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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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成长记-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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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花了近半个小时写出了他的《反戈一击》。首先,他声明自己要退出“红卫兵造反司令部”。他说自己之所以要退出这个组织,因为它是一个保皇组织。他特意提到“司令部”的赵丰逸和县中学的项志远老师保校长朱祖礼的罪行。他揭发说,那次他们把朱祖礼送到县拘留所,真正的目的是要保护他。因为只要把他交到了解放军手里,革命群众就无法对他采取革命行动,也无法对他进行批判。那天的批判大会根本没有开成,革命群众也没能为那位被朱祖礼打伤的红卫兵小将报仇。他刘望海早已写好了批判朱祖礼执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发言稿,可因为赵丰逸他们的保皇行径,害得他最终没能上台发言。他的那篇批判稿还是他花了一个晚上写成的哩。最后,他写道:

  对这样的保皇派的可耻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过去我一直受到他们这伙假造反派的蒙蔽,现在我终于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我要退出“红卫兵造反司令部”,要反戈一击。因为我坚决相信这么一条真理,那就是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

  他的这篇《反戈一击》总算被张中民通过。张中民让他用墨笔写成大字报,让那两个一直看管他的农民战斗队员押着他到大街上去张贴。最后,还把他的那张稿纸收了去,说是要交给县广播站的人,让播音员读给全县人民听。他说刘望海是“红卫兵造反司令部”第一个反戈一击的人。

  那天晚上,刘望海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寝室睡觉了。他已恢复了部分自由,可以在校院里走动,但不能出校门。校门口那几个手拿家伙的“环联司”战斗员警惕地盘察进出的人。县中学已成了“环联司”的据点。

  刘望海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心里已舒坦了许多。至少,眼下他已不会受皮肉之苦。张中民要他呆在学校里,随时接受“环联司”交给的任务,还要他有空时多写些广播稿交给县广播站,为“环联司”做些宣传工作。说什么,他们在武力上已压倒了“革总司”,在宣传上也要打胜仗。

  这两天刘望海一直没好好睡过一觉,今天他躺下不久就睡着了。他梦到了戴娟娟,她在一条山路上跑,后面有两个拿着武器的人紧追不舍,前面的那个嘴里还在喊:“花姑娘--大大的好。”他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是一个日本鬼子,手上拿着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他急忙拉着戴娟娟向一个地道钻。可是她却不愿往里面钻。他急得说道:“被鬼子抓住后,你会被他们*的。”突然,一个鬼子冲了上来,把那明晃晃的刺刀向他捅来。他惊叫一声,就醒了。

  他已一身冷汗。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个鬼子真可怕。他不由得为戴娟娟感到忧虑忡忡。他不知道她现在何处。自那天她翻出围墙外后,他就没得到她的任何消息。她有没被“环联司”的人抓住?万一被抓了,那她会不会被......。他很为她的安全着急。他为了她才会被抓,还挨了“环联司”的铁管和张中民的耳光,还要苦思冥想地来一个“反戈一击”。如果她最终还是被抓了,那他这一切不都白搭了。

  不行,他要尽快找到她。他不能再在学校里呆下去。这里已成了“环联司”的地盘。他要马上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乡渔港镇。“革总司”的人都退到那里去了,戴娟娟可能也在那。一想到这,他霍的一声坐了起来,几下就穿好了衣裤。这个房间里就他一人。张中民下午就回了家,可能又在当他的那个“鸭司令”。

  他悄悄地开了门。面司的几个房间虽关着门,但那里面人声喧杂,好像是有人在大声聊天或打牌。这座宿舍楼现在已基本成了“环联司”战斗人员的营房。他疾步向门口走去。不料,一出门,就遇到一个手握尖棍的岗哨。

  “你去哪?”那人说,上下打量他。

  刘望海吓了一跳,一看此人就是那个这两天看管他的农民战斗员。他也是张中民“开裆裤时的朋友”。

  “我要散泡尿。”他定了定神说。他看到那人没为难他,便向墙角走去。他慢慢拐过墙角,站在那听了听,没听到岗哨跟过来,拔腿就向围墙旁的那棵树跑去。他手脚并用,几下上了树,等两脚在那枝横生出来的树枝上站稳后,双手一伸趴上了墙头,接着一个鹞子翻身,到了墙外。

  今晚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在地上涂了一层银色。他像一只山猫似的,向着前面的那片树林蹿去。眨眼间,他就进了树林。他很快就找到了那条通往后山的小路。沿着这条路可以一直走向渔港镇,他曾走过这条路。一阵山风吹来,树林中响起一片呼啸声。他身子哆嗦了一下。这早春的山风还真有点冷。他一咬牙,往前跑去,

  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少时间,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他才停脚步。休息了片刻后,他又开始跑,这次他放慢了速度。他知道,现在已没有人能追上他了。

  到达渔港镇时,已快半夜。小渔镇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可当他一接近街口时,霍地看到一队手拿渔叉的人站在路口。他一惊,刚想转身跑,又一想不能跑。他真愣愣地站在那里。一个身穿染过猪血的渔民服的人走了过来,厉声问道:“干什么的?”

  “自己人,自己人。”他连忙说,“我是从县城逃出来的,我是‘红卫兵造反司令部’的。我的家就在渔港镇上。”

  那渔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便一挥手放他过去。

  回到家后,他摸黑开了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悄悄地躺到床上。他听到表弟倪保家呼呼地睡得很香。这一路跑下来,他两条腿已没了一点力气,全身也像散了架似的。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翌晨,他一醒来,看到倪保家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倪保家问,“我醒来一看,怎么屋里多出一个人。”

  “外婆起床了吗?”刘望海问,搓了搓眼睛,又重重地摇了摇头,他的头还有点昏沉沉的。

  “外婆早就起床烧饭了,阿爸也出去了,阿妈到市场卖渔去了,昨天刚从大队分了些新鲜的黄鱼,留了几条差的自己吃,好的多挑出来去卖。”

  “外面好像很吵--”刘望海说,坐了起来。

  “这两天老是吵吵闹闹的,街上多了许多战斗队的人。”倪保家说。

  “是不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是呀,许多都不是我们镇上的。”

  “那我去看看。”刘望海说着,一骨碌下了床,飞快地穿好自己的衣服。

  街上人头攒动,一长队的渔民向前移动,后面跟着大批工人农民和看热闹的人群。刘望海看到李金山也跟在渔民队伍后面,便加快步子,追上了他。

  “金山,你们这是去哪呀?”刘望海拉住了李金山的胳膊问道。

  李金山回头一看是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嘿,你逃出来啦?我们还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哩!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高兴地说。

  “先别忙谈我的事,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干什么呀?”

  “全大队的渔民战斗员,还有附近公社的渔民也都来了,今天有大行动。刚才我爸爸回来说,‘革总司’要去部队借枪。”李金山说,两眼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去部队借枪?”刘望海不解地问。他知道渔港镇有一个连的解放军,他们的营房就位于海边一座大山脚下。这么多渔民都是去那里借枪的?

  “解放军会把枪借给‘革总司’吗?”刘望海一边跟着人群走,一边问。

  “不借也得借。”李金山仍兴奋地说,“他们是支持‘革总司’的。而且现在‘环联司’都有炸药和其他的武器了。我们没有枪,那还不等死吗?‘革总司’现已是‘省联总’的成员,是被中央*承认的革命左派。解放军不支持我们还能支持谁?”

  前面就是营房外的操场。移动的人群已停下不动。不知谁用方言呼起了口号:“解放军必须支持革命左派!”

  “解放军必须支持革命左派!”人群跟着喊了起来。

  营房的大门外站着两个手握冲锋枪的战士。他们一见这么多人,一个人退进了门,另一个警惕地注视着。突然,一大队军人排着队伍走了出来,他们手中没有拿枪。

  “上!”不知谁大喊一声。人群便涌了上去。

  解放军战士手挽着手,挡在大门外,想拦住涌来的人流。可是,他们的努力很快就化为乌有。人群像洪水般地冲过了那条绿色的人坝,涌进了营房的大门。里面有六七座平房,人流进了大门后,立即分成了条条支流,有的流向军人的宿舍房,有的涌向库房,有的冲向食堂。过了一会儿,这条条支流开始回流,与刚才不同的是,许多人手里和肩上已多出了钢枪和子弹袋。被冲散的军人开始各自行动,追着那些人想夺回枪。无奈军人势单力薄,夺来了一个人手上的枪,马上又被四五个人夺了回去。那些拿到枪的渔民,撒开步子向营外飞奔,其他的人在后面掩护,阻挡那些想追上来的军人。

  刘望海和李金山随着人群涌入营房。可进去后,他们就跑散了。刘望海跟着一队人冲向一座房子,前面的人进去后,一个个拿起一支步枪或冲锋枪,后面的人却什么也没拿到。空着手的人又冲向另一个房间,刘望海刚想跟过去,看到一个人手上掉下了一个子弹夹。那人正准备回头来捡,一个解放军战士跑了过来,他连忙带

  着那支没有弹夹的冲锋枪往大门跑。战士紧追不舍。刘望海跑上前拾起了弹夹,把它塞到了衣服里,双手抱在胸前,向前狂跑,出了营房的大门,一直跑回了家。

  他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从衣服下掏出那只弹夹。嘿--这弹夹还压满了子弹。他把子弹一粒粒地从弹夹里取出来,数了数总共有二十粒。这么多子弹,他该怎么处理。他不能把这些东西放在这个房间里,呆会儿倪保家回来后,看到这么多子弹,还不吵着向他要。他又把子弹一粒粒地压回到弹夹。想了半晌后,他拿着弹夹出了门,他觉得还是把弹夹交给“革总司”。这玩意在他这里没用,弄不好还会惹出事非来。

  “革总司”的总部设在镇渔船修理厂里。厂的大门外堆着半人高的沙袋,门口站着几个手握步枪的人。这些人刚从部队“借”了枪,就用上了。刘望海来到门前,看到一个站岗的人是他舅舅仓库的管理员。那人是个复员军人,据说还在部队里当过班长。

  “你来这里干吗?你舅舅不在这里。他在大队仓库那。”复员班长对他说。

  “我不找我舅舅。我来找‘革总司’从县城来的人。”他说,心想戴娟娟一定在总部。“我有事对他们说,还有东西交给他们。”

  “进去吧,他们在办公楼的二楼。”

  刘望海一听,甚感高兴。他连忙向车间旁的办公楼跑去。楼前的空地上站着许多人,他们有的在讲话,有的围着拿枪的人看枪。看来,刚才那些冲入营房的人大多回到了这里。

  那不是赵丰逸!他一眼看到了那个站在楼梯的第二阶上与人说话的赵丰逸。他疾步走了过去,听到赵丰逸对身旁的人说:“把所有的枪枝统一收起来,向大家讲清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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