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路是沙子铺成的,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脚印,这里的巷子是巨大的海藻,交错在广阔的海洋世界,人们带着欢笑来回滑行在柔软的海藻巷里,就连刚出生的婴儿也欢呼跳跃,奔跑歌唱,还有许多流浪的人,拿着海螺做成的琴、贝壳做成的鼓、珊瑚做成的笛子在街上巷里演奏高歌,街道的两旁是许多奇形怪状的房屋商店,有将巨岩挖空建的,也有用巨大的海螺贝壳造的,还有用沙子堆得,水草编的,石子堆的……各种各样。七彩的珊瑚树高得望不见顶,似乎要一直顶出海面,夜光照在上面,将整个梦螺境都映得流光溢彩,炫目缤纷。透明的水母,成群的小鱼和笨拙的乌贼会和你擦肩而过,巨大的海龟和魔鬼鱼也时不时地游过你的头顶,它们的背上或建着房屋,或载着许许多多的梦螺人。气泡从海底的细沙里涌出,每个气泡里都生长着一朵微笑的花。
还雪正被这精彩美妙的海底世界吸引得痴呆,洛希便伸手拦下了一头巨大的鲨鱼。
当还雪自己的身边立着一条鲨鱼时,立即尖叫了出来,更让她差点晕过去的是,那条鲨鱼竟然开口说:“怕什么,我又不咬人的。”
洛希好不容易安抚下了还雪,才对那鲨鱼说:“拜托你带我们去一趟玄潭。”
鲨鱼瞪了一眼洛如雪和张震,道:“三个活人,一个死人,去玄潭,变成四个死人?”
“带我们去就是了。”如姿倏然道。
鲨鱼竟是招架不住如姿语中的阵阵寒意,颤抖了一下,道:“上来吧!”
洛如雪三人才刚刚坐稳,就听见鲨鱼叔叔大叫一声:“上路咯!”
紧接着,它便像火箭一般飞游了出去。
还雪的胃突然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她大叫:“我晕鱼!”
“I don’t care!”鲨鱼叔叔大叫一声,又将速度加快了一倍。
片刻,鲨鱼叔叔已经带众人来到了玄潭。
“这么近?”还雪忍着不吐,道。
“其实很远的。”鲨鱼叔叔奸笑一声,道:“十个海币。”
还雪正要说什么,如姿便抢过话道:“敲诈!”
然后一拳打在了鲨鱼叔叔的鼻子上。
好拳法!鲨鱼叔叔的双眼蓦地变成了两个叉叉,头顶更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了许多旋转的星星。
“走吧。”如姿头也不回地走向玄潭深处。
越往深处走海水渐渐变得浑浊,一股腥臭味迎面扑来,让人头晕难受。玄潭的两侧是腐烂的海藻,地面上对着许多人骨和鱼骨,许多长相丑陋、带着尖利牙齿的海底生物不时探出头来望向洛如雪三人,仿佛像将他们撕成碎片,但一看到如姿腕上的那两只手镯,连忙退避三尺。
一个巨大的炉子,映入了眼帘。一条小路蜿蜒而上,连结地面和炉口,许多*的男人扛着巨大的石头来回在那条路上走着,神情已经麻木,只是任凭疲劳和痛苦侵蚀着他们的身体和意识。
巨炉下,是一个高台,上面摆着几张桌子、小炉子和不知做什么用的机械,各种错综复杂的管道将所有的炉子和机械连接了起来。高台上站着一个矮小臃肿的老女人,白色的头发扎成一个髻,皱纹爬满了她的脸,牙齿已经掉光,一双尖利细小的眼睛不知在看什么。她一边将各种人的眼珠和残肢扔进身边的炉子,一边狡狯地笑道:“来啦来啦,都等你们好久了。”
还雪正要开口说话,梦巫便大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要什么,年轻人,你们希望我把如姿怀里的男孩救活,并让洛希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在陆上,是吗?”
“你知道就好,那你可以做到吗?”如姿冷冷地道。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梦巫的眼睛精光大放,道,“不过我梦巫的规矩,你们也是清楚的,你们给我我想要的,我给你们你们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还雪道。
“这汤,就快要熬好了。”梦巫指了指那口巨炉,道,“只要你们三个人里面,有一个人从那里跳下去,我便答应你们的要求。”
“你……你怎么可以提出这种无理……”还雪才说到一半,梦巫便用魔杖朝她的嘴巴一直,还雪突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气得直跺脚。
“梦巫……”洛希脑子里嗡然一片。
“你会守信用的吧?”如姿突然说了一句。
“自然自然。”梦巫大笑道。
“如姿,你要干什么!”洛希大叫一声。
如姿右手张开,海神镯嗡嗡一颤,一座无形巨牢便拔地而起,将还雪和洛希困在了里面。她优雅地走到梦巫身边,小心地将张震放在地上,轻轻一吻,然后摘下海神镯,置于桌面,向那巨炉走去。
“如姿,你在干什么!如姿!”洛希声嘶力竭地喊着。
如姿似乎有些动容,两行泪悄然落下,她赤足走在那滚烫的路上,雪白的脚流出了可怕的鲜血。
在路口,她又扬起了倾城的笑,只身跳下。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她的笑在说话,是梦螺的声音。
十年后,咖啡店。
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子和一脸稚气的女生对坐着。
他,一表人才,二十岁便从全国最好的大学毕业,二十二岁就拥有了自己的公司,二十五岁被评为全国最佳青年,年纪轻轻,却已经硕果累累。
她,聪明可爱,人品出众,成绩优异,父亲是世界百强企业的董事,拥有百亿资产。
两人本该是门当户对的一对的。
“张震,你昨天是不是又故意不接我电话?”她撅着嘴质问道。
“小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说。
“我不信。”她哼了一声,道。
“小刘一直很爱你。”他说。
“你让我跟那种男生在一起?他又穷又傻,整天只会玩,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说些空泛的承诺,一点也不成熟稳重。”她抱怨道。
“十年前,我就是那样的。”他说。
“我才不信呢,你恐怕连怎么打架,怎么骂人都不知道吧?”她笑了出来。
“你他妈的要怎么才信?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这样死缠烂打,不觉得自己很贱吗?”他破口大骂。
她怔住了,他从来不骂人的。
“你骂我贱……你骂我贱……”她哭了起来。
“小姐,买单。”他将钱放在了桌子上,微微一笑,轻声自语道,“对不起,小米,祝你幸福。”
几乎每个女生,都要被坏男生伤害过好几次才会长大。
今天是那个日子呢。
他买了一束康乃馨和一束玫瑰,放在她和她的坟前。
海风真是舒服!
那个梦一样的海边,竖着两块墓碑,他走后不久,一对男女也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来了。
那女人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说:“如姿,把花篮送过去。”
“嗯!”小女孩迎了一声,将两个小花篮放在坟前,大声道,“妈妈的奶奶,如姿阿姨,我们来看你们啦!”
那男人笑了笑,看着墓碑前的花,道:“他已经来过了呢。”
“是啊,每年都那么早。”女人牵着男人的手,说。
小如姿突然跑过来扯了扯女人的衣服,问:“妈妈,为什么我的名字跟如姿阿姨的名字一样啊?”
“因为啊。”女人蹲下来对小如姿讲,“那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名字。”
突然,海边响起了一阵美妙的钟声。
夕阳渐渐下落,这美好的一幕,也被画成画,放在了泪泪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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