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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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明天-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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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爷都等急了,哎呦,这,这不是……”

    我静静打量他,淡淡地说:“阿律,你变老了。”

    阿律惊诧地盯着我,袁牧之冷冷地说:“张哥在哪?”

    “楼,楼上,”阿律回过神来,立即带着我们小跑进去,一边走一边说:“您可能要赶紧着点,张先生,唉……”

    “谁受伤了?”我问,“张家涵吗?”

    “他拿刀割腕,才拉了一个口子刀就被洪爷夺了,倒是洪爷自己被狠狠扎了两刀……”

    “为什么是两刀?”袁牧之问,“以洪爷的身手,不至于。”

    “是不至于,但洪爷没料到一刀见血后,张先生跟疯了似的,又照着心窝口想给他来那么一下,幸亏洪爷躲得快,那一刀扎肩膀上了。”

    他一脸愤愤不平,我盯着他的脸问:“你很替洪仲嶙不值?”

    “我跟了洪爷这么多年,从没人敢,”他恨恨地说,“何况洪爷对张先生那么好……”

    “对他好就不能恨么?”我奇怪地问,“这两种情绪根本不用遵循同一个逻辑。”

    阿律的脸色煞那间难看了起来,我狐疑地抬头看袁牧之,袁牧之摸摸我的头没说话。

    袁牧之问:“现在,什么情况?”

    “现在张先生不让人靠近他,洪爷也不肯我们靠近,他身上的伤还是我硬让人给包扎的……”

    “阿律,我记得你以前管张家涵叫阿Ben的,为什么现在不叫了?”我问他。

    阿律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回以一笑。

    “宝宝,不要调皮。”袁牧之摸摸我的头发。

    我转过头,将脸贴着袁牧之的脖颈蹭了蹭。

    他微笑了下,浑身僵硬的肌肉稍微放松——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知道他在担心张家涵,但这种紧张于事无补,相反,接下来我会需要他冷静和快速反应。

    阿律送我们到楼梯口就不再陪同,袁牧之抱着我上了楼,我看见洪仲嶙站在一间卧室门口却不能进去,他就如阿律所说的,胳膊和肩膀都绑上纱布,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脸上明显透露出既焦灼又无措的表情,我从没在这个男人身上见到过这样软弱的情绪,这种软弱令他身上惯常的冷酷煞气荡然无存,此时此刻,我只看到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老男人。

    “家涵,你先把枪放下,你不喜欢他们过来,好,我让他们都滚,全他妈滚,你把枪放下,”他沙哑着声音,近乎哀求地低语,“这要万一走火伤到自己怎么办?把枪放下好不好?”

    袁牧之着急地加快脚步,洪仲嶙转头看见我们,眼睛一亮,说:“快来帮忙劝下你哥……”

    袁牧之放下我,我慢慢地,扶着他的胳膊走到门边,我看见张家涵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色衣服,衣袖那沾上点血迹,但丝毫没令他的外观有任何影响,反倒是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干净,干净到像一朵午夜绽放的白色昙花。

    他坐着,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柄乌黑的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看见我,瞳孔微微放大,但随后立即收缩,他甚至勾起嘴角,平淡地说:“小冰,你不适合过来。”

    “但你希望我过来。”我看着他,同样平静地回答。

    “是,我还想看你多一眼。”他淡淡地笑了,“我忘记了上午临走前摸你的头发了。”

    “那现在呢?”我问他,“要不要摸?”

    张家涵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算了,其实我都记得的,只是人太贪心,想到要失去了,就忍不住想要多感受一回。”

    “那不是贪心,”我说,“那是眷恋。”

    张家涵微微一愣,问:“我在眷恋?”

    “是的。”我不着痕迹地踏进了一步,柔声说:“张哥,哥哥,承认吧,你对这个世界,不是完全绝望的。”

    “不要过来。”张家涵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冷静地对我说,“你别靠近我,小冰,如果你觉得张哥还算对你好,张哥虽然傻,可以前对你还算尽心尽力,那么,你就别靠近我,别催眠我,让我听凭自己的意思做回主,行吗?”

    我脚下一顿,扶着门边微微喘了喘气。

    “你们都来齐了,”张家涵淡淡地笑了笑,“我原本没想要你们都来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完成这件事,但现在变成这样,也罢,那我就交代几句话吧。”

    “张哥,信得过我不,信得过就把事交给我办,你把枪放下,成不成?”袁牧之走上一步,扶住我的肩膀哑声说,“兄弟现在出息了,你要想走,我带你走,姓洪的咱惹得起!你要想换个身份,换个样子重头来过,我帮你,没多大点事,只要你开口,你想忘了那些糟心事也成,小冰在这,让他给你改记忆,他要做不到,咱全世界找能人异士,总会有能帮到咱们的人……”

    我不满地插嘴说:“谁说我办不到?”

    “总之,我的意思是,咱没到这一步的哥,咱没到山穷水尽这一步!”袁牧之热切地说,“咱们大不了再活一次就是,在哪跌倒在哪爬起,这不是你一直教我的吗?还记不记得?孤儿院,我跟小浩都还是小崽子屁也不懂,你教我们的啊……”

    “把枪放下,家涵,什么都好商量,啊?”洪仲嶙颤声说。

    “我谢谢你们,”张家涵惨笑了一下,却晃了晃手里的手枪,轻声说,“可是,我活得够够了,小冰找回了,我等于是最后一个心愿了了,就这样吧,我够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家涵!”洪仲嶙低吼一声,就想上前抢他的枪。

    张家涵站了起来,正面迎视他,目光中透着发狠,咬牙说:“你想直接看我脑袋被轰掉么?”

    洪仲嶙脸色颓败,他摇头说:“要我看你去死,那还不如咱们一块。”

    我一把揪住袁牧之的袖子低喝:“你的武器呢?给我!”

    袁牧之微微发愣,我厉声说:“快给我!”

    袁牧之掏出一把枪递给我,这个时代的武器制作得比我见过的那些要先进许多,重量体积都有了极大改变,想必杀伤力也更大。我轻轻一掂,握起枪直接将枪口对准洪仲嶙。

    “宝宝……”袁牧之诧异地喊我。

    “我想干掉他很久了,”我轻声说,“要算的账很多,从他在张哥年轻的时候逼他做他不乐意做的工作,到他将张哥送给别人,将我的张家涵当成物品,当成没有灵魂的东西一样时,我就想宰了他。洪仲嶙,你知道我最厌恶你哪一点吗?”

    洪仲嶙被我拿枪指着,却连眼神都不看我一下,他只是凝视着张家涵,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

    “看看,你现在的欲望就流露得很明白,你张家涵是你最重要的人,你爱他,你不能失去他,你不是拿他当一件物品,而是拿他当无价珍宝,我这么说没错吧?但是,在你之前的生活中,你允许自己将这种欲望流露出哪怕一丝半点吗?”

    洪仲嶙终于脸色变白,他看着张家涵,张开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对自身欲望的压抑和扭曲。我也不能理解你为何会认为,根深蒂固地认为,将这种欲望公诸于世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为了避免这些麻烦和危险,你甚至不惜用轻蔑来遮掩自己的情感,你是不是明白告诉过张家涵,你瞧不起他,或者,你一直在有意无意给他传递这样的信息?”

    “我没有……”洪仲嶙嘶哑着声音,看着张家涵,“家涵,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明白……”

    “他为什么要明白?”我提高嗓门,厉色说,“如果他生活在没有压力,不用担忧的环境下,他会失眠吗?会觉得无路可走吗?会生无可恋吗?”

    洪仲嶙脸色严峻,他摇头狠声道:“家涵,这么多年,我身边只有你,这点你该知道……”

    “是这样没错,”张家涵自嘲地笑了笑,“但洪爷,要我不过是一句话,不要我,也不过是一句话。”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谁知道?”我冷笑说,“也许下一刻来个什么人绑架了张家涵,你又会变戏法一样弄多一个情人,然后跟人说,对了,袁牧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张家涵不过是我养的一个玩意儿,我猜猜,原话肯定不只这些对不对?肯定会包括另外一个意思,你们以为抓一个我养着解闷的玩意能威胁到我?笑话,更何况这个玩意儿年纪又大,又是洪都出身,我堂堂洪爷,会为他以身涉险才奇了怪了……”

    我注意到我这几句说出来,在场的三个人脸色都变了。张家涵是变得惨白,浑身瑟瑟发抖;而洪仲嶙则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满脸心疼和懊悔;就连袁牧之,也是流露出愧疚难当的神色。

    看来我说的,就算不是原话,也差不了多少。

    真是可笑的逻辑,但却也是足以摧毁人的逻辑。我知道张家涵的心理阴影,就是他在洪都的工作经历,在他身陷恐惧和监禁中复制那个久远伤害,其力量无异于摧毁一个人的坚持与斗志。

    其实,他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并不复杂,也没多大野心,给点生活乐趣,给点希望就能活下去的人。但在这一切之外,哪怕他从来不爱洪仲嶙,他仍然渴望得到这个男人的尊重和平等。

    可是,两个人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再没感情也必须得增长了情感,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还是等到这么一句话,他的意志没当场崩溃,我都有点佩服他。

    想到他经历过的事,在这一瞬间,我是真想宰了洪仲嶙。

    但我的张家涵手持枪抵住自己的脑袋,他手上的武器杀伤力很大,我们谁都没把握这么扑上去后能安全地阻止他的自毁行为。

    跟我的张家涵比起来,洪仲嶙的命就如垃圾,宰不宰他只是顺带的问题,我考虑的,是怎么在不直接催眠他的状态下,让他放下枪。

    我观察到张家涵因为我的话而浑身在不能自抑地发抖,他刚刚平静无波的情绪已经出现裂缝,这是个好机会,我决定赌一把。于是我用力将手里的枪抵住洪仲嶙的太阳穴,恶狠狠地说:“张哥,还记不记得小冰说过,任何人也不能再欺负你,不能再骗你,这个老东西又骗你说会好好照顾你,可他害你遍体鳞伤,完了他又继续哄骗你会补偿你,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状况非但没好转,还闹到非自杀不可的地步。哥哥,你说我一枪崩了他是不是便宜了这个老东西?嗯?”

    张家涵迷惑地盯着我。我微微眯眼,柔声说:“你看过人的脑袋被一枪打爆的样子吗?我见过哦,首先会有新鲜的,带有温度的血液喷出来,然后随着血液喷出的,还有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液的红色,结果会有一堆粉红色的黏液状物体迸射出来。照这把枪的杀伤力,洪仲嶙的脑袋方圆十米内都会被溅射到他的脑浆。有些会喷到天花板,有些会渗透进地毯,怎么样,你能看到那幅图景吗?他缺了半边脑袋躺在地上,房间里到处是他的脑浆。”

    张家涵露出嫌恶和恐怖的神色。

    “哥,别怕,这是他该有的下场,谁让他害你?你恨他我知道,那是说不出的恨吧,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不满转发的恨意吧,不然你刚刚为什么会刺他两刀?第一刀是失误,第二刀肯定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想看看他会不会疼,看他是不是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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