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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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奸臣谈恋爱-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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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让他骗一回试试,他便是化作一团雾,我都能认得!真不知殿下有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

    唐糖一气说完,倒觉得事已至此,也便无所畏惧了。

    她抛下纪陶到这儿已是万般不舍,这人挑拨起来居然还没个完,一怒之下……得罪他几句其实并不要命,真正头疼的是她知道人家无数秘密,将来如何全身而退?

    赵思危似是没料到会惹得唐糖恼怒,也从未想到她会说出这般激烈言辞,一时间竟有些尴尬:“本王并非……”

    唐糖并不想太过服软,半绷着脸劝:“殿下是做大事情的人,对人对事,不妨试着常怀一颗感激之心。首先这些弩机当初安在此处的时候,人家只是泛泛地想要防着后来者,并不是想要在将来专门对付您的。其次,要是曹小姐当初没有错改机关,而是将其恢复了原状,又会怎样?这会儿说不定我们都已中招归了西,您其实也没被人骗得多惨,殿下后福无穷,何必执着在这一次失意上?”

    赵思危凝望她许久,忽而淡淡笑了:“是不是怀了感激之心,便能得到你说的一切?”

    纪陶说得不错,赵思危这个黄鼠狼,的确难缠透顶。老狐狸这会儿若能在身边多好?

    唐糖干脆径直踏入那扇洞开的宅门:“殿下,正事要紧。这会儿我要进宅去看看,里头说不定还有什么害人机关,我先入内探上一遭,建议您先不要跟来……”

    其实凭着直觉,她觉得这屋子十分亲切,而里头有致命机关的可能性极小。

    她像是从前就到过此处一般,熟门熟路由前厅入内,延长廊右转,先行摸进了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

    唐糖轻轻拨弄开窗户上的锁,那锁的结构也是她顶熟悉的那种。

    月光霎时将半间书房照得透亮,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副笔法稚嫩的习字,却是被人精心装裱。

    那字迹似曾相识,上面的字唐糖更是隐隐扫一眼便知道写的是什么,她小时候也抄过的,正是《逍遥游》中的一句: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作者有话要说:纪陶:有空的时候也要记得研究小娃娃

    大纲菌:不用研究了,泥喜欢什么窝已经非常清楚了!
第87章 岳半山
    唐糖停在那幅字前;手指头顺着那习字的笔画缓缓游走,眼眶里泪花不由打转。

    她退了数步;差点被书案旁的一件东西绊到。

    月光映下,书房地上蒙了层厚厚积灰,书案旁有只小木马,被她撞得前后摇晃起来。

    唐糖蹲身去抚那木马,虽然这马身上的彩漆许多已经残旧剥落;然而木马耳畔坠的流苏不出所料根根都编作了麦穗样式;看起来依然十分精致。

    木马的眼睛却显然是由孩童亲手添绘上去,比她小时候的笔力显然要好上许多,但那笔法终是略嫌稚嫩。

    唐糖低头,忽而发现那小木马的底座上歪歪斜斜刻着些什么;她点了烛火凑近了细辨;书写的主人当时看起来许是有些郁闷,上头写的俨然是一行字:“半山阿甜不肯随我去孟州”。

    唐糖眼前一片模糊,手都略微颤抖起来,身后忽现脚步声,她抹了抹泪,下意识去捂住那行字,斥道:“我说了让殿下过会儿再跟来。”

    那个人并未答话,在她身后静默着蹲下来。

    唐糖有些烦躁:“说了待我将危险排除了再来,您有什么可急的?”

    耳畔的声音酸酸的:“吹牛说化作雾都认得,我这还是一个好端端一个人呢,糖糖就将为夫认作了别人?”

    唐糖猛地回头,瞬间泪涌着扑进那个滚烫胸膛里:“死鬼!作甚回回这个样子。”

    纪陶任着她打:“什么样子?”

    “你自己说自己你从去年到现在,哪回现身,不是用这种法子吓人的?”

    “原来不喜欢这样啊,那下次要不我换个别的法子,容我想想……”

    唐糖恨恨的:“下次你个鬼!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跟来?那一屋子译典难不成已经整理出了头绪?”

    纪陶笑指自己脑袋:“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媳妇跑了都把我急死了,难道还真等着你从南凉归来?花了两天两夜,提炼出一半在这里头,还有一半,我教林步清用车载了带来了。有一个如此机灵的夫君,是不是感到非常骄傲?”

    “呸……不过,路上不就需要四天么?你怎么做到的?”

    “你们行车,又是昼行夜宿,必须行大道,翻那座九色山起码也得两天。我从前查案入过南凉不下五回,熟悉里头的路,光骑马穿山而行就可省下不止一天,三哥披星戴月地走,赶紧送菜到你跟前,这不好么?”

    唐糖心头很是感动,嘴上嗔道:“你是菜啊?”

    纪陶低问:“你不想吃么?”

    唐糖忽然想到些什么,急急转来转去查他身子,纪陶痒得惊呼:“这样急?”

    唐糖啐他一口:“九色山?我记得你信中好像提过的,那鬼地方是不是有十座鬼溶洞?当时读得我就很揪心!你如何又去那个地方?有没有受伤?”

    “实际也不是什么鬼溶洞,没什么人敢去通常就传成有鬼,其实洞里头住的是成千上万群黑压压的鸟,那些鸟不宿在山上,却喜欢宿在洞里,主要食尸,见人也啄,不过我涂了药……”纪陶指指腮旁眼旁,“这儿和这儿有两个口子见着没?不用心疼,又不是很痛。”

    “鬼才心疼你,”唐糖摸摸那两处伤,究竟难受起来,“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别的地方?你指的哪里?”

    “你自己告诉我伤在哪里才是。”

    纪陶揉揉她的手:“你最怕我哪里受伤?自己各处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如损包退。”

    唐糖呸一口,头低下去:“怎么有你那么厚颜的人,险些就伤了眼睛,还破了相,都不想要你了。”

    “不要?哼,我就是个无赖,就算化作了一团雾,你也得把我顶在脑袋上带着。”

    “……你有那听壁脚的工夫,就不会冒出来替我解个围?”

    “你应付的那般好,我听了十分解气,面子十足……”

    “你这人……”

    “我方才一直护在你身后,你竟是丝毫不知,但之前要是解了围,可还听得到你的深情厚意?”

    “……真是无赖。”

    纪陶却绕去木马底端查看那行歪歪扭扭的字,奇道:“这字是你小时候写的?”

    唐糖摇头:“不是。”

    “半山阿甜不能随我去孟州”纪陶喃喃念,“怎么这么像你写的……不过比你小时候写得工整多了,这半山阿甜是谁?”

    唐糖泪又涌出来:“我母亲就叫阿甜,可我从来听闻外祖老家在酒泉……”

    纪陶一怔:“离这儿倒也不算很远,这刻字之人是……”

    “父亲。”

    “我方才入宅已然注意到了,这间宅子与你家祖宅结构全然相同,想来岳父幼时在这栋宅子里住过,可是那孟州祖宅……”

    唐糖道:“我也是懵了,我从小就去祖宅玩耍,一草一木都皆很熟悉,怎么可能有两处一模一样的宅子?”

    “按着这行刻字表面的意思分析,你母亲幼时很可能就是住在附近半山,而你父亲即将迁往孟州,想必他很想邀了你母亲同去,彼时二人皆为幼童,岳母并不可能随了他同去,故而被迫分离,看得出岳父刻字的时候心情惆怅沮丧,宛如当年你离京时我的心境……”

    “你的心境……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攀去藏顶看你,你越行越远,到后头就剩一个小点在那儿滚,那年头估计还有点肉,可怜兮兮像颗小糖球,心头难过得像被绞了一般……”

    唐糖眼睛红红,斜他一眼,继而琢磨:“父亲若是很小的时候曾在这里生活,后来才移居孟州,难道父母亲后来又重逢了?”

    “这个自然,岳父刻下这行字的时候,显然尚不知将来会有一个小糖糖……真乃奇缘。”

    “就是不知道这里说的半山又在何处?”

    “不会太远,小孩子不可能翻山越岭,你同那个孙飞虎……哼,不就是因为太远,故而无缘?”

    “喂,怎么还顺带血口喷人的……”

    纪陶只顾自己推测:“这个线索十分重要。这是一所大宅,当年祖父尚且年轻,他都未必是这里的家长,家长可能是曾祖父……他们在岳父很小的时候,因为某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举家翻山越岭迁去了孟州,他们甚至在孟州装扮出一处祖宅来,以让所有后来的人都以为唐府是土生土长的孟州人士。”

    “怎么可能?我家向来就是孟州人士!”

    “不要武断,祖父衣饰上的金麒麟为何在门前照壁之上?”

    “这……”

    “你从小到大,唐府在孟州除却大宅中的自家人,可还有别的什么唐姓亲戚?”

    “还真没有……”

    纪陶了然望着她,唐糖愈想愈惊:“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缘由或许同祖父不许你追究家仇有些关系,魏王当年会不会就是籍由木马上的刻字,辗转寻到半山,而后摸到孟州,搜到你家祖宅,再后来……”

    真相仿佛正在无限接近,唐糖一把攥紧了纪陶的手:“真的会是魏王做的么?他是当今皇上,为什么偏偏是我家?我家虽然不小,但实在也是寻常的人家啊。”

    “寻常人家会有一座门前带着小狐狸脸的藏宝山?”

    “那个洞……的确是珍宝如云,难道是我曾祖父搬去之后方才建在那里的?”

    “你觉得呢?哪个寻常小丫头从小会拥有这种东西?”

    唐糖有些怯:“纪陶,我当真是想自己挣钱包养你的……”

    纪陶笑了:“莫怕,待天亮我带你去寻半山外祖家,谜底须得慢慢揭开。”

    “好。”

    纪陶说罢,竟兀自对着那木马跪了磕起头来,唐糖本来心情凝重,被他这么一来,实在好笑,便问:“你这算是什么仪式?三爷真会胡闹,这木马应该是祖父做给父亲的一件玩物罢,我小时候也有一个的。”

    纪陶一心逗她开怀:“我闹什么,我是在想……若非岳父母这段奇缘,我纪三连媳妇都娶不上,又无他们的牌位可拜,磕头已经很失礼了。”

    “呃……”

    “还愣着?夫人理当陪我同跪。”

    “……”

    **

    除了门前那一片弩机装置,曹小姐当日倒是并未处心积虑到于宅中别的地方安放伤人机关。

    天亮前唐糖领纪陶将这所古宅里里外外转了一遭,宅子地形结构皆是她无比熟悉的,然而除却基本的墙面装饰及家具摆设,宅内基本已是空荡荒败。

    当然从地上厚厚积灰的轨迹来看,时不时又会显露出一些外人潜入过的痕迹,想必正是三年前魏王一行人所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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