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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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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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口。”

    “我认得。”

    于是乎,我又心安理得的让某人送到家门口。

    冬天,昼短夜长,从城市的这头穿过闹市区到宁口又花了将近一小时时间。到老屋的时候,天已入黑。那个身影,院门口的身影,却再熟悉不过。即使天已昏暗,投向这虚空的殷切的眼光却让我心生愧疚。

    爷爷离开已近五年。五年,一位老人固执地守着一方土地,守着一座老屋,守着她过往的岁月和幸福。老人慈眉善目,车离她越来越近,明亮的车灯让老人眼前一片模糊,却始终不曾望向车内。是了,我该是下了公交走到家门口的。

    车缓缓停下,我解下安全带从车中下来,走到奶奶面前。老人早已不再清晰明亮的眼里,一下子涌现太多情愫。末了,拥我入怀,

    还似孩提时光,轻抚我的背,喃喃道:

    “回来就好。”

    曾为奶奶梳头,齐颈的发,记忆初始便是斑驳的黑白。小小的我奶声奶气地说,要为奶奶梳一辈子的头。老人咯咯地笑,回首对爷爷说:

    “老头子,听到没,我们南央说要给我梳一辈子的头呢。“

    如今想来眼眶酸涩。

    对不起,这也是我给不起的承诺。

    奶奶留了这人住下,把为我整理的房间留给了他。那时天还不算晚,最重要的是,新年夜,哪有人愿意随意安家的。奶奶或是出于感激和好意,但这人愿意留下却是在意料之外。

    好歹,也得客气两句不是。

    饭桌上,眼看着一碗粥就要吃光了,正好奶奶起身去厨房,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不回家过年,抬眼却瞧他吃得很欢畅,吮着白米粥,品着眼前的清淡小菜,一副天大地大是我家的表情。

    奶奶的腌萝卜好吃的紧,他嚼得砸吧砸吧响。我只能嘟嘟嘴巴垂首无语。想他这样的人也不至于做什么坏事,留下那就权且留下吧。

    “来咯来咯,这是今年才蒸的馒头,你们尝尝。”

    可是奶奶,一瓷盆的馒头啊。。。

    老人家睡得早,这样长的一生已耗尽了所有悲喜,眉眼间带着淡泊宁静。‘只要,我们南央开心就好。’这是我最爱的宠溺,也终有期限。

    再有四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宁口的不少人家已蠢蠢欲动,天那么黑,烟火那么亮。伸长脖子看,看烟火那么亮,烟火那么凉。后来总想,心口有道被烟火烫伤的疤,亦是美的。如果烟火那么凉,那就用心口去捂热它,也挺好。

    宋珺那么安静,在夜色里掩去了容颜。宋珺宋珺,他给我名片,带着薄薄的体温,设计得如他一般精简优雅。我轻声笑:

    “这么秀气。”

    宋某人满脸黑线,但还是很好涵养地解释:

    “小时候被爷爷抱到一座寺里面,老方丈取的。”

    珺,王中君子,君中王,美玉也,和而凉。

    或许彼此认为彼此只是今夜相伴的人儿,过了今朝便各奔天涯,没有相交的过去与未来,谈话那么容易。他说他小时候为了得到小红花,跟一个小姑娘好。他这样不乖,女孩子每天戴在头上的小红花放学后都到了他头上,然后回家招摇撞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后人姑娘的娘找到学校,某人回去狠狠挨了顿揍。

    我咯咯地笑,说你这算什么呀,我小时候上美术课,老忘带水彩笔,老借同桌的,后来干脆在壳子上写自己的名字。同桌是个特别可爱的小男生,我借什么他都给。有回他自己也忘带了,上美术课前盯了我半天,眼泪珠子直打转,最后当着全班的面,嚎啕一声:“南央,我把你忘家里了。”

    “都一样,你用女色,我用男色。”

    “用得着说这么直接嘛。”

    我踢了下脚下零散的小石子,晃着腿说:

    “那再来一个。小时候想到公园玩儿,没钱。想了一损招儿,扯人铁栏杆,结果头套进去身子进不去,往回抽,头拿不出来,急得我都哭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出现了一个天使,把我救了呀。”

    本以为他会很鄙视地发出感叹: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天真。可他只安静地听着,认真地等着我的下文,弄得我不得不对这人的品味刮目相看,只好接着说:

    “可是天使很忙,上帝又把他招回了身边,于是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位天使啦。”

    可他问我:

    “如果再遇到那位天使呢?”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我会再遇到安歌,这就像1992年出来的电影泰坦尼克,你不会知道二十年后还会出个3d版,当然,这都是后话。我手撑下巴,皱眉思索,半晌,望着夜色中宋珺晶亮的双眸,眼带笑意地告诉他,这次我不会让他离开。

    “是吗?”

    我不知道他心中可否也藏了位天使,但我知道他同我一样,都是有执念的人。

    那年我十七,你二三,这六年的距离让你一辈子都走在我的前头。

    所以,追上你,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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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山水无痕 秋月无波
    快到零点的时候,分别给言嫃竹九,小希梁成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仍是嘈杂,梁成的大嗓门直吼:

    “喂,南央啊,新年快乐啊,祝我和小希百年好合啊。哦,对了,也祝你和安歌早日修成正果啊。”

    “滚。”

    此刻手指停在电话机圆润的塑料按钮上,脑子里有一串数字。

    按,还是不按?

    窗外一朵硕大的烟花,一番流光溢彩。我看到安歌纯纯的笑脸,在这流光之上。电话机前盘亘许久,终于想就这么遥望同一片夜空也挺好的,为了培养自我浪漫意识,隔空祝福就好了。

    进屋的时候,奶奶的鼾声正匀,便轻手轻脚钻进被子里。次日起,宋珺已离开。我睡得那样晚,大年初一的太阳已挂在东边十点钟方向才起。这人什么也没留下,屋里有淡淡的香水味,院里最浓,浓到风也吹不开。纵使如此,也极淡。

    这人,昨晚睡是没睡。

    我每天烧烧火,揉揉面,喂喂鸡,吃吃饭,喝喝茶,那小日子。

    天荒地老,不过如此。

    唯一扫兴的,是那叠作业。我奋笔疾书,头悬梁来锥刺股,为的是下午的时候和奶奶一起晒暖暖的太阳,剥绿色的豆子搓白色的汤圆。

    奶奶老了,脸上手上都是褶皱。我笑问:

    “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大美女?”

    “不然,我们南央怎会长的这么好看?呵呵。”

    多美呢,美到旧时的大地主也看上了奶奶呢。

    自新年就没有再下雪了,天一直晴好。返校重新跌落在高中生的日子。回首离开那天,老人只送我到门口,朝我挥挥手,便返身回了院子。我想,奶奶现在一定又再追小鸭。小鸭其实是只鸡,可是天生腿短,走起来一摇一摆,跟小鸭子一样,却最皮了,粮食放好了也不吃。我回家的那几天,天天要督促这孩子:

    乖啊,吃饱饱,长壮壮,腿长长~~~

    不久就是小高考。大家都很投入很用功,整日的对着四门课转悠。我也不再去刘姨的饭馆。

    安歌已是高三下半年了,一定很辛苦,还是,不要打扰他好了。停在二楼楼梯口,望着手里的两杯奶茶,踌躇不前。

    竹九同学相当适时地出现,一见手里热腾腾的奶茶就扑了过来:

    “哟,我们南央什么时候这么孝顺啦,来来,给九奶奶。”

    言嫃携着淡淡的笑从竹九身后走出:

    “是给安歌的吗?”

    我像极了秘密被发现的小孩,无从开口。竹九僵僵地望着手里的奶茶,心不甘情不愿地推了回来:

    “呐,革命尚未成功,竹奶奶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就把我朝楼梯口推。

    我回头望望她俩,一副视死如归,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站在高三四班的后门口,弱弱地朝最近的兄台唤了一句:

    “同学,安歌在吗?”

    谁知这位看起来骨头一把,嗓门儿跟梁成有的一拼:

    “安歌,有女生找。”

    唉,您老说同学不就成了嘛,亏我说完就朝墙壁躲,这下丢人丢大了。十五秒后,安歌出现,似乎瘦了一些,眼尾捎着疲倦。

    我把手里蓝色的那杯递给他,用熟稔的语气:

    “天冷,给你的。”

    安歌的眼睛愈发清亮,浓黑的眸子欲言又止。他今天穿了咖啡色夹袄。接过我的天蓝色,将温热的液体吸进口里。只一口,微垂的眸子复又望向我,带着惊喜问:

    “梨汁?”

    我点头:

    “奶茶店的新品种。好喝吗?”

    最近一次擦身而过,听到他隐忍的咳嗽声,每天下课特特地跑到奶茶店买新推的梨汁。因初春时节,每天只三十份,去晚了就没有。直到今天,才送出手。安歌伸出手,把我垂下的针织围巾绕到脑后。是了,安歌的脖子上,缺一条暖融融的围巾。

    少年对我笑,山水无痕,秋月无波:

    “夜自习后我等你放学,一起走。”

    就这样,因他的一句话,心里带着忐忑熬过这些许小时,焦灼地等夜自习最后的铃响。今晚,红楼梦那段前尘往事看得草草。我们不是贾宝玉,可以在人间经历一遭后仍做他的石头。

    月光绵柔,夜空像极了那杯汪洋着深蓝的人鱼的眼泪。

    楼道里,安歌静立于对侧。上弦月,挂不住相思,清辉照亮右侧姣好的容颜,落地无声:

    “以后不要再来教室找我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会有负担。”

    “哦。”

    因为你还是不喜欢我,是吧。

    这是三月,早春。

    风中有淡淡梅花香,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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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十八岁
    然后就瞧见老爷子的手颤悠悠颤悠悠地朝上抬。老人家坐在轮椅里,我这个晚辈站着作俯视状显得很是不尊敬,于是我轻轻蹲下,接过他空中仍在颤抖的手。

    这双手伴着它的主人该是经历过多少春秋,苍老的似两截枯枝。

    我知道老人在尽力控制力道怕弄疼我,便朝他轻轻微笑以示安慰。这是一双看过太多故事的眼,我望不到眼底不要紧,只要让他看到我的真诚和祝福便好。

    “爷爷好,我是南央。”

    “南央。。。南央啊,长这么大了,都是大姑娘啦。”

    极慢极慢的话语。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两个家族的相识到底是怎样的故事,可又怎好意思让老人家费心解释,便也一脸明了和亲切,却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只好一直微笑,反手轻抚老人布满纹络的双手。

    两旁还站着些人,老爷子身体已经这般不好,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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