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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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成长记-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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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保证。”他简短地回答道。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话更能让她放心。

  “嗯--如果有人拷问你呢?就像日本鬼子拷问八路军战士那样,嗯?”

  “我也一定保守秘密。我一定像八路军战士那样勇敢。我还要像《红岩》里的革命烈士一样勇敢。”他突然想到《红岩》这部书是受到批判的小说,便又收口说:“我一定像《红灯记》里的李玉和那样不交出密电码。”

  “好,那非常好。”她高兴地说,又露出了笑容。

  刘望海也笑了,略显得意地笑了。他觉得自己能让她高兴,能让她对他信任,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最大的光荣。“我还要像《地道战》里的那个民兵大伯。日本鬼子开枪打准了他,他还是把村口的大钟敲响了,咣--咣--给村里的民兵和村民报信。他是这样--”他正准备做出大伯牺牲前的壮烈状。

  “好了,好了--”她打断了他。

  他连忙收起了自己的表演,恭敬地站着不动,听她发话。

  “我觉得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她自言自语地说,“因为你是一个既聪明又有责任心的人。”

  他一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我想让你给我家送一封信。”她说,两眼紧紧地盯着他。

  “给你家送一封信?”他不解地问。他知道她家就在县府大院里,可能就在最后面的那幢宿舍楼里。他知道那里,他甚至可以从后面的围墙翻墙进去。

  “对,我家出事了--”她轻声说。

  他听出她的嗓音里包含一种忧伤。刚才她笑容中隐藏的那种忧伤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他仍不明白,她为什么选准了他来为她送信。她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回去对家人说。她的家离这里最多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跑去的话,十来分钟就可以到了。

  “我家出事了。”她继续说,似乎要给他交代清楚,“我爸爸自杀了。”

  “啊--”他失声喊了起来。

  “别紧张。他没有死,他被我妈救下了。”她神情镇静地说。

  “噢,噢--还好,还好,噢,还好--”他说,心里仍忐忑不安。

  “我不想让我爸死。”她口气坚定地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射向前方,“他一死,那他就成了自绝于人民的——就成了真正的反革命了。那我们全家就成了反革命家属,我也就是成了反革命的女儿了。”

  刘望海看到她那双忧伤的眼睛含着泪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晶莹明亮。

  “可是,这种时候,我不能亲自去劝说他。你能理解,像我这样的人,这种时候更应该和他划清界线。”她说着,眼睛眨了一下,泪水一下满出了她的眼眶。她连忙转身,一昂头,好像要把泪水甩回到眼里。

  “我能理解。”他喃喃地说,两眼盯着她的后脑勺。他想走到她的面前,对着她说:他能理解她的心情,理解她的处境,甚至能理解她的眼泪。可是,他不敢这么做。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他觉得自己也能理解她的这一心情。

  戴娟娟慢慢把头转了回来,她又显得镇静自如,尽管那双眸子仍含着一层薄薄的泪水。“我不能回去和他当面说,但我想将我的一些心里话让他知道。我已写好一封信。你能帮我交给我家吗?”

  “能,一定能。这还不简单。我现在马上就可以去,从县府大院的大门进去。如果那个管门的瘸子不让我进,我就从后面的围墙翻进去。我过去就--”他正得意地想说下去,猛地收住了嘴。

  “进去不难。”她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我怕,万一我家周围有人守着,你一不小心被人抓住,我的信要是落在那些人手里,那后果就不可想象了。”

  “那我--那我就像地下党员那样把信咽到肚子里去。”他说,又挺起了胸膛。

  她看到他那挺胸收肚的样子,苦笑了一下。“你这样说,我多少放心了一点。可是,可是,你做这事,有很大的风险。你这是去全县最老牌的走资派的家,弄不好你也会被打成保皇派。你为什么愿为我冒这样大的风险?”

  刘望海一时语塞。他心里想说:我喜欢你,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可是,他觉得这样说太俗气,太没有革命精神,而且他也不敢这样说。于是,他转而说道:“毛主席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她摇了摇头,语气严肃地说:“毛主席的话是对革命行动来说的。可你做的事,可能会被说成是反革命行动。你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我不怕。”他不假思索地说,“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让我做的事,我什么都敢做。你就像太阳。万物生长靠太阳,没有太阳,什么都不能生长。”

  “嘘--”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上,让他轻点,“别这么说,这被人听到,会被打成反革命的。毛主席才可以被比作太阳,你把我说成是太阳,那还不是现行反革命呀。”

  “你是我的太阳,那关别人什么事?”他红着脸争辩道。

  “快别这样说!”她立即制止他,脸也涨得通红,“这话让人听到了,我也会被人当成反革命的--”

  “那,那我再也不说了,”他连忙应诺,“我一定不说,再说就不是人,就是一条狗,就是一条烂眼瘸腿的狗。”

  “别乱诅咒了。”她又制止了他,略显着急。“我知道,你是个信得过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叫你替我做这么危险的事。你是个靠得住的人。全校人中,我觉得你是最靠得住的人。”

  “呃--”他激动得不能自己,嘴里不知说什么好,“呃--我--我--”

  她静静地听了片刻,说道,“大喇叭在播新闻,现在已七点多了,你现在就去我家,我想我妈和我爸现在应该在家。你知道我家吗?县府大院,最后面的那幢宿舍楼。”

  “那地方我知道。”他插嘴说。

  “二楼,从东面数来的第三间,朝南朝北两间都是我家的,朝南的那间是我爸和我妈睡觉的房间,他们应该在那个房间。你去后,就敲那个房间的门。然后把我的这封信交给他们。听明白了吗?”她说着,把一张折成一个“又”字形的纸交给他。

  “明白了,嗯--”他说,接过信,把它塞到裤兜里,“你--要不要我顺便带个口信?”

  “如果他们问起我的情况,你就说我一切都好,只要他们好,我就都好。”她说,两眼一红,脸上布上一层阴郁。

  “我知道了。我这就走。你就放心把,我会把一切办妥的。”他下保证地说,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等等--”

  他倏地收住脚步,转身对着她。

  她急步来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把头伸了上来。他的心跳顿时加快,脸也热了起来,仿佛脸上的血液在升温。“你要多多小心。”她在他的耳旁说,呼出的热气吹拂着他的耳根。他希望她把脸贴上来,贴着他的脸,给他那种童年有过的舒适感。

  “你走吧。”她大声说道,那只放在他肩上的手重重地一推。

  他机械地转过身,向着门口走去。他来到门旁,拉开了门,门外一片黑暗,只有门前的一块走廊被室内的灯照得雪亮。他眨了眨眼,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门外的黑暗。突然,他看到一个黑影从右边第三根砖柱旁闪了一下。他心里一惊,睁大眼睛盯着看,可又什么也没看到。他又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似乎看到那砖柱后面有一棵小树。可能是风吹动了那棵小树在晃动。

  “路上小心!”身后传来戴娟娟的轻声嘱咐。

  他“嗯”了一声,一转身,沿着走廊快步走去。

  这段走廊是木板铺的,刘望海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可他在自己脚步的间隙似乎听到了另外的声响。还有谁也走在这条走廊上?他不由得猛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是不是自己心里紧张,就会特别疑神疑鬼了。这么一想,他心里更为紧张了,脚步也更快了。不一会儿,他小跑了起来,一直跑出了校门。校门口的那个*灯泡与门外那片黑暗的菜地对比之下,显得格外耀眼。出了校门不久,他不知怎么的还是不放心,收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这次,他似乎又看到什么东西在校门的灯光下一闪,就不见了。那可能是一个人的半个身子,也可能是从门后伸出的头。一想到这,他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人注意他了。这会是谁呢?那人甚至可能偷听了他和戴娟娟说的话。哦,天哪。他心里暗暗叫苦。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 三
这条路上的路灯间隔得较远,走出一片灯光后,就会进入黑暗。刘望海一等自己的身子被黑暗吞没后,就回头往后瞧一眼,看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可是,自刚出校门瞥见那个影子一晃之后,他就再也没看到什么身影了。但他仍不放心,他觉得自己与戴娟娟在房间里的谈话可能被人偷听。如果真是那样,问题就严重了。那些都是可以够得上定反革命罪的话呀。而且,戴娟娟让他给她爸爸送信的事,也就可能暴露。那个偷听者现在可能已去向县政府里的造反派报告。如果这样的话,那他还没到戴娟娟家,就可能被截住。一想到这,他顿时收住了脚步。他站在黑暗里,再次向身后望去。后面的那盏路灯下,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片惨谈的灯光照着一小块路面。

  不行,他得事先做好准备,万一真的被截住,也不能让对方抓到把柄。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他得想个什么万全的计划。他已到了大街上,这里的灯光亮多了。前面是邮电局,那里晚上还经营长途电话的业务,里面亮着好几盏大灯,把一长排柜台照得贼亮。他走了进去,摸出了戴娟娟的信。他决定看一下她的信,记住信里的内容。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不测,那他就把信扔到黑暗里,然后再想方法把信的内容亲口告诉她的父母。

  他站在一个角落里,对着灯光,展开了那张折叠的信纸,戴娟娟那秀丽的笔迹立即呈现在他眼前:

  妈妈:

  请原谅我不能回家看你们。前两天你带信对我说爸爸做出了那件蠢事。那确实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还好你及时制止了那事发生。不然,我们全家就都毁了。你让我回家来劝劝爸爸,你说他看到我后,心里会好受些,还可能会给他增加生活的勇气。但我不能回来,这个时候更不能回来。希望你理解我的处境。不过,我不回来,不等于我不关心你们。我让我的同学带这封信给你就是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们,把我对你们的感情传达给你们。俗话说,见信如见人。而我甚至认为有时信更胜人。    

  爸爸不应该做出那样的事。他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勇敢的人。而这样的事只有胆小鬼才会做。他过去打过日本鬼子,还打过国民党蒋匪帮,他连枪林弹雨都不怕,怎么会面对困难就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我希望他不要给我留下一个弱者或胆小鬼的印象。

  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毛主席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爸爸就这么死了,那他的死就会轻于鸿毛。如果他真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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