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惊梦- 第51节

　　反正是一到周末，她们俩其中之一总会早早来找我，先下好定金，为我准备好舞票。也好，有人关心的日子，岂不更好，但我也只是陪她们跳跳舞而已，绝口不提什么关于人生、理想、爱情之类的话题，免得引起往事。但她俩不知怎么搞的，似乎都有意无意往那方面扯话题。一旦说出来，每每这时，我只有顺水推走，聪明而又漂亮的两个女孩谁也不显得为难，相当的轻松地走过。

　　自己也买了一把吉他，坐在寝室里也能合着同伴的歌喉弹奏一曲。同室内有一室友的嗓子也是全校有名，也给了自己不少的锻炼机会。热热闹闹，群情骚动的地方退出来后，在一个不大的地方上演别人的撕杀，黑白相间的两条大龙互相斗智斗勇，赏心悦目。日子就这样在动与静，热闹与孤独中交替而去。一天天，飞逝而过。

《落叶惊梦》之一校园纯情《校园蓝蔷薇》﹒第三部﹒而今知觉愁滋味﹒43
俺那里的无尘，草长春，四时花发常娇嫩，更那翠屏般山色对柴门。

　　雨滋棕叶润，露养药苗新。听野猿啼谷树，看流水绕孤村。

　　——马致远《邯郸道省悟黄粱梦》

　　转眼一学期过去了。又是一个假期。

　　还想回军营里去，照例通过。

　　教官也去过学校几次，比原来要热烈多了。听到教官对自己评价甚高，也有点得意忘形。

　　依然是有序的日子。更多的，是去教官那里讨教，从最初的让九子，到七子、五子、四子，最后到三子时，就胜负各半了。教官夸我悟性很高，要不了很久就是敌手了。在学校里很少和别人玩，知道自己水平不行，别人不愿意，自己也不想去丢丑。通过打谱，先明白再说。一个暑假下来，和教官也下了不少。他还是让那些和我水平不相上下的战士来先演练一番，用不了几次，他们几乎全不是我的对手。同时也深感潜心修炼的内涵。

　　无论是拉练还是为民服务，印像最深的是一次下特大暴雨，附近有个村庄正好处于低洼地方，需要援救。我不顾战友们的劝阻，总是奋不顾身地冲在前边。为此，还受到表扬，并且在整个暑假期间，也写了不少高质量的文章、报导。自己也觉得收获不少。又要开学了，我郑重其事地向教官提出，我能不能到这里来，通过正常渠道。教官耐心地对我来说说，先把学上完，明年春季不又要征兵么。到时候我会考虑。无论如何，既然学这专业了，再不喜欢，也要学好。干一行，爱一行。改行是另外一会事儿，敬业是一种精神！无论什么技术，学会总是有益。这件事不要着急。急也没有办法。我又不可能直接去，都是有计划的，仍先回去上学。你的文学功底不错，弄不好，以后就会在这方面出成就。也是，先回去上学再说。春季征兵，车到山前必有路。主要是和教官之间的关系已不一般，真想在他手下干，共同语言太多了，也能理解年轻人的心思。不愧为正规院校出来的儒将。

　　没几天，又收到了从上海方面的来信：

　　“韩聃：你好！

　　这么久没有提笔给你写信了，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么？

　　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别已一年半了。自春节过后，一直懒得没有给你写信，也觉得实在无话可说，你的性格，怎么说呢？

　　暑假里（习惯了），我回去一趟，见到了她，变了许多，几乎不是以前的她了。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于我，已很陌生。听说在学校谈了个朋友，我也没有再怎么过问。我们现在几乎是无话可说。

　　这样也好，她自此以后在我的心中算是淡化了。若是想起当年当相处的日子，感慨万千！

　　韩聃，希望你也能够如此。

　　这世界本没有什么永恒的东西，况且，她本来就是一个善变的女人，没有什么可感慨的。

　　韩聃，希望你已走出孤独！

　　祝　　学业有成！”

　　此时的我，已是淡淡地看待这件事，已经没有往日那种急切的态度。回信告诉她，她现在如何，于我已没有什么。都是独立的人，也没有了什么关系，希望你以后来信请不要再提及她。我现在一切很好，一切都是你开始认识我的那个样子，甚至更好。希望你也好自为之。当你决定去抛弃一种东西时，决不要留恋！不会放弃，是一种悲哀！我是决心淡化。一切，都随缘而去！GONE　WITH　THE　WIND！随风而去！

　　不久，学生会选新一届班子，我有幸被推举为宣传部长，而那个开始为我解闷的女孩则被选为副部长，后来认识的那个则是委员，这下更有机会在一块儿。这半年的成绩是有有目共睹。提前半年完成任务。部长为此特意给我上报学校立一等功！

　　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不让它有丝毫放松。无论是面对那滔滔的江水还是美白的天花板，都在构思自己心中最优美的文章。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这里的天空，也有秋高气爽的感觉，不似刚来时的沉闷压抑。大自然就是那种样子，一切的表情全挂在自己心里，洋溢到文字上。言为心声，的确如此。

　　本来活泼的性格，加上这两个性格活泼的合作伙伴，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助手，更把学校的文艺活动搞得热火朝天，连校领导都亲自来观看、慰问。尤其是那几次亲自挂帅参加各种文学比赛，更是把整个学校弄得热热闹闹。几乎每次都不会落空，多少也要拿个奖回来，就在这个学期里，拿了省里一个二等奖，两个市一等奖，三个三等奖，其它的什么荣誉奖之类更多了。

　　还在全国性的杂志上得了奖。同时也把学校的名声打了出去。原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小的学校，半年内突然得了这么多的奖，肯定有不同凡响之处。也引起了同在市里的一个省属高校中文系教授的注意，这么好的苗子，为什么不到这里来深造呢？他通过各种渠道邀请我去参加学术研讨会，和那些中文系的高才生们在一起讨论。谈自己的体会。

　　怎敢班门弄斧，推辞不过，只得老实说这不是用心追求的结果。自己并不怎么苦心去经营，而是不抱什么，写自己的感受，用心灵去写，不生编硬凑。首先感受生活，然后才有所触动。

　　老教授颇为深情的说：“说的好！不苦心经营！用心灵去写！不生编硬凑！感受生活！说的多好！同学们，大家要记住这几句话！我们搞文字工作的，倘为了功名利禄，结果会什么也没有！”

　　几次下来，老教授直截了当地问我，如我愿意去他那里，他给我办一切手续。可我志不在此，也就婉言谢绝。老教授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年轻人，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文学是个高尚的职业，它不仅可以提高你的身份、地位，更重要的是，它可以修炼你的内心。若没有正直的心理，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我相信你，将来不管干什么职业，可千万不要丢掉写作！”

　　我深深地点点头，感谢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写作，对我来说，是用来辅助生活而已，留给后人的应该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别人写的，无论如何总不完全、准确。

　　春节回去，告诉父母，想去军营的念头。可敬的父母不假思索地也就同意了。翅膀硬了，早晚是要飞走，是独自闯天下的时候！看到精神抖擞的儿子，已和当初去时大不一样，总是神采奕奕，他们也乐得笑口常开。

　　返校后，待征兵的日子快要来临时，就向学校写申请。写好后匆匆放在办公桌上，没来得及收拾好，就有人找我。

　　待办完事回来，发现副部长正在专心致志地看我的申请，丝毫也没有发觉我的回来。待她抬起头来时，已经晚了。她那神情专注的样子，我不敢去正视她。

　　沉默了许久，她问我：“你真的决心去部队？！”

　　“是！”

　　“部队是个清苦的地方，你要是不把这份申请交上去的话，我可以保证不会把你分到边远的矿区！”

　　我明白，她父亲是距省城很近的一个矿区的矿长，但我还是一言不发。“我还可以把咱俩分到一块！要知道，我们系统可是个肥肉，是不容易进来的。”终于揭穿了谜底，可她怎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思。

　　“谢谢你的好意！世界上比我优秀的人多的是，再说我也不图什么名利。我觉得军营里很适合我的。人在社会里，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而不被利益所诱惑。原谅我说这句话。你并不理解我！真的。”她不再说什么，带着讪讪的笑，走了。

　　一切，都很顺利。教官也来告诉我，他如今可以通过正常渠道把我招入他的麾下。当下就狂喜不已，想请他撮一顿。立即被教官拒绝：“是不是要贿赂我？！”

　　一脸笑意！我的心情，执意要请。就在学校附近的那个酒馆，最后一次在这里狂饮不止。果然，那天又是被同去的老乡扶着回去。这两年也多亏了他，虽说他并不十分理解我，但一开始对我的贴身照顾，伴我渡过最艰难的阶段。真诚，是一个美好的字眼！

　　教官也显得很兴奋，告诉我，经由批准，允许我可以在完成学业后直接入伍，并且说他会亲自来接我。此时的我，已说不出什么话来。没有这位兄长般的教官的关心和帮助，我也不可能有今日。只是紧紧地握着教官的手，奋力地摇动。举着手中的杯子，那橙黄色的液体，从来没有这般润滑，直落九肠！

　　我最终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这不平常的两年生涯。在部长的推荐下，学校特意破例为我召开了庆功大会暨欢送仪式。同时部长也让我为同学们做一场报告，证实一个古老的话题：有志者事竟成！

　　以前也曾做过，那是第一次在省里得了奖之后。但今天的热烈是前所未有，学校里所有的领导都来了！专题呀！只为我一个人。面对全校两千多师生，我极其激动地从入学后一直到今天，完全脱稿做口头报告。从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和沉寂如夜的平静中，我深刻体会到自己所走的路也竟是如此的崎岖、坎坷。以前也只是感觉想尽早脱离这苦海，而从未去思考另外的价值。报告在阵阵掌声中结束。

　　校长亲自为我颁发了毕业证书。虽此时对我来说，已没有太多的意义，也只是一种良好的仪式。校长低声的说，教官早已在等我。急忙走到后台，一把抓住教官的手，又反射似的抽回，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教官拍拍我的肩，说：“快把这身衣服穿上，大家都还在等着你呢！”好合适的军装！我们一起返回会场，又是热浪的滚滚掌声，教官亲自为我戴上了红花。

　　那天，我平静地给她写了一封信：

　　“我已经参军入伍，那里会是我生命的真正开始。上帝关上一扇门，又会打开另一扇门的！真诚祝愿你一切都好！

　　另附一首普希金的诗《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

　　也许在我的心灵里

　　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让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

　　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

　　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

　　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象我一样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