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及之处嘉兰有些不自在,胡乱把相框扣到了桌面上,“我是单亲家庭,所以照片里没有爸爸。”
高悠理尴尬的点了点头。
“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随我妈姓。”她顿了顿,“而且我长得也比较像我老妈。”
“嗯,看出来了。”为了缓和气氛,高悠理笑了笑。
嘉兰看起来总算放松了些,回应了她一个笑容,“走,我带你熟悉一下超市吧。”
“嗯,好。”
厄运(1)
周一的早自习还没开始,高悠理便早早的来到教室整理捐赠名单。
“喂,你的东西挡到路了!”负责教室清洁的值日生不礼貌的伸出了脚,踢了踢挤在过道的大包袱,大概是没系紧的缘故,包袱松开了,散落一地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瞧啊,穴居人带来了什么!”
值日生的喊叫引来了教室里嬉戏的人的注意,所有人一涌而上,把高悠理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好事者拿出一些物品好奇的把玩着。
高悠理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把东西一一收回,“别弄坏了,都是义卖会的物品。”
“义卖会的物品?”
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阮圣汰走进了教室。
“圣汰,快来看啊,穴居人竟然准备了全班四十份的义卖品!”
“是吗?真是热心的负责人。”阮圣汰把书包甩上课桌,事不关己地笑着伸出了大拇指。
“哪儿弄来的这么多东西啊?而且都是新的呢!”
“不会是偷来的吧?”
他们七嘴八舌地闹开了,高悠理看了看坐在座位上看热闹的阮圣汰没有说话。
“别污蔑人了!”嘉兰拨开他们钻了进来,帮高悠理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物品,“这是悠里用自己的钱买的!”
“哟!”一阵带着轻视地感叹声。
“不会真的是为了凑钱去陪酒了吧?”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脸上荡着邪恶的笑容。
“胡说八道,她是在……”
“嘉兰,不用为了我解释。”高悠理打断了嘉兰的话,收拾好义卖品,然后费力的抱出了教室。
阮圣汰瞥了一眼那匆匆走出教室的娇小背影,对于她私下筹钱购买义卖品的行为有些不解,如果她不是去陪酒,那是做了什么样的打工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在他看来不太可能的任务?
他的心情莫名的下沉,从未有过女生拒绝他……不,是抵抗,抵抗他甚至到了这种地步。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由爱到恨的也见怪不惊,但比恨更让人不安的却是这样的无惧无视。
妈的!
他在心底低咒一声,掀开围在桌前几个女生,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室。
穿过长长的走廊,下到二楼才是教职员办公室,早知道就直接送到那里了,最近都睡得很晚,体力有些不支,才搬到门口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办公室的门是打开的,她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连门都懒得敲了,此时的办公室内所有老师都聚集在一起,有些手上还端着咖啡,像是在讨论什么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走了进来。
“请问……”她顿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连班主任的姓名都没记住,“我是二年级三班负责义卖会的高悠理。”
“哦,你就是那个转校生吧?”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师说完,习惯性的理了理胸牌,上面刻着三年级一班导师的字样。
高悠理刚点下了头,就听她感叹道:“你们班的熊老师因为咽喉问题在医院接受观察,估计在义卖活动结束之前不能来学校了。” 。。
厄运(2)
“接受观察?”她想起前几天班主任的确咳嗽不停。
“是啊,这几天你们班就由其他老师代管。”她漫不经心地说完,看看腕表:“还有十分钟上课,你可以把义卖品直接交到学生会。”
提起学生会,她立即想起了葛颜熏,现在班主任也不在,就这么贸然去找她,又会受到什么为难?她不敢多想,硬着头皮走到了学生会门口。
“会长,你看,是谁来了?”多嘴多舌的两个学生会副手白了她一眼。
葛颜熏坐在大办公桌前,背对着朝阳的她,身上笼罩着一圈金色的光晕,但当她抬起头来看着她时,连太阳的光芒都显得那么冷傲了。
“我是来高二三班的交义卖品的。”她放下东西和名单,匆匆行了个礼:“麻烦学生会费心了。”
“等下。”葛颜熏叫住她,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这几天我听到不好的传言……听说高二三班全体同学都拒绝把义卖品交给你负责,可是,现在怎么突然全都凑齐了?”她犀利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个不停,见她没有回答,她用嘲笑的口吻继续说:“高悠理,你用什么妖术了吗?”
“不是……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会长您只要收下就好了……”
“这么说,这些东西的确是有问题咯?”她说话的时候,两个跟班已经打开口袋查看了。
“会长,就是普通的东西,但是全都是新的呢!”
“谁会这么傻把新的东西捐出来啊?”
她们小声嘀咕起来。
“这些东西不是高二三班同学捐赠的吧?是你冒名捐的?”葛颜熏见她慌乱的神情,立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翘起食指指着她说:“看来圣汰说得没错,你真是蠢得要命。”
“这丫头怎么可能有钱买这么多。”
“这些东西是偷来的吧?”
“不是偷来的!”一直沉默的高悠理终于沉不住气了,“那是我用打工的钱买的!”
“啧啧。难怪你偷偷在校外打工,原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啊?”
高悠理的攥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不过很可惜,学生会不接受冒名顶替的捐赠物。” 葛颜熏盛气凌人地直视着她。
“怎么会!”高悠理抬起头来,不敢相信自己努力了一周时间准备的捐赠品会被直接的回绝。
葛颜熏眼底掠过一丝阴影,笑着坐回了自己座位,将正前方的话筒打开,随即她的声音传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
“这里是学生会,我是会长葛颜熏,在上课开始之前想在全校师生前对一位严重违规的同学进行公处。”
“公处!”高悠理刚喊出声,便被两个跟班捂住了嘴。
“嘘——会长正在广播呢。”她两嘲弄地对她笑着,如羁押般的把她的双手收到身后。
困惑(1)
葛颜熏得意地笑了笑,继续广播:“二年级三班的高悠理同学因为违反校规在校外打工,并在捐赠名单上作假,其行为已经构成严重违纪,现学生会决定撤除她此次义卖活动干事的身份,并处以清洁教学楼卫生间一周的惩罚。”
话音刚落,门外的走廊上便传来了讥笑的声音,高悠理睁着因为惊恐而颤动的双瞳,推开两个人逃出了学生会。她惊慌失措地在学校的走廊上奔跑,满目尽是一张张写满嘲笑的脸,耳边尽是伴随着笑声叫着她名字的各种声音,仿佛所有人都在为她得到的惩罚兴奋不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把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但这种被孤立,被轻视的感觉太熟悉,太熟悉了。
她的脸涨得通红,又在片刻感觉到刺骨的寒冷,犹如坠入冰窖一样让人头晕目眩,她跑进了卫生间,那时候的情景与现在交叠起来。
“都怪你,宁老师只是班级导师而已,却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活该,被退学了吧!”
“滚出这间学校!”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抱着剧烈疼痛的头发了疯似的摆动着,停下来的时候发现镜子中自己耳垂上的那只耳环。
“都是因为这个……因为这个才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都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跌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受够了!在戴上这耳环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受够了!
她咬着颤抖的嘴唇,将冰凉的手指缓缓伸向那只在她看来带来了不幸的耳环……
周一是保健室医师例行的学习时间,由于一整天她都不会回来,所以一大早医师便打开了保健室的大门,让学生们自行进出,方便处理一些简单的伤情。
阮圣汰就是在医师刚刚离开的时候走进保健室的,他合上两扇米色的大门,擅自上了锁,然后鞋也不脱地跃上了病床,在保健室的病床上睡觉绝对比趴在桌子上要舒服得多。
刚躺下来没多久,走廊的广播就传来了葛颜熏的声音,睡意正浓的他把耳朵埋进蓬松的枕头里,外面的喧闹却更加激烈。
“可恶,你们在吵什么!”几分钟后,他忍无可忍地拉开门后怒喝着,随即,映入眼帘的是被人七手八脚抬到门口的高悠理,她显然晕了过去,耳朵上一个很大的裂口,由“天使之泪”的耳针处不断的渗出鲜血,血顺着她的脖子流了下来,染红了半边衣襟。
阮圣汰被眼前的情景震撼着,她被扔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脸色就像死人一样苍白,不好的回忆立即涌现在他的脑海,他随手揪起一个男生的衣领,眼神透着一股能杀人的戾气:“告诉我,她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刚有女生在卫生间发现她的时候就这样了!”男生慌张地解释。
他丢开男生,把高悠理抱起来,在用腿关掉大门之前朝围观的人叫:“都他妈给我回去!”
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外面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小声,他把她轻轻放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单立即被染红了一角。他试着找消毒酒精和止血的药,手却在这个时候不住的颤抖。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困惑(2)
忽然,他发现她松开的拳头中,一双手掌伤痕累累,他这才想到她所做的打工一定是苦力工。
为了对抗他的小小恶作剧,她竟然真的去打工挣钱凑齐活动的物品,这蠢女人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胡乱提来一个急救箱,坐在床边打开箱子挨个查找标签,终于找到了需要的药品,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耳朵上的伤口,当棉签停留在那只沾满血迹的 “天使之泪”上时,他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心里突然一疼。“该死,你就为了取下这个才这样的吗?”
“不……不要……”她紧蹙眉头在迷蒙中呢喃的样子格外让人怜惜。
阮圣汰愣住了:“什么不要?”
“我不要耳环……”
他不忍看她的表情,尽管痛苦,在梦中却都没有掉出一滴泪来,他有些后悔说过想要她哭的话,因为这哭不出来的表情已经够让人心碎了。他取下她的眼镜,发怒似的摔在地上,转头看着那凄然惨白的脸,缓缓地靠近过去。
“高悠理……住嘴。”咫尺的距离时他咬牙切切地说。
“取下它!”她的双手在胸前挥舞着,他一把将她捉住。
“叫你住嘴!”
她此刻的面容为什么这么令人心疼,为什么会让他想起那不该想起的一幕。
两年前,一个有着天使般微笑的女孩,就在他的面前变得这么苍白过,而他眼看她那美丽的容貌因为痛苦窒息而扭曲,却任何事都没有做。
现在,高悠理的这张脸,让他看清楚那时候的自己是个多么没用的人,让他痛苦内疚……为那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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