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神情一变，可是当回过头的时候出现在言煜的眼中的已经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询问：“怎么了，于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于辰封定定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这种气氛实在是太过的诡异，就连一旁不停地聒噪着的方如因也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现任姐夫身上的不妥，暂时停止了对慕离的攻击而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而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慕离也立刻调转注意开始观看好戏。
“你知道吗？”在言煜已经被男人看上去似乎无止境的沉默骚扰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于辰封终于开口，声音略有一些沙哑，“你看上去有些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言煜的心中一沉，不由对自己这个堂弟那独特的察觉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是吗？”完全的转过了身体，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似乎总是有很多人有相像之处。只是不知道于先生所说的这个人我是不是认识，如果不认识的话一定要找个机会让我们见上一面才好。”
“已经没有机会了。”于辰封静静地看着言煜，似乎想要从他的眼底看出些什么，但是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在看，只是把视线找到一个焦点而已，“我说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堂哥，而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哦，你说的是于跃思先生吧？”虽然从自己的口中唤起过去的那个名字并且还要加上先生两字怎么听都让言煜觉得不舒服，可是他的脸上还是十分的自然，“那你可真的是高看我了。于跃思先生我曾经见过一面，我们两个怎么看也都不是很相像的样子。不过可能是血缘的关系吧，于先生你看上去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啊！”
“是这样吗？”刚才的那种恍惚感已经全然都消失不见，于辰封似乎已经恢复到了他平日里的状态，不找痕迹的调节好了他的面部表情，“我想小煜你是误解了，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笑容和给人的感觉——你刚才的那个笑容真的和我的堂哥很像。”
“笑容？”言煜尴尬的笑笑，一副很迷惑的样子，“这个，我实在是不大清楚。”
“这种问题本来就不值得深究，就算再怎么说那个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不是吗？”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于辰封的声音一沉，眼底也有若有若无的黑雾沉淀下来，“过去的人和事就是过去的人和事，它们既然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么也就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看着自己的堂弟那明显阴郁下来的表情，言煜心中一动，缓缓的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的同时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于辰封看向他，已经完全的回复如常，“小煜你既然不舒服那么就出去透一透气吧！这种场合不适应的人呆的时间长了的确是会有些不大舒服的。”
不在多说些什么，言煜嘴角微微的牵动了一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他离开，于辰封也慢慢的把视线转移到了站在他身边的方如华身上：“那么亲爱的妻子大人，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到前面和周议员和他的夫人聊会天？”
看着身边的男人那戏谑的笑容，这个时候的方如华也恢复到了最正常的状态，轻轻的颔首，她有着上流社会最优雅的礼仪：“当然。”
于是那一对夫妻携手走远，却丢下了只顾缠着慕家少爷的小姨子。
有些烦躁于身旁紧抓着他不放的女人，慕离把视线放在那对渐渐远去的人身上，单薄的嘴唇翘起了一个若有所思的弧度。
这对于家夫妻和那个言家小少爷之间恐怕还是有一些故事的吧？
……
……
……
“你这是什么意思？”宴会过后，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衣物，言家两兄弟就已经难得的聚集在书房讨论。
可是很明显的，他们的这一次讨论并不愉快——这一点从一向总是不动如山的保持着冰块脸的言晏飞那眉宇间沉重的黑气就可以看出来。
言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与他有着无法更改的血缘关系的男人，沉静的眼眸中是不肯退让的决心。
“大少爷，其实……”看到气氛不对，本来是为两人送来醒酒汤的连伯急的满头汗水，想要试着在兄弟两人之间打圆场，“其实小少爷并不是刚才的那个意思。小少爷，你说是不是？”
看了一眼焦急的老人，言煜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却依旧坚定不移：“谢谢你，连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身为一个男人，我应该学会有担当——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那么就绝对不能够收回。”
“你……”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言晏飞到底还是暂时的压制下了心头的怒气，尽量平和的对一旁关心着他们兄弟二人的老管家说，“连伯，天已经不早了，你忙了一天也应该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知道主人接下来的话并不想让自己听到，即使连伯十分忧虑也不得不听从言晏飞的话离开。
而当老人的身影随着房门的关闭而消失那一刻起，言晏飞的眼神立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样阴郁的眼神就仿佛是隐藏在你的心灵最深处一样，可以看透你所有的秘密。尤其是当那对眼瞳毫无阻隔的对上你的视线，一切似乎都在瞬间被冻结成冰，没有一丝一毫融化的余地。
停顿了一下，言晏飞冷冷的转过身去，脱下自己的礼服外套，并且将衬衫的口子揭开了一个——似乎这样能够让他放松下来，以免暴躁的对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挥发出所有的情绪。
可是虽然并没有回头，他身上的气场也已经全部被打开，整间屋子中的气压已经让人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不过站在屋子最中央的男人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身边气压的变化一般。
“阿煜，”把礼服外套挂好，言晏飞坐到书桌后面那张松软的沙发椅上，冷冷的审视着身姿笔直的男人，“我以为事先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和你说好了。”
“是的。”言煜抬头望向气势浑然天成的男人，“我们的确是已经说好了，可是大哥，我答应你的不是都已经做到了吗？”
“已经做到了？”锋利的眉梢一挑，一向习惯于不动声色的言晏飞勃然大怒，“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做到了什么？你的要求我几乎都已经满足，就连让你搬出去这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我都答应了。可是言煜啊言煜，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难不成你的翅膀现在真的已经硬到了连耀世都留不住你的地步？还是说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都已经被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第三十九章
“我并没有忘记。”抬头看向言晏飞，言煜的视线笔直而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我曾经说过我是言家的人，不会让言家因为我而丢脸，可是这些事情我不是都已经做到了吗？”
眉心一动，言晏飞的视线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变得更加冰冷。
可是言煜却依然故我的说了下去。
“每个人的能力都是不同的，所以他们的责任也都是不同的，我从来也没有试图去逃避自己的责任过。所以当初在大哥你要求我到耀世工作的时候我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并且老老实实的从基础做起。可是大哥，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到底是有限的。况且言家已经有了一个言晏飞，并不再需要一个同样厉害的言煜不是吗？”
火气似乎已经慢慢的平静了下去，言晏飞的眼瞳虽然依旧冰冷而不含有温度，可是声线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激动：“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言煜平铺直叙到，“我做不到像大哥你那样的程度，而且就算我真的做到了大哥你可以做到的事情，对言家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不是吗？”
而对面的那个男人那本来已经低下来的语气在这个时候陡然又爬上了一个高峰，视线更是像最锋利的冰刃一般向着他投掷过来：“这么说你是在威胁我？”
“我想你弄错了。”因为自己的话被刻意扭曲而皱起了眉心，言煜缓缓的说，试图可以沟通两人之间的隔阂，“威胁这种事情是当一个人有资本的时候才可以做到的。而很明显的，大哥，如果我真的要和你对峙的话是没有任何资本去威胁你的。”
“是吗？”沉默了一会言晏飞才开口，如有实质的目光不急不忙的在言煜的身上转了个来回，“可是阿煜，从你这一番话里我可以察觉到就算是你真的想要和我对峙的话，早晚有一天也是会找到相应的资本的。”
“也许是吧。”早就料到可能会听到这种话，言煜淡然的说，“不过我却从来也没有这样的心思过，所以这个假设也就是永远也不可能会成立的。”
“那么你又是有着怎样的心思？”不准备再继续和言煜缠斗下去，言晏飞干脆的选择了单刀直入的方式，直奔问题的中心。
“我以为从一开始我就表示的很清楚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言煜说到，“我想要一种平静的生活，这种生活在言家，在耀世，都是无法让我得到的。”
“平静？”似乎被触动了某一块心事，言晏飞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咄咄逼人。
可是他的眼角却上挑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嘲讽：“生活在言家还想要得到平静，言煜，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太知足还是太贪心？”
“为什么生活在言家就不可以平静？”言煜反问，“如今的言家已经是你的言家，甚至可以说，大哥，如今你的意愿就代表着言家的意愿。只要你愿意给我平静的话，那么我就能够获得平静。”
“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看着自己的弟弟，言晏飞冷笑，“可是言煜，为什么我又要给你平静，你凭什么就能够获得平静的权利？”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拔高到了一个不可能再次提高的高度，似乎在努力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这是怎么一回事？即使是早就设想到了各种状况，言煜此时也不由得悚然一惊：为什么言晏飞会出现这种失控的状态？这个男人应该是永远冷冷的坐在幕后，运筹帷幄的同时笑看终生的啊！
还是说其实他也早就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但是又苦于无法挣脱？
“好了。”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言晏飞眼神一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转变的自己的坐姿，“不管怎么说，言煜，你都是言家的一份子，这是无法更改的一点。”
此时的言晏飞已经像往常一样冷漠而又淡然，似乎刚才的那一幕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言煜也只能明智的选择忽视那一幕。
“是的，大哥。”他说，仿佛自己从来也没有停顿过一样，“我是言家的一份子，刚才你也像大家昭示过我的身份，这一点即使我想躲也躲不开。”
“你是说……”微微长大了眼眶，言晏飞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只有一半血缘的弟弟，仿佛从来也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一样。
“呵呵呵……”一阵压抑的笑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表达出了男人的那种复杂莫名的情绪，“阿煜，我的弟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我都小看了你，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有着这样细密的心思，看来一直以来没有挖掘你的才能真的是浪费了。”
“我并没有什么才能。”微微的皱了一下眉毛，言煜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