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追星记- 第2节

　　天歌在旁边，也哭了，“帖雷，你老是活在过去，还怎么生活啊？”

　　“我没法活了，没法活了，”我推开她，“你走吧，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

　　“帖雷，”天歌哭得更加伤心了，“帖雷，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继续肝肠寸断地哭着，同时让天歌离开。我意识到几个来吃饭的客人驻足看着我们，他们一定在奇怪，这才刚刚晚餐开始，怎么就有人喝醉了？我没喝醉，我很清醒！我清楚知道我的心疼，我的难过，我的委屈！因为我记得，我的艾尔雯讲过，“无论多么难过，多么委屈，也绝不酗酒，绝不抽烟，绝不糟蹋自己，只是单纯难过，把自己先交给命运。”

　　我的命运就是这样，无论艾尔雯的朋友怎么劝我，无论我那些哥们儿怎么劝我，我都放不开艾尔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办不到！

　　终于哭累了，摸了半天才从草地上摸到车匙。

　　“走吧，我送你回家。”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对天歌说。

　　“不，帖雷，我送你回家。”天歌一脸沧桑，但是倔强。

　　天歌驾车，我们一路上都没讲话，我就是觉得心疼，泪已经流尽了，哭不出来了。回到家，天歌小心翼翼问我，想要吃什么？我摇摇头，直接走进卧室，去冲凉。艾尔雯讲过，无论晚上有多么难受，也要洗个香喷喷的澡，然后才去睡觉。

　　冲凉的时候，眼泪重新又回来。大大的沐浴泡芙还是艾尔雯买的BodyShop的经典纪念版。她希望我能享受沐浴的乐趣！可是此刻我享受不到任何乐趣，我只体会到心痛。

　　我裹着浴巾，走到衣帽间，想找一件干净睡衣。低头看到艾尔雯的箱子，打开正好看到最上面放着那条蓝白格子的大浴巾。我把浴巾拿出来，蒙到脸上，那种古怪的致命的力量再次袭击了我的心，这是一种引力，瞬间把我吸到熟悉的气息中，扑面而来的是久违了的心的触动。时光从不曾走远，就在身边，她就在这里！

　　听见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我抱着艾尔雯的浴巾不肯撒手，开门却看见天歌站在门口。

　　“帖雷，晚上还没有吃东西，我煮了面条，你吃点儿吧。”

　　艾尔雯讲过，“无论怎样，都要吃一点饭，才有力量继续。哪怕是继续伤心。”

　　“谢谢你，天歌，你也吃。”我回头换上睡衣，然后来到餐厅。我们俩坐下来，数不清多少次天歌这样陪着我，从来不问我过去发生了什么，就是陪着我，照顾我。

　　我想跟天歌讲些什么，可是心疼的要命，我吃了几口面。“天歌，对不起，我。。。”

　　天歌打断我，“我们明天再说话好不好？都去休息吧。今天我睡在客房好不好？”

　　“嗯，你照顾自己，我去睡了。”

　　翻来覆去就是没法睡，我的卧室是天蓝色的，我的床单被子是普蓝色的，因为艾尔雯讲过，蓝颜色最能帮助提高睡眠质量，所以我把所有的卧室都装成蓝色，所有的床品都换成深浅不一的蓝色。艾尔雯讲的没错，蓝色的确提高睡眠质量，可是今天我睡不着。

　　艾尔雯讲过，实在睡不着，那就让自己醒着，偶尔失眠也没什么可怕的，不会对身体有伤害，是人们对失眠的焦虑才会伤害健康。然后她会咯咯笑着讲这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开灯，我坐起来，打开电脑，MSN已经有一阵子不上了。登录之后看见小可，他在法国投资银行新加坡分行上班，现在上夜班。我问他艾尔雯怎么样？他告诉我几天前刚刚跟艾尔雯聊过，她过得很幸福，而且打算回新加坡度寒假，过春节。小可没忘记替我问最重要的大事，答案就是她依然非常坚定！最后劝我，大哥，你仍然没有希望，还是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我的幸福在哪里啊？我要到哪里寻找啊？

　　我突然想把MSN上已经狠心阻止的艾尔雯再联系上，可是发现自己颤抖不已。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哪怕是在MSN上。我关上电脑，再次躺到床上。

　　艾尔雯讲过，如果失眠，就享受失眠好了，最好不要像书上讲的那样，非得让自己爬起来干点儿什么，等累了再上床。其实完全可以在黑暗中躺着发呆，如果不能发呆，那就任自己胡思乱想，怎么异想天开怎么想。然后她会坏坏地小声讲，就算是**也没有关系哦！然后她就两手掩住嘴巴忽忽地笑。眼睛笑眯眯的样子，让我魂不守舍。我开始异想天开，奇迹出现，这会儿她在我身边，那会怎样呐？

　　这一夜，有几次梦中我听到艾尔雯的笑声，然后我突然醒过来，像一个吹得大大的肥皂泡被什么东西戳破，发出那种轻轻的碎碎的“啵”的声音。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天已大亮。十月份是北京是最美的季节，可是我却再次陷进失落，心里有她，梦中有她，而现实是，没有她！我想继续赖床，就像艾尔雯喜欢的。

　　咖啡的香味漂浮在我的面前，我抬头才发现昨夜没有关卧室的门，然后听到客厅里走动的声音，想起天歌还在，对她我非常内疚，我当初就不该。。。可是现在讲这个还有用吗？

　　艾尔雯讲过，所有过去发生的一切，好的，坏的，都是沉没成本！除了汲取经验吸取教训，不要有任何的留恋与悔恨。

　　当然在我们课本里都学过沉没成本，简单来讲，就是花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做决策时，沉没成本是不相关成本。我们考试时，工作时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只有艾尔雯教我们把这个概念用到生活当中。

　　所以我知道后悔没什么用，接下来我必须要讲清楚，我不可以再继续耽误这个无辜的女孩子。我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天歌在厨房做早餐。

　　“对不起，天歌，谢谢你一直陪我。”我站在厨房门口。

　　天歌端着一堆东西来到餐厅。“吃饭吧，帖雷，”她把烤好的吐司夹好蜂蜜，然后递给我。

　　“对不起，我。。。”面包片夹蜂蜜，这是艾尔雯曾经教我做的“豪华”早餐。小时候有一次妈妈在做饭，新馒头刚出锅热气腾腾香喷喷的，艾尔雯揪了一口刚想吃，突然发现桌上的蜂蜜，那年头大家都是冲蜂蜜水喝，没听说谁把蜂蜜直接拿来吃，然后她就想蘸蜂蜜试试，结果一试不得了，等妈妈端来菜，准备吃饭时，小娃娃艾尔雯已经把一整个大馒头全吃掉了，而蜂蜜也见底啦，小娃娃喜欢上这样吃法。后来在新加坡没有妈妈蒸的馒头，她就用吐司夹蜂蜜。这个女孩属于吃多少也不长胖的那种，她可以在晚餐过后，再来两个胡子老爹的草莓泡芙，然后临睡前还可以来块芝士蛋糕！

　　“我爱你，帖雷！”天歌放下咖啡杯，非常认真地说，“让我照顾你吧！我会是一个好太太的。”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可是你来晚了，对不起，我心里只有她。”

　　“我不介意，帖雷，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

　　“这样对你不公平，你离开我吧。”我看着天歌，她不讲话，喝口咖啡，然后咬面包，我接着讲，“我以为可以不爱她，但我还是挺不过去了，我们分手吧。”

　　天歌嚼着嚼着就嚼不下去了。

　　我真的很对不起天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我想到什么，“我给你一笔钱，好不好？你要多少？”

　　“帖雷！”天歌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我不是为了你的钱才跟你在一起，我是因为爱你才跟你在一起！”然后她离开餐桌。

　　“对不起，天歌，”我看见她拿起包，“我只是想要补偿你。因为我对不起你！”

　　“照顾好自己，”天歌跑到我身边，抱住我，“帖雷！再见！”然后她就走了。

　　家里还有醇醇的咖啡味道，香香的烤面包味，嘴里还有浓浓的蜂蜜甜香，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　想看书来

第一节（3）
第一节（3）

　　吃饱了，我也不知该干什么，就到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想起艾尔雯讲过，如果不知道该干什么，那就发呆呗，发呆本身就很美啊！

　　我又坐到秋千上无所事事晃着，这个秋千是为了艾尔雯装的，因为她一直幻想自己有了房子后，会在客厅或者卧室里装个秋千，她总是有各种离奇古怪的想法，竟然还要在客厅角落摆个大帐篷。我也有帐篷，之前因为她，确实在客厅里摆着，但是后来天歌觉得太占地方，就收起来了。

　　又晃了几下，看见床下的火车轨道，有多久了，我没有让小火车开起来？这是艾尔雯喜欢的玩具，当她第一次看见这列火车，高声尖叫，“哦，天啊，我一直梦想拥有这样的小火车！！！”后来，我买给她，她嫌贵又还给我！我索性把两套铁轨组合在一起，两列火车在一起跑，然后在岔路口擦肩而过。

　　现在我让火车开起来，房间里开始响起火车汽笛的声音。我彷佛听到艾尔雯开心的笑声，看到她背那首诗的样子，“这么晚了，去哪里呢？美丽的火车，孤独的火车？”她说她不喜欢接下来的一句，因为她从不认为火车的汽笛是凄苦。但是现在我听着听着，觉得这不是凄苦是什么呢？

　　其实艾尔雯从来没在我北京的家中出现，然而她无处不在！她包围我的生活！

　　我开始拖拖拉拉在家中走一走，餐厅的吧台上有一对儿史努比的大杯子，胖胖的；走进厨房，看到了那个飞利浦的吐司烤箱和电水壶，飞利浦的电饭煲还有汤煲；我又走到书房，书桌上站着两个树脂做的水兵娃娃，书架上有两座演讲比赛的奖杯，旁边一个文件夹里放着演讲俱乐部的一些获奖证书，一些资料和书籍；另一面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图画书，最显眼的是几本异型图画书；我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呆呆看着沙发旁边的一块小地毯，灰色和红色相间的小地毯。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矛盾，我想过要忘掉她，我曾经以为通过认识其她女孩子可以帮助我渐渐忘掉她，然而我的家里却总是摆满了艾尔雯的东西。

　　突然又想起什么，我跑回卧室，一眼就看见床头桌上那几个神态各异的史努比。就是这样，我从来都在纵容自己。

　　刚刚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艾尔雯离开新加坡时带不走，而又舍不得丢掉的宝贝，在她左思右想该带走哪个、该丢掉哪个的时候，是我主动答应替她保管。后来她决定不回新加坡，曾经让我帮她把这些东西都丢掉，无论如何我舍不得，一直留着。

　　我走进衣帽间，把艾尔雯的两个大箱子拖出来，里面有她在新加坡用的很多东西，当时她离开，这些都是已经确定要丢掉的，堆在她旧家公寓的客厅里。但是就在Salvation　Army（救世军）按预约时间来收旧东西的前一天，我还是舍不得，把所有的东西也带到我新加坡的公寓。后来我定居在北京，又从新加坡把这些她要丢掉的东西托运来北京。

　　现在我认为应该整理一下。第一个箱子里是她的衣服和毛绒玩具。第二个箱子里是她读书时的笔记和练习。还有一大堆衣服架子。

　　衣服全都被压得皱皱的，我开始把衣服拿出来分好颜色，塞进洗衣机第一批。然后我回来仔细整理那些笔记和练习，把它们一一搬进书房。第一批衣服洗好，我放进干衣机，同时开始洗第二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