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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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楼兰-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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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敢岂敢。云存拱手回道。

  寒暄了一番,茹薏说道,青城正遭通缉,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

  云存说道,兄弟三人正为此事而来,王子殿下受惊了。

  茹薏白了他一眼,说道,请说白话文,谢谢。

  我丫三个就为这档子事来的,你小子没被吓死吧,这是白话文版本。云存的话逗得大伙都笑了。

  笑完之后,茹薏严肃地说道,就要开学了,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好办法,不然青城就没法上学了。

  是啊。可是这个问题很难办。倪童儿说道。欧阳一焱也点点头。

  那可怎么办?难道我们都去上学,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这样的话,我的爸爸妈妈也会怀疑的。茹薏一脸的苦闷和无奈。

  云存说道,难办并不是没有办法,办法倒有一个,只是……

  只是什么?茹薏眼里掠过一丝欣喜,问道。

  只是必须舍弃一样东西。

  茹薏问道,什么东西?

  云存迟疑了片刻,说道,青城的羊皮靴。

  大伙都把目光转向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然后,云存对我说道,青城,你还需要写一个字条,用佉卢文。

  我问道,写些什么?

  就写“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走了”。

  云存,你在搞什么鬼?欧阳一焱不解道。

  我们都诧异地看着云存,不知道他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秘方,他却显得胸有成竹,异常坚定。

  我说,好吧,拿纸和钢笔来,我写。

  云存叫住正要去拿纸和钢笔的茹薏,纠正道,用布条和毛笔。

  茹薏拿来白色的布条、毛笔和墨汁。我握住毛笔,蘸满墨汁,用佉卢文在布条上写下: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走了。

  云存收起布条,放进口袋里,对我们说,事不宜迟,我去办了,等我的好消息。然后,提起装有羊皮靴的袋子,走出门外,噔噔地下楼去了。

  三天后,我们在各种报纸上看到《盗窃文物嫌犯畏罪投海自尽》、《受悬赏通缉嫌犯畏罪自杀》这样的头版新闻:昨日,有上海市民在海边发现一块写有文字的布条和一双羊皮靴,怀疑有人轻生,遂即刻报警,公安机关旋即展开深入调查。经鉴定,布条为死者留下的遗书,上面写的是一种古佉卢文,当前国内会此种古文的人寥寥无几,经F大学历史系和考古系有关权威教授识译,遗书的内容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走了”。根据死者留下的古佉卢文遗书和羊皮靴,公安机关初步认为,投海自尽的人极有可能是正受全国范围内悬赏通缉的盗窃文物嫌疑犯。由于海上打捞尸首存在诸多困难与不便,调查工作有待进一步深入,公安机关正研究考虑是否取消悬赏通缉令。

  看完新闻,我和茹薏一头倒在沙发上,笑得回不过气来,喊道,好你个张云存,全国人民都被你小子耍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茹薏打开电视看韩剧,电视里也在滚动播出“受悬赏通缉嫌犯投海自尽”的新闻,我们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差点昏死过去。

  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每天,我“沐浴着光辉”,在她的“谆谆教诲”下,像“雨后春笋”一般,在“祖国的花园”里,吮吸着“阳光和雨露”,“茁壮成长”,“将来成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接班人”。这些词句都是茹薏教我常用的作文闪光点,她说如果用上了这一道道闪光,每次作文的分数至少在90分以上。

  我说,难怪你的成绩那么好,你平常都在背诵集光,一到考场上就放电闪光,原来你是聚光灯啊。

  茹薏笑了笑,也不理我。过了一会儿,她说,其实是考试逼我们这样做的,因为这是应付考试最好的方法。在学校里,一切以分数论英雄,分数是划分等级的唯一依据,无分数,毋宁死。小学升初中,要分数;初中升高中,要分数;高中考大学,更要分数。分数是我们的上帝,只有他能够拯救我们脱离苦海,只有他能够让我们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我苦笑着说,你们都把分数上升到哲学、宗教的高度了。

  呵呵。她也苦笑。

  稍微有点闲暇时间,茹薏就教我使用电脑上网。网络上的信息很丰富,良莠不齐,鱼目混珠。

  我和茹薏的父亲母亲相处还算融洽,只是有时候他们觉得我的生活习性很奇怪,但一想到我是外国人,便也释然了。

  这天,我和茹薏正在书房里温习功课,李母突然脸色苍白地进房来,急急忙忙把茹薏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母女俩争吵的声音,伴随着茹薏低低的抽泣声。我刚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却见李母一手拿着我的盔甲,一手拿着我的断崖剑,走进书房,一脸的愤怒。她走到我的身边,把手里的盔甲和剑重重地摔在我的面前,声嘶力竭地叫道,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弯下身,默默无言地捡起我的盔甲和断崖剑,走了出去。在门口,我看到茹薏正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她那明亮的眸子里闪着水晶一样的光芒,令人无限依恋,让我万般心碎。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内疚与无奈,满脸的忧伤和不舍,欲言又止。我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来,替她擦掉脸上一缕缕的泪水,可是我怎么也擦不完她不断涌出来的泪水。

  我拿着盔甲和断崖剑走出茹薏的家,一步一步下了楼,走进外面车水马龙、人流如海的街道。走在人群里,我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与我擦肩而过,看着一道道陌生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华灯初上,将这座城市照耀得如同白昼,每个人背负着自己的理想或欲望奔赴自己的站台,接受命运之神的检阅。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在每一座高楼大厦的每一个隐秘的房间,都有理想在激昂地萌发,或者无声地凋亡,都有欲望在蓬勃地滋长,或者萎靡地衰落。一幕幕故事在上演,一场场悲喜在终结。或悲,或喜,或得,或失,他们都有自己的忧伤或者快乐,幸福或者痛苦。而今夜,我却独自走在这繁华似梦、灯盏如昼的街头,背负着千年的风霜和旷世的孤独,找不到栖身之地。在每一个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我不知道自己将去向哪里,看不到方向,看不到目标,看不到归途,我真想坐在路边放声痛哭一场。

  我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叠零散的钱,掏出来仔细数了数,一共是二百三十六元五角。这些钱一定是刚才在给茹薏擦眼泪的时候,她偷偷放进我的口袋里的。

  已经很晚了,街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稀少。我决定用这些钱找一个便宜的旅店住下来,再随便吃点东西。北京的房价如同茶点上的苍蝇——居高(糕)不下,旅店的价格自然也不菲,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家较为便宜的地下室招待所,六十五元一个晚上。在前台付了两个晚上的房钱,再买了一大袋方便面,进到客房里,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泡了三碗方便面,呼哧呼哧一顿猛吃,吃得全身上下都是方便面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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