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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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成长记-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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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和他们打架。”张中民立即说,“我是说,我们各方面都不比他们差。不要觉得自己年龄小就不如人家。你看看,今天你们这些小孩不就把个大麻雀拉着去游街了吗?现在谁大谁小不是以年龄分,而是看谁更革命,更会造反。”

  刘望海默默点头。

  上床后,刘望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想先睡一觉,等到十一点钟左右醒来后再悄悄地溜出去。他不想让张中民和李金山知道他的行动。张中民总以为自己是三人中的头,他们的行动都得由他指挥。而且,张中民已有了想取代戴娟娟当造反司令部的头头的意图。如果他知道有谁想帮戴娟娟,他肯定会拚着命地阻止的。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刘望海在心里盘算着行动的计划。他的计划很明确,那就是趁夜深人静时,潜入县委大院,撕掉那张批判戴娟娟爸爸的大字报。不,不应该完全撕掉,只要撕下一个角就行了,让一个角挂下来,遮住“戴朝华”三个字就足够了。这样就不会引起县委那些造反派的怀疑。不然,他们可能就会怀疑到戴娟娟头上,就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对,就撕下一个角!他在肚里默默自语。不久,他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帐子里黑糊糊的。张中民的床上传来了粗粗的呼吸声,那是他特有的呼噜声。李金山的帐子里已没有一点动静,看来他也在睡梦中。不知现在几点了,窗外草丛中的小虫在欢快地鸣叫。可以起来了。

  他慢慢地坐直身子,伸手到枕头边摸到了那件衬衫,接着用脚勾来放在脚底下的外裤。穿衣裤时,他尽量不弄出声音,可那恼人的瑟瑟声,总会在小虫的鸣叫声停顿时响彻整个房间。

  张中民的均匀的呼吸声仍在他帐里响着,李金山的床上仍无动静。看来,他俩仍睡得香。刘望海撩起了帐子,伸出一只脚,轻轻地踩在床架的踏脚上,接着慢慢移出身子。他的重心已完全落在那只脚上,他正把另一只脚移出床外,突然,李金山的帐子里“咳”地响了一声。张中民帐子里的呼噜声也随之停顿。

  刘望海一动也不敢动,那只移到床外的脚悬在了空中。不一会儿,他的大腿就酸了,他把脚踏回到床上,不过身子的重心仍落在那只踩着踏板的脚上。李金山的蚊帐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张中民帐子里又响起了特有的呼吸声。刘望海慢慢地把床上的脚移出来,身子下移,一只脚终于踩在了坚实的地上,接着,再把踏板上的脚移到了地上。他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片刻,伸手把帐子塞到席子下。他又站了一会儿,接着蹑手蹑脚地向门摸去。

  他一点一点地扭开弹子锁,又一点一点拉开门。一股凉气从过道透了进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抹去了额头的汗水,接着把门轻轻带上。他没有锁上门,因为锁门的声音太大。他快步沿着走廊来到门口,门外静悄悄的,只有小虫还在欢快地鸣叫。

  整个校院里没有一个人影,看来大家都去睡了。连那个管门的传达员也已上床,传达室的灯已熄,大门上的小门倒还开着。门上的一只灯泡照亮了门前的石板台阶。刘望海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大门,他没有遇到任何人。第一步成功了。

  十几分钟后,他站在了县委大院大门前的一棵树后。透过稀疏的树叶可以看到大门旁的传达室仍亮着灯,那个管门的瘸子还在值班。刘望海今天上午还见过他,当时他还鼓掌欢迎他们这些押着朱祖礼游街的红卫兵。这些管门的人记性都很好,他们能记住大院里所有人的面孔。刘望海知道自己如果这个时候进去,很有可能会被那个瘸子拦住,如果不被拦住,也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这样,他的下一步行动就会很难施行。

  怎么办?怎么办?刘望海的脑瓜子快速转了起来。得找其他的路子进去。他决定沿围墙走一圈,看是否有别的小门什么的。

  县委大院的围墙外是一条小道,他一边走,一边察看。院里的一些办公楼还亮着灯,有的办公室里还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可能是一些造反派忙着闹革命。前面的围墙沿着山坡往上伸延,刘望海收住了脚步。一阵山风吹来,树叶发出瑟瑟声,这地方比学校的寝室凉快多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爬上了一块高地,这里一是片果树园子,种着棵棵的梨树,一个个成熟的梨儿在山风中摇晃,似乎在向他招手。他无暇欣赏这些诱人的果子,迈开步子从梨树中穿过。

  拐过墙角,后面是一片斜坡,他手脚并用,往上爬。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可以看到围墙里最后一排的二层青砖楼房。这些楼房都是县委家属的住宅。戴娟娟可能就住在这幢房子的某个房间里,此时此刻她一定睡在床上。她睡着了吗?或许她还在为那张贴她爸爸的大字报伤心,或许她也和他一样在想着法子把那张大字报撕掉。不,她是不会去撕的。她一向积极投身这场*运动,她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她是不会做出任何反对运动的行为的。

  那么,他要不要去撕那张大字报呢?他这样做是不是在反对革命运动。他对自己的行动感到犹豫。一阵山风吹来,身后的小树丛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回头四顾,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坟包。县委大院围墙后面还有坟!他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扭回头,沿斜坡往下走。

  他不能就这样打退堂鼓。是的,戴娟娟本人是不会去撕大字报的,但如果别人为她撕了那张大字报,或者大字报的一个角挂下来,遮住了她爸爸的姓名,她明天经过那张大字报前心里也会好受些的。今晚一定要完成这个计划!刘望海肚里自忖,鼓气精神沿着围墙往前走,他要找到这围墙的后门,这里一定会有一个后门。

  可是,他走到了后墙的尽头,仍没找到一扇门。唉,这后墙怎么会没门?前面就是墙角,他刚拐过墙角,突然一个黑影蹿了出来。他猛地往后一跳。 。 想看书来


刘望海正准备拔腿往回跑。

  “唰、唰、唰--”那个黑影几下就蹿上了前面的一株大树。

  原来是一野猫。他定了定神,觉得衬衫粘糊糊地贴在身上,刚才这一吓,已吓出一身冷汗。这头该死的野猫!他肚里骂了一声,抬头向那株大树瞧去。那树的一枝粗干横着往左生长,一直伸到围墙里面。那头野猫正翘着尾巴,趴在粗树干上。

  有了!刘望海心里一喜,拍了一下手。野猫被吓了一跳,接着又“唰唰”几下蹿到了树旁的围墙上。

  刘望海来到树下,两手抱着树干往上爬。他虽然没像那猫一样“唰唰”几下上了树,但也能一下一下地往上移动,转眼就到了那枝横生的树干旁。他伸出一只脚,踩在树干上,接着把身子重心移到了那上面。他两手抓着头上的树枝,两脚慢慢地往前挪动。不一会儿,就到了围墙的上方。他低头看了看,下面黑糊糊的,离地面足有三米。他不能这样跳下去,这一跳,十有*会受伤。他得降低自己的高度。他慢慢蹲下身子,像骑马似地骑在树干上,然后像野猫似地趴在那。他伸出一只脚往下探了探,脚尖碰到了围墙的顶端。踏稳脚后,他把身体的重心移到了那只脚上,接着又慢慢蹲下,骑上了围墙上。待双手抓住了围墙的边后,他把身子沿着围墙往下滑。

  轻轻一推手,“扑”的一声,他的双脚落在了地上。这里是一家厨房外的小菜园,不知谁在这里种了一些卷心菜。刚才他跳下时,一只脚踩在了一棵卷心菜上,把它踩得稀巴烂。

  他的鞋子里进了泥土,走起跑来很难受。但他顾不了这些,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沿着围墙根往前走。前面就是楼的尽头,那里有一条小路。他蹲着身子,像一头猫似地快步向小路移动。小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路灯照着一些被风吹动的树叶。他到了路灯下,站直了身子,现在不能再这么鬼鬼祟祟的地行走了。他应该大大方方地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走在这条路上,他就可以被看成是这幢家属楼里出来的人。

  县委大院里的楼房是沿着山坡建的,脚下的这条路往下斜,他一不留神,脚下滑了一下,差掉跌倒。鞋底下还粘着烂泥,他只得来到路边,把鞋子死劲地往路旁的石头上擦。鞋底已擦干净,可鞋子里还有泥土,他干脆坐到路边,脱了鞋子,倒起了泥土。他觉得鞋子有一股臭味,这不是平时鞋子穿久了以后的臭味,而是一种粪便的臭。他用一只手捂住了鼻子,用另一只手穿好了鞋子。真不走运,刚才他在黑暗中走时,一定踩到了粪便,只是不知道是在围墙外的山地里踩的还是在围墙里的菜地上踩的。

  不管这些,现在得赶快行动。他立即沿小路跑了起来,一跑就止不往步子,向下倾斜的路面似乎产生一种把他往前推的力量。他越路越快,转眼间就到了几幢办公楼前的空地上。前面就是毛主席的塑像,再往前,就是那一长排的大字报棚了。

  他慢慢地向那长排大字报棚接近。这个大字报棚还拉了一根电线,几只一百瓦的*灯泡挂在棚前,把那上面的字照得贼亮贼亮。大字报前没有一个人,整个院子里也没有一个人影儿,此刻正是好机会。刘望海已看到了那张写着戴朝华三个字的大字报。他站在那想看看那张大字报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可他的心脏在怦怦直跳。他只见一个个黑色的大字在眼前晃动,什么也看不进去。管他写什么,撕了就什么也没了。他靠向前,正准备伸手,突然听到办公楼上传来一个人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咚咚咚咚--”皮鞋踩上空洞的楼梯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听起来格外清楚。他连忙收回了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装出看大字报的样子。

  脚步声没了,可能那人进了某个房间。现在应该是最佳的时刻,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他一咬牙,伸出手,踮起脚,一把抓住了那张大字报的左上角,用力一拉。

  “嘶--”的一声,大字报的左角被拉下来了。可是,那个角挂得还不够,还得再拉下一点。他又一用力--

  然而,他的手却无法动弹。他的手被一只手抓住了。他猛一回头,看到那个瘸脚传达员正狠狠地瞪着他。

  “你这个小鬼,我早就注意你了。”瘸子说,那只手像老虎钳似地紧紧抓着他的手。

  刘望海拼命挣扎,想挣脱那只抓着他的手。这个瘸子,脚瘸了,手倒特别有劲,抓得刘望海的手腕都疼了。

  “你还不老实呀,啊!你再不老实,看我不揍你。”瘸子说着举起了另一只手。

  刘望海本能地一低头,刚想叫:要文斗,不要武斗,一想这个口号不适用这个场合,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是干什么的?”瘸子厉声问道。

  “我,我--我是--”他刚想说,我就住在后面的家属宿舍里,可一想这样的谎言很快就会被戳穿,便收口说,“我是来看大字报的。”

  “看大字报,为什么要撕大字报,啊?”瘸子仔细打量着他,接着又说,“你这个人看上有点面熟。你是哪里的,啊?”

  “我,我--”刘望海不敢说自己是县中的学生,更不敢说自己是红卫兵。他知道如果这个瘸子把他撕大字报的事告诉学校,那学校的造反派们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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