寒冷;我朝远处走去。

  
  正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这时我看见有两个民工穿扮的年轻人迎面过来;在一家已经停业的商场门前停下;解下身上背的被褥;抻好;坐下了。

  
  我走进他们;呆呆地看着;想象着被卧的温暖。。。。。。

  
  ";你是干什么的?’’其中一个人笑着问我。

  
  ";出来打工。’’我随口回答。

  
  ";你带身份证了吗?’’仍是那个人问。

  
  ";没有。’’我说。

  
  ";又一个没有带身份证的。’’他旁边的人说。

  
  ";你们带了吗?’’我敏感地意识到什么。

  
  "没有,我们只带有乡政府开的证明,可他们都不认,光知道查身份证.现在就查身份证严."他旁边的人说.

  
  听了他的话,我在想,这可能和时下身份证制度刚刚实施,还没有大面积普及有关吧.

  
  "没有身份证是很难找到工作的,我们已经出来三天了,就是因为没有身份证,才一直找不到工作,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那个人补充说.

  
  我禁不住身上的寒冷;便跟他们说:";我到那边走走。’’说完;便径直走去。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一个夜市;我靠近炉火停了下来。立时;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不知呆了多久;过来吃夜市的人们散去了大半;摊位也几乎都收了;我只好靠在路边小轿车旁;以挡凛冽的寒风。

  
  ";你过来一下。’’从路对面一间屋里走出来的一个人把我拽到他房间里。

  
  ";你呆在那儿干什么呢?’’他问。

  
  ";我从家里偷跑出来;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很老实地回答。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问。

  
  ";我的日记。’’我说。

  
  他接过我的日记;翻了翻。

  
  ";家里人骂你;你就跑出来了?’’他问。

  
  ";是。’’我说。

  
  ";明天回去吧;知道车站在哪吗?他说。

  
  ";知道。’’我指给他;";在那。’’

  
  ";错了;这边。’’他说。

  
  我已不辨方向。

  
  我顺着原路返回;又来到那两个人跟前。

  
  ";你上哪儿了?’’好象他们一直在等我。

  
  ";我到那边走走;天真冷啊;我还是坐在你这儿吧。’’我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坐我这边。’’那个人说。

  
  我挨着他坐下了;像他们那样拉一下被角盖在腿上;一直坐到天亮。

  
  从饭馆的收音机里传出早间新闻节目<;<;新闻和报纸摘要>;>;;听着熟悉的播音员的声音;尤其是这样的时刻;倍感亲切。是啊;是收音机陪伴我度过多少难捱的日子啊。

  
  由于难耐的寒冷和饥饿感;我不可能走得很远;只能在车站周围找需要临时工的地方。

  
  正走着;冷不防有人从我身后把*上衣衣兜里钢笔拔了出来;等我回转身;他已十分麻利地在我的钢笔笔杆上刻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很快;他在我笔杆上刻了一条好看的飞龙;并在飞龙的旁边刻上我的名字。

  
  见木已成舟;只好问:";多少钱?’’

  
  ";一块。’’

  
  我把钱给他。

  
  他不知道;已经陷入这般境地的我;此时身上只有几张毛票。

  
  为了缓解难以忍受的饥饿感;我不停地在附近唯一的一个茶摊旁买茶水喝。

  
  就这样找了整整一天;我也没有找到需要临时工的地方。

  
  傍晚;我走进站内;来到候车大厅;发现这里有许多人拿着被褥;行李横七竖八地歪倒一地;我突然意识到;这里是我今晚歇息的最佳场所。

  
  在候车大厅;我马上和里面的人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没有人看出;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明天该如何打发呢。

  
  又是一天到了;我强忍着可怕的讥饿感;在只隔一条马路的火车站和汽车站不停地穿梭着;希望能够乞讨到足够我回去的路费

  
  ";你不要光给我们要;我们都是出来打工的;身上没有什么钱;你应该专找那些穿得好的;掂大包的要。没事;;前几年有一次打工回来;没钱了;硬是一路要饭走了回去。’’一个只凭着看穿着打扮就能辨出是从乡下来的返城民工这样提醒我。

  
  就这样;我整整乞讨了一天也没有要到一分钱。

  
  又是一天的早上;我开始徒步往家返;一天只能走十几里;困了;就睡在路边;有月亮的夜晚;就看着月亮一点点从这边移到那边;沿路之上;在我恳求下也曾多次有人骑车捎带我一程;他们加起来送我也足有几十里;就这样;一路乞讨;半月之后;我到家了。

  
  刚走到家门口;我就看见母亲泪流满面地迎面走过来;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从来没有见过母亲一下子流了那么多眼泪。

  
  周末;妹妹从学校回来了;父亲这样向她提起我回来时的情景:";你看你妈那张脸哟;好看极了。’’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从妹妹那里的知;;在我出走的日子里;母亲会经常拿出我的照片;看一遍;哭一场;看一遍;哭一场。

  
  在我回来的路上;即便是在晚上遇到地皮流氓时;我也能谈笑自若地应付;但我回来后就不行了;那时;每次出门都是提心吊胆的;;总是下意识地不时摸一摸衣兜里的东西还在不在;这种状态整整持续了几年;就这;也多亏了我进了母亲的单位。

  
  这次出走;在父亲看来只是这个年龄阶段常有的现象;出走;使我换回了在家中一个多星期安静的环境。这段经历终于让我明白了;出走;除了给自己留下更大的不幸之外;任什么也不能改变

  
  在我离家出走前后;有很多次对我的伤害;是不可能让我忘记的;甚至是要记一辈子的。

  
  有一天在饭桌上;父亲这样向家人建议:";听说咱们这里新开办了一家残疾人福利院;不如把他送去;就是不知道他到那里后能够干什么。’’

  
  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安装电话。就在父亲提出那个建议几天后那天中午;父亲说要出去打个电话;我立刻紧张起来;便悄悄地尾随着来到离家只有几十米远的母亲的单位;凑到跟前。

  
  父亲边把查找出来的号码念出声;边拨着机子。

  
  电话通了。

  
  ";李师傅在吗?不在呀;等他回来;请告诉他我找他;我姓黄。’’

  
  父亲走了。

  
  充满不安的我走进传达室;把父亲刚才还用来查找号码的记录薄从桌子上拿起来;查找父亲刚才念出声被我听到的号码;哦;查到了;是内衣厂的电话;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奇怪起自己刚才的行为来……桌子上的那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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