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的！”邵成照他肩膀上狠狠来一拳，“你得尽快，否则我饶不了你。”
罗少辉也在想这事儿，他得尽快，尽快得到连格父母的同意，好用那一纸婚书把连格死死地拴在自己身边。
“你以为我想等？我在努力！在争取啊！我巴不得明天就把她娶过来！”
罗少辉想，谁说他能等，他等不了，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如果让他再一次失去连格，真比死还难受。
邵成看着他，许久，抛掉玩笑的语气，突然静静地吐出一句。
“罗少辉，你跟格格认识这么久，我第一次听你说了句人话。”
罗少辉也看着他，像是默认，过了好一阵儿，才咆哮着冲已经走远的邵成喊了一句：“姓邵的，你滚，什么叫第一次说人话？”
邵成拐到楼梯下楼，听到他的声音在宿舍楼里回荡，淡淡地笑了笑。这个结局，也是他所期盼的。
罗少辉还站在连格宿舍门口，这下整个七楼就他一个人了。
他听着自己的声音在楼道里耳朵边绕来绕去。邵成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他没干什么好事。
这一次，不能再错了。
连格回到宿舍的时候，罗少辉已经离开了。
安静的宿舍里桌上有人留下一张纸条。
罗少辉的字很漂亮，有筋骨，看起来还很随意。
他写道：我要娶你，格格，我突然发现，我不能等，我要快点再快点，把你娶过来。
也许这就是结局了，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连格还在想，有个像样的求婚，结婚，然后就是一辈子。他做他的飞行员，她做她的技术员，白天各自忙工作，晚上回到同一个家。
或许有些不知羞耻，或许违背母亲关于淑女的种种标准，但她是真的期盼，这一天可以快点到来。
母亲曾说过，如果你渴望婚姻，那你就是真的爱他。否则都是一时冲动或者不负责任的玩乐。
那个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罗少辉再一次深切地意识到让自己的女朋友，这个要气质有气质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的美妙女子置身于一群单身试飞员和技术员中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就像绵羊进了狼群。
邵成没说，大家也就不知道，知道点内情的人都以
为邵成、罗少辉和连格他们三个是以前就认识的好朋友。加上没有任何值得人怀疑的蛛丝马迹，同志们都没有朋友妻不可欺的觉悟。
明里追求暗送秋波的人有增无减。
罗少辉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女朋友弄丢了。
试飞基地有游泳馆，做健身和特殊训练之用。一般不休假的时候，游泳馆都没人。新疆热，昼夜温差大，夏季中午会热得人坐立难安。
趁着飞行员午休的时间，连格有时候会去游泳。
罗少辉有时候陪她去，后来连格就不让他去了。
不自在，虽然两个人已经坦诚相见过，但连格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穿泳装，而且罗少辉穿泳裤的样子也实在是让人觉得尴尬。
两个人就是一个劲儿地游啊游，原本是为了消暑，最后却累个半死。
身材都好得没话说，就是都不出水。连聊天都没有，累人又雷人的约会。
连格不让罗少辉陪她之后，罗少辉也就如蒙大赦地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里午休。否则看着那么让人心动的画面却无处发泄，简直就是堪比凌迟的折磨。
离试飞基地不远有个大水库，游泳池太小，随便一蹬腿就游到头，施展不开更让人郁闷。休假的时候，如果是好天气，当兵的会结伴开车到水库去游泳。
连格也想去，她游泳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速度快，稳，姿势漂亮。
但罗少辉不许她去，两个原因，她一个人去不安全，不一个人去呢，天哪，岂不是让那些当兵的都“情人节快乐”了。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天气反常地又大热了两天，连格受不了，趁着半上午工作不忙的时候开车去水库消暑。
水库很大，水也深，一边是坝，另一边是坡地。
蓝蓝的水面只是看着就觉得一股凉意。
连格试了试水温，正合适，阳光够亮。这样的太阳，游一个夏天，通通晒成黑泥鳅。
换了泳衣，是比较专业的训练服，浅灰色露背，□平角，样子还算保守。
把头发塞进泳帽里，戴上眼镜，一潜入水，全身凉爽。
那天真是该死地巧，上午临时休假，试飞员们都打算趁着夏天的尾巴再去水库玩玩。
罗少辉开车，远远地就看见水库边上一模一样的军用车。正在纳闷谁来得这么早，放眼望去水面上看不到人影。却注意到了搭在车门上的衣服。
浅蓝色衬衣和深蓝色的军装裤。
再走近了，罗少辉停下车，第一个跳下车。
《
br》 兄弟们还笑嘻嘻地说：“哎，谁这么早就来了，也不叫咱们。”
罗少辉已经认出这是谁的衣服了，女士的军装，还能有谁。连格！
连格一个深潜冒出头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岸上的车。
那些当兵的还没注意到衣服，只看到一个人影，带着泳帽也看不出男女，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哪个编队的，来得够早的啊。”
连格停止踩水，猛游了两下，转眼到了岸边，跟鱼一样快。
一出水面，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跟见到了美人鱼一样。
“女的？连，连技术员，是你啊。”
这些男人们都拘束起来，有些刚解开衬衫的扣子又全部扣好，只有罗少辉，三两下把衬衣脱下来，给坐在水库边大石头上的连格披上。
大家眼睛里都有了点暧昧狡黠的神色。
披衣服时，罗少辉手上用了点力，使在连格肩膀上，疼得她皱了皱眉。
连格知道他生气了，唉，她也没想到啊，如今能怎么办。
“嗨，你们也来游泳吧，那你们游吧，我回去了。”连格笑嘻嘻地打招呼。
大家都嘿嘿哈哈地站在水库边，不换衣服也不下水。
他们不走连格就不好意思穿衣服回基地，连格不走呢，他们又不好意思脱衣服下水，大家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在这里。
“那我先送连技术员回去，你们游吧。”罗少辉可不能放任这种场面继续下去，就跟他自己珍藏的宝贝被别人瞧见了一样地抓肝挠肺。
大家都打着哈哈说好的好的。
罗少辉的衬衣大，可还是遮不住连格的两条长腿，真漂亮。
把这一帮子当兵的弄得一愣一愣的。
罗少辉把连格搭在车门上的衣服拿到车厢里，然后发动车子迅速开走。
走了好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地方，罗少辉把车子停了下来。
“少辉。”连格有些理亏。
“唉，你快换衣服。要不我可控制不住了。”罗少辉下了车，四处溜达。
连格笑笑，换上军装。把罗少辉的衬衣还给他。
罗少辉还光着膀子，皮肤是浅棕色的，肌肉结实。他接过衬衣头也不抬地穿上。
“少辉。”
“干嘛？”
“你抬起头来。”
罗少辉一抬头，连格正好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在嘴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这可是你自投罗网了。罗少辉在心里想。
☆、27。吃饱
事儿到底没办成。车里不太合适，又是在路上，虽然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可如果被队里的兄弟们看见，就得出大事了。
罗少辉只是亲了又亲，然后就恋恋不舍地继续开车了。
“你留的条子我看见了。”连格说，胳膊肘撑着车窗。
“嗯。”
“你打算啥时候才行动？”连格豁出去了，她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着急了？很快，嘿嘿。”
最后两声笑，兴奋得像个少年。
连格就在车里歪着头看他，看他额头上的汗珠，看他浅棕色的皮肤，轮廓清晰棱角分明的五官。
挺满足的。
“格格，跟你商量个事儿。”
“知道啦，我以后不来水库游泳了。”
“嗯。”罗少辉一脚踩下油门，车子似一只猎豹，在新疆的荒原上奔驰。
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衬着金色的阳光。
这次小风波一过，兄弟们对于这二人的关系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样也好，罗少辉不用再对任何一个追求者如临大敌了。
发愁的是连格，身边的人要么就是拿他们两个开玩笑，比如邵成，要么就是打听啥时候结婚，包括她的姑父，陆师长。
“姑父，这事儿我爸妈已经知道了，至于结婚，暂时还没什么计划。”
“要抓紧了，我看少辉挺好的，现在结婚生孩子你的年龄也合适。”
连格扶额，到底是试飞基地的一把手，这个思维就跟飞行一样跳跃无规律。
“姑父，您还是多操心操心其他的吧。”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
“是您压根不想提吧。”连格自言自语。
“最近要进行新式发动机的试验飞行，你那儿的数据弄得怎么样了，能上天吗？”
“还得再等等，过几天喀什总站有个交流会，我申请去一趟。”
“行。”陆师长用指尖敲敲桌子，“一个人会不会太闷，要不让少辉陪你去。”
“陆师长！”连格必须得阻止姑父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两个往一块儿凑，“罗少辉有他自己的试飞任务，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吧。”
连格吐出一口气，罗少辉去干什么，他又不是研究发动机的。再说，让他去了，自己肯定安不下心来，晚上还得折腾。
这次可是个要紧的研究项目，她得专心点。
到了秋天，昼夜温差愈发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每天可以进行试飞的有效时间逐渐缩短。战争中各种气候和温度都会遇到，而如何克服温差和多变的气候，也是将试飞基地设在干燥如荒漠的新疆边界的原因。
早晚操照旧，试飞时间缩短，飞行员们有了更多的业余时间。
技术员却忙得要命，每次试飞结束，数据就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外界气温、风力、湿度，稍有变化，都会影响数
据统计结果。连格忙得不敢休息，她觉得，自己似乎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实验室外面的阳光了。
自然，也有很久没见到罗少辉了。
参加喀什总站的航天动力学术交流会的通知一批下来，连格稍稍送了一口气。她也不是铁人或者变形金刚，想着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稍微缓一缓最近始终绷紧的神经。她知道，这次交流会的意义重大，必须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让新式发动机上天。
数据不全，就不敢冒这个险。
时间紧迫，入冬之后天气会更反复无常。
接到第二天出发去喀什的通知那天，连格忙到晚上七点多，觉得腿也肿了，眼也酸了。把手头的工作都交代清楚，一边往宿舍走一边盘算着要带什么东西，准备什么资料。
试飞基地除了航天指挥中心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电梯，七层楼爬下来连格真想直接坐在地上睡过去。没吃晚饭，胃里火烧似的难受。
筋疲力尽地走到门口，看到罗少辉坐在门口地上，脚边放着个保温饭盒。
爱了，就输了。罗少辉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一看见他，连格心里立刻一阵暖意。
罗少辉也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就站起来，提着饭盒，笑眯眯的。
“你来了。”连格也笑，累得有些虚脱。
“还没吃饭吧，天天加班，面都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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