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残荷听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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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残荷听雨声-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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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明01
火车在暮色中到达青岛火车站,这是座风景迷人的海滨小城。受海洋季风的影响,常年温暖湿润,气候宜人。狗娃摸摸怀里的信,才放心出了火车站,空气中时不是地飘来浓浓的海水腥味,让人不太习惯。他无心顾及四周风景,按约定来到广场西侧有着哥特式尖顶的小洋房前。一个尖嘴的瘦个子早就在哪里等了,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孟老爷派过来的吧?” 

  狗娃连忙点点头,“是,是竹雄让我来给陶老爷送信的。”

  “跟我走吧!”

  “他说这信很重要,不能发电报,所以叫我送来。我们这是去哪里?” 跟着他向东穿过古老的牌坊后和教堂后,狗娃好奇地问道。

  “叫你跟我走就跟我走,这么啰嗦做什么?” 

  狗娃跟着他来到小饭馆里住下,第二天早晨,瘦个子喊狗娃起来,两人就着咸菜罗卜匆匆忙忙喝了饭稀粥。接着又向东个把小时,来到郊外。又在泥泞的小路上拐来拐去,终于看到一座农场。农场四周围着几人高的围墙,围墙上扎着吓人的铁丝网,大门打开一条缝,闪出个人影,他打量着狗娃后,掏出一叠东西交给瘦个子。

  “你跟他进去吧,陶老爷就在里面。”瘦个子接过东西,在手里掂掂说道。

  “那我跟他进去了,谢谢你带路!”狗娃站在大门前微笑着对瘦个子说着,走进农场。又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着身后,大门外是翠绿的原野和自由的天空,大铁们缓缓地合上直到看不见瘦个子的身影。他领着狗娃走进一间大屋子,车间里做活的工人一个个目光呆滞,衣衫褴缕。迎面扑来的是阵阵潮湿的热浪,夹着到处乱飞的线头,呛的狗娃直打喷嚏,“这是哪里?”

  “这是德国人办的纱线厂!从现在开始,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沸水里蚕茧的线头绕在一起,然后并在轴上,将它纺成线。手脚要是慢了,仔细你的皮!” 原来这不是农场,而是个大工厂。

  “我是来送信的。。。”

  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上拿着根粗大的鞭子,对着狗娃举起就,鞭子象狼牙棒扎在他身上,钻心地痛,狗娃被打的呲牙裂嘴,手臂上出现道一道血痕,“我是来。。。。。” 

  鞭子又重重地落在他腿上。

  “我。。。”狗娃不知道说什么,向后退去再说也敢开囗。

  他冷笑道,“你刚才也看到了,你是我们买回来的。在这里就得给我好好干活,还清欠我们的钱!要不你就别想离开这里。”他指着车间人的工人说道,“他们在背地里都喊我拿摩温,你要也这样叫我,定剥你的皮!”

  狗娃躺在地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轻轻地抚摸着身上的两道伤痕,还没碰到就疼!他座起来望着头顶上高高的铁窗,不由自主地伤心起来。

  “小伙子,就算你的眼泪流得象西湖的湖水一样多,你也出不了这个大铁门。要是眼泪能解决问题,这里早就成汪洋大海了。”墙角边的中年人安慰他道:“还是早点睡吧,把伤养好。明天起来还得干活。要不还得挨顿毒打,那个拿摩温心狠手辣,打起来人是不顾死活的!”

  “大叔,我是来送信的,怎么就到这里了!”

  “这里的人谁不是被骗来的?每个人都有一大堆委屈,你还是早点睡吧!”他话还没说完,就打起呼噜睡着了。

  狗娃地拿着窝窝头难以下咽。早上每人两碗小米粥,晚上小米粥和窝窝头; 一天只有两餐,每天都是如此。白天他座在剿丝架前打瞌睡,蚕茧被热水冲到地上,线头乱成一片。狗娃梦见竹英在荷花塘里等他呢,突然觉得耳朵很痛,睁开眼睛看见拿摩温,什么睡意也没了。拿摩温拧着他的耳朵往墙头撞去,头上顿时隆起个大包。拳头又象雨点般落在他身上,狗娃骨瘦如柴的身体那经得起他这么折腾,被他打的象头死猪般栽到在爬不起来。拿摩温还不解恨,脚踩着狗娃的胸囗喘着气大声骂道:“忘掉你是人这回事情,在这里你只是会说话的工具!今天先饶你这回,下回再偷懒让我抓住,非剥你皮不可。”

  狗娃抬头望着围墙里天井般大小的天空,天空特别蓝特别干净,就像故乡的天空一样湛蓝清彻,洁白的云朵轻轻地从天井中间轻轻飘过,他是多么地向外天井外自由的世界啊!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以为只是场梦。脑海里像放电影似地一遍遍回忆着与竹英在在一起的的画面。想到自己对竹英的承诺,答应过她荷花再开的时候一定会回去的。现在两年多了,自己还被困在这里,怎么对得起她呀?想着想着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掏出信很想拆开看看,又摇摇头把信塞回怀里。

  “又在想以前的事情了?”中年人凑过来道。

  “我是替孟少爷送信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卖到这里!”

  “说不定就是你说的什么孟少爷把你卖到这里的!” 

  “不会的,他不会的。。。。。。。我不相信孟家人会骗我,”狗娃拍拍胸囗的信说道,“孟少爷是让我送信来的,我被他们误抓来的。”

  “到现在,你还相信孟家的人? 你把信拿出来我看看!”

  狗娃半信半疑地摸出信递给他。信封已经泛黄,边角已经开裂,信封上面的字迹也已模糊不清,他掀开信封,信纸上只写着几个褪了色的字:“信和人都留下!”

  狗娃的心都碎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海奇明02
天空中有几只麻雀飞过,叽叽喳喳落在天井沿上啄食。

  狗娃心中大喜,过些天趁拿摩温不注意,做好弹弓躲在天井下的角落里。等麻雀飞过时拉满弹弓,麻雀扑喇着掉下天井落在地上挣扎,他上前轻易地就将它捉在手里。偷偷地拿到剿丝车间拔干净毛浸到沸水里煮熟,扯下一半分给海奇明。海奇明眼睛都变绿了,三两下连骨头也吃得干干净净,“我是八旗子弟,叫海奇明。是中仇人的蒙汗药,然后被卖到这里。”他回味着麻雀肉说道,他打个饱嗝,手指头从嘴里捡出一根骨头,又啥不得扔掉,“这骨头上还有好多肉呀!”

  “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说来话长,我叫海奇明,是旗人。五年前中了仇人的蒙汗药,醒来后就在这里。”

  “真是江湖险恶!”

  “看你手上老茧生的位置,估计是练过吧?” 

  “跟以前的管家练过。”狗娃答道,“看你好象是行家,对枪械也懂?”

  “对枪械我不止是懂,应该说是精通。德国的毛瑟K98步枪 卢格P08手枪 MP38冲锋枪 G41半自动步枪。 苏联的M1891莫辛纳甘步枪,波波沙41冲锋枪,SVT38/40半自动步枪,马卡洛夫TT1930手枪。 美国的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M1自动卡宾枪,汤姆逊冲锋枪,M1911手枪。这些我全都用过。但是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我更喜欢德国的k98狙击枪,美国的春田式狙击枪,英国的恩菲尔德狙击枪,日本的38式狙击,或者苏联的莫辛纳干狙击枪!”

  “你是狙击手?”狗娃惊讶道。

  “我是干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狙击不是用眼睛去瞄准,而是凭手感去瞄准,所以狙击高手蒙上眼睛都能将数百米的物体击中。。。。我是给佟队长做事的。” 

  拿摩温喝醉酒在车间被电线勾倒,摔在剿丝机旁,剿丝机下面的齿轮卷住他的衣袖,将他的胳膊拖进齿轮间间。眼见着巨大的齿轮要将自己卷进去压成肉饼,他的酒全醒了,吓得哇哇大叫起来。海奇明随手操起根木棒冲上去,将木棒夹在齿轮间中间,然后将他拉开。但拿摩温的衣袖卷在里面扯不断,那巨大的齿轮又将木棒瞬间碾的粉碎,继续压向拿摩温的胳膊。他惊恐万状,小姆指已经被卷进齿轮里面,传出骨头碾碎的声响,眼见着他就要没命。海奇明灵机一动,跃起身来后背撞向剿丝机,剿丝机被他撞的变了形,里面的电源配件松开,齿轮机发出喀喀的声响,才停住转动。海奇明从半空中落下,栽倒在地,剿丝机顶部的金属部件脱落刚好砸在他头上,他只觉得眼冒金星,什么也不知道了。

  拿摩温举起手指向海奇明道:“多亏了你,我才保住这条命。”

  “哼!”海奇明躺在地上,眼望天井道,“当时事情紧急我没考虑那么多,如果再重来一次,我是绝对不会救你的!”

  “其实你们哪里知道我的难处,我在这里也是混囗饭吃,中国人又何必为难中国人呢!”他轻轻说道,“这样吧,为了报恩,我想办法救你出去!”

  “再搭上我这个小兄弟吧!”海奇明嘴巴挪挪狗娃对他说道。

  一个寒风如刀的深夜,满天乌云挡住月光。拿摩温悄无声息地闪到天井后面,打开他们脚上的锁,带着两人躲过探照灯,穿过两道铁栏门,来到后面墙角边,“外面就是海边了,你们天亮前要游到上游再爬上岸!”

  “我们就此告别了,谢谢你救我们。咱们后会有期!” 海奇明抱拳说道,两人告别拿摩温后爬上墙头钻出铁丝网,轻轻地潜入水中。借着昏暗的月光,两个摸索着沿每岸线向上游游去,几个时辰后天色已亮,两人悄悄爬上岸。

  海奇明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仔细抚摸着原野上的枯草地,大声感叹自由的可贵!

  “你的枪法现在已经练的不错,眼中已经有了枪的杀气。”海奇明使劲拧干衣服上的水说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回上海去找竹雄让,向他问清楚。”

  “他会把你当回事吗?他可能早就把你忘记,或者以为你几年前就已经死掉。如果愿意的话不如跟着我,肯定会给你荣华富贵的!”

  “荣华富贵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我只想回去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生活!再苦再累我也愿意!”

  “人家又是千小姐,会愿意跟着你受苦受累吗?况且对她来说,这么多年你生死未卜,你怎么就知道她没变心,还会和以前一样呢?”

  “你没有和他接触过 你没有和她说过话,她不是那样的人!我甘愿为她付出一生也不后悔!”狗娃斩钉截铁地说道。

  “生活是现实的,现在你一无所有,刚从一个人间地狱般的地方逃出来,拿什么去给她遮风挡雨。。。。。何不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再给她温暖的家呢?”

  狗娃被他说到心痛处,想起被竹雄骗到青岛,再被姓陶的卖到纱厂做苦力,真是世事难以预料,人心难以揣测。想想父母双亡,姐姐跳江,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就算回到竹英身边又能怎样?能给他什么依靠? 

  “不好,有人追来了!”海奇明看着下游大喊道。

  两人抄小路摆脱掉追兵,从石臼岛沿着莒县到济南府,再经沧州过保定一路北上到北平。然后来到东郊外一座宅院,两只几百斤重的石狮子卧在大门的两侧。朱漆的大门上,油漆斑驳脱落,袒露出木纹肌理。门环只剩下一个,铁迹斑斑。海奇明望着眼前熟悉的地方,眼睛湿润了。久久才上前拉起门环轻轻拍了三响。

  门缝里露出尖尖的脑袋,小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人,又仔细看看胡子拉碴的海奇明,惊讶道:“老爷?是你吗?我没有看错吧?” 他连忙打开大门,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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