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我下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摸摸我下巴- 第2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人义这一趟去了几天?他勾了一下手指,但没有勾清。他很难回忆起在寻找张易民的过程中具有难忘特质的时间和事件,更关键的是他忘了离开桂城那天是几号,回到桂城那天是几号。那天在下班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这个没有多大意义的问题,就像有人脑中突然出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记不得他姓甚名谁又不能自拔地去回忆一样。最后他不可避兔地把这个问题带回了家。他问传西,我出去了几天?传西说,我不知道,因为它与我无关,想知道结果你去问天上的星星吧。传西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人义说,你没打麻将?真是奇了怪了。传西说,他们都愿到我家来打,可现在是冬天,我必须开空调,而他们又不愿出空调费,事情就是这样。这几天我在寻思新玩法。人义不再理她。
  吃过午饭,人义在床上稍事休息,出去了几天的问题仍旧困扰着他。这样的问题在萌子那里就不会成为问题。人义在电话里向她求教。萌子说你出去了六天,但六天来公司里一切如旧。你还有事吗?人义说,其他的事没有,就是有点想你。萌子说,听了你这句话我的瞌睡来了,啊哈——睡吧。萌子放下电话。人义说的是谎话,在寻找张易民的日子里,他谁也没想过。但现在嘴里蹦出想念萌子的话来,就真的想到萌子的好,而且有了一种与萌子待在一起的强烈欲望。
  接近下午五点半,桂城大部分职工都做着下班的准备。天上却在这时飘舞起棉花雪,虽然稀稀拉拉,到地上就变成了水,但还是让桂城人激动不已。他们走到窗前或是提前下班用身体去体味这场瑞雪。桂城很少下雪,相对的大雪就更少。在人义的印象中桂城只下过三场雪,最大的那场他却在复旦上学。桂城的雪与任何一地的雪都不一样,也是任何一地的雪不能代替的。错过了桂城的雪,你就有了无法弥补的遗憾。站在窗台前,望着轻柔的雪花,人义想起了那年桂城下大雪,他正在上海幻想一个女孩的经历。经历原本就是想象中的朦胧,回忆过去的想象朦胧就越发的朦胧。朦胧当然会生发出一种强烈的盼望。人义记得他那天的盼望是能在一个下雪天,在桂城的街头挽住一个心爱的姑娘。
  人义在楼下人群中发现了沉醉在雪花中的萌子。萌子不像其他人欢呼舞蹈,她靠在一面墙上,张开的双臂紧贴墙面,右膝盖向外弯曲,目光收放自如。她的无声远胜呼喊的人们。她是风景里的风景,如蓝色大海里不动声色的美丽珊瑚。
  萌子的目光在收放中与高处的人义相遇。她那种明丽和多情,呼唤人义去完成一件事。
  人义走进雪花中,把萌子从欢腾的人堆里拉出来塞入他的车中。人义感到萌子的双手温暖如夏,轻柔如初春午后的嫩叶。今天萌子头戴淡紫色绒帽,上身着嫩绿色鸭绒衣,看上去就像是一支春天的花朵。人义的车在西三环路上缓缓地行走,萌子的目光穿过人义直逼窗外的雪景。雪好像变大了,它们落在地上树上不再立刻溶化。等他们的车转入南环一路时,街头花坛上有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街上到处是看雪景的桂城人,他们的热情远超去夜总会和观看来桂城走穴的明星演唱会。
  天在不觉间黑下来,雪却还在下,灯下雪景更是桂城人难以见到。
  我要去罗纪广场。萌子说。
  人义把车开到罗纪广场。萌子跳下车,极目霓虹灯下游动的人群。人义锁好车走近她说,我们走走。走了几步,萌子低声说,我要牵着你的手。人义伸出他的手去迎接萌子。萌子的手仍旧是那般温暖。他们俩手牵手走入广场,看到许多男女在照相,在追逐嬉戏。萌子说,我们不是他们,所以我们不留影不追逐。人义默认了她的观点。萌子的确是文静的,沉稳的,含蓄的。即使是意外地见到美丽的雪花也是如此。
  行走接近一圈时,人义产生了一个念头,既然能牵手为什么不能挽臂呢?人义松开握萌子手的手,挽住她的臂。萌子却把手臂抽开了,说我们只能到牵手这一步。她主动把散掉的两只手握住。人义并不在意,他知道萌子处理事情总是很有分寸的。从她所有的表现里你可以看到他对你的感情程度喜好程度,她绝不弄虚作假逢场作戏。目前人义所密切交往的四个女人中,萌子是他最不会产生肉体占有欲的一位,就像街头很有艺术美感的裸女雕塑,你看到的是她的美而不是她的性,即使你看了她的性,也是纯洁高尚的,在她高雅的性面前你的想像力和邪恶的欲念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不过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钟的时候,人义和萌子牵手在罗纪广场的浪漫场景就在公司里传开来。最有力的证据是他和萌子手拉手背靠音乐喷泉的照片。照片的作者已经无从查明。人义对照片质量感到满意,他从别人手上抢过来后就没再还回去。不久萌子也提出要那张照片,作为永久性的纪念。和人义一样,萌子不躲避迎头而来的风浪,还兴味盎然地描述昨晚那场瑞雪和罗纪广场里游玩的人们。萌子要照片,人义忍痛割爱地让给了她。后来他在一楼的黑板上出了一则启事,要求作者把底片交给他或者至少再为他晒一张。
  没有遮掩的风波是没有滋味的石头,加上人义和萌子两人相好成为公司里最不是秘密的秘密,人们再议论人义和萌子就索然寡味了。
  大约是第三天早上,一楼的黑板上钉了一个照相馆的信袋,里面装有好几类人义和萌子手牵手浪漫罗纪广场的照片及所有底片。人义取下后,回写了一封感谢信。
  四十七
  当然浪漫罗纪广场并没有把人义和萌子的感情与交往推向深入,仍旧用若即若离来形容是比较准确的。也可能正是这种若即若离使他们不舍对方不愿再深入一步。萌子曾经和她的一个同学讨论过男女恋爱是否必须含有肉体的交往,持对立观点的人都非常有道理,但谁也没有说服对方。萌子是持否定观点的人,她对他们说她和人义的交往就是一个生动得摸得着的例子。只是对方不信。萌子当时感到很委屈,后来想信也罢,不信也罢,她的生活与人无关。最主要的是她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而委曲求全,这就够了。
  桂城的雪只在那天晚上下了三个小时,第二天就阳光普照了。对于桂城来说也许下大雪的机会要在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才会再现。人义和萌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在他俩的忽略下几近为零。由于工作关系的独处他们也是除了工作语言和寥寥几句贴切的话,别无其他。后来好不容易天赐一个相处的机会,又被传西的电话搅碎了。
  借此机会我要说说传西了。我们知道她的麻将打不成了,浑身难受,正寻找新的娱乐方式。前两天她和几个二奶和富婆去了两次夜总会,但她们都表示那里空气不好,吵吵闹闹的已不是她们这个年龄的人的去处。陈二奶还说了句经典语句:到夜总会里看那些骚姑娘跳脱衣舞,还不如我们姐妹几个自己跳。她们在外转了一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打麻将最好。最后她们在传西家里开了一个会,订立了一些规章制度,规范了游戏规则。空调费问题以及长期得不到解决的茶水费问题等都得到了解决。这天晚上传西呼人义回家参加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欢庆会。当时人义正与萌子待在一起,他们面对面坐着还不到三分钟。传西的电话赶跑了荫子的好心情,萌子说我先告辞了。萌子说过的话很少有收回的。人义只能尊重萌子的选择,送她回家。
  传西叫保姆做了一桌丰盛的菜。人义说这是一个无聊的庆祝会,而且菜太多我们是不是把老爸叫来?传西说,你真是没有情趣。这个庆祝大会不开了。传西赌气离开饭桌。人义过去劝她。人义很有耐心,他认为耐心地劝一个人本身就是打发无聊时光的一种方式。传西后来被劝动了心。人义只能把戏演下去,他装出高兴的样子,以逼真的态度和话语来祝贺她。当晚传西的心情特好,她陪着人义看电视,问了他的工作情况。到了床上时她尽显贤妻之能事,使人义心理上生理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人义陶醉在这个温暖的家庭气氛中,第二天他搂着传西睡了个懒觉。八点半时萌子呼他,人义以为公司里有急事,复机时才知道萌子见他还没到办公室只是随便问问。人义的睡意全无,但精力充沛。传西说,萌子是个好姑娘,可只要我还活着,她就没有福气占有你,你也没有福气占有她。你们本事再大也别想跳出我如来佛的手心。
  在办公室里,人义接到了张易民的电话。人义喜出望外,说你在哪里?张易民说,我在我应该在的地方,你过得好吗?我老婆女儿过得好吗?人义说你家的事与我没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张易民说你不履行我赋予你的职责是相当错误的,你对不住我。人义说这样的游戏大家都不要玩了,请你尽快回到南市,回到石荫的身边。她们母女俩需要你。张易民说这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只有你这个没有良心没有教养的人才把它当成游戏当成梦。请你尽快把石荫母女俩接到你身边,她们更需要你。你也非常需要她。人义说,畜牲!
  人义办公室电话没有来电显示,他在挂断电话后就与张易民失去了联系。但是张易民却能由着性子把电话打给他。人义觉得很不公平,他认为自己像在洗澡间被人偷看一样。他叫秘书到邮电局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注销,换成新的。
  交代完这些,电工老胡到人义办公室里闲坐。接触久了人义才发现老胡其实是个衰男人,办事不麻利,脑子不灵活。在公司上班还以为在他从前的国有老企业,有事没事都串到别人办公室,不习惯内线电话,不注重内部卫生和整体形象。人义教过他很多次,可他转身就忘。要不是因为老父,人义是不会留他的。
  人义说,你有事?老胡说,没事就不能来看你?老胡说得你难以大声驱逐。老胡塞给人义一包香菇,说老家又来人了,都是在山里采的,不花钱。这种香菇人义吃过,刚采下的鲜货闻起来感觉有一股石灰味道,吃在嘴里也是辣辣的。内行人都不拿它吃鲜,而是晒干后吃。这种香菇表面呈鲜红色,背面为白色,大都长在松树下或低矮的栗树下。其干货非常香,煮成汤,汤是红的,十分鲜美。人义比较喜欢吃。人义说山里人日子还不太好过,这一包香菇能卖一二十元呢。老胡说,现在山里人的日子不见得比城里普通工人差,只要勤劳样样都能换成钱。
  深聊,人义知道了老胡有一对双胞胎儿女,都在上大学。学的又都是热门专业,学费很高。老胡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儿女的照片递给人义。照片上的这对双胞胎大学生,活泼可爱,对生活充满信心。人义心里突然感到有些难受,就把老胡打发走了。
  在接着召开的一个公司中层于部会上,人义提到了老胡,他以恳切的态度要求大家从各方面帮助老胡,不要嫌弃老胡。中层领导们从人义凝重的话语中朦胧地感到了些什么。
  过了几天,人义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改了,电话机也改成来电显示。他想起应该给石荫打个电话,告诉她张易民曾出现过。打了几次都没通,呼她也没回音。人义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有意疏远他。人义问金海,金海说这段时间她不怎么来公司,来了也不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