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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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碰我-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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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失恋了。”

  “嗯。”我点了下头,没感到诧异,能让她整日如此消沉,除了失恋还有什么呢?

  “爱情这东西很折磨人,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它来了。而当你全心要去呵护它的时候,它却突然离你远去。它给你带来幸福、温暖、失望、惶惑、毁灭。它让你整日里魂不守舍,只要有一点温暖就会沉醉不已。”她低着头,像自言自语,说完了长长的一段话,举起瓶子,第四个瓶子也空了。她的脸有些微红,我放下了手中的第一个空瓶,啤酒已经不再那么苦涩。她掏出烟,很潇洒的夹在指间,打火机淡蓝色的火焰在空气中飞快的跳跃了一下,旋即又消失。

  灯光暗了,只剩下二三盏在暗夜里挣扎。一束幽绿的光打在舞台上,略带着嘶哑的歌声从一个怀抱着吉它的大男生嘴里倾泻而出。

  一点火光欣然去追/全然不知多了迷途机会

  些许温暖就会让我醉/欢舞之间被危险包围

  也许真的相信与你相会/那是一种极为灿烂的体会

  就算注定是只爱情的飞蛾/明明知是火堆还往里飞

  即使瞬间就会成灰也该让我/在那火中壮烈地美

  张移抓住了我的手,把脸埋进我的手心,她总是那么突然,平时像个男生,而内心依然脆弱得是个女人。我不理解她,我只是把我的事一股恼地倒给她,因为我知道张移的嘴严,在心里,我只把她当成一个倾诉者。

  我想这时候也许我的手心会从她的眼睛里接到些湿润的东西,然后我会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她,或者我可以把她拽过来让她伏在我的肩头哭泣。但事实上我的手心一直干着。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她怎么了?她的坚忍让我开始惶恐,其他桌子的人已经在朝我们这边看,我想张移大概是喝醉了。别人的目光让我很拘谨,我找借口把手抽出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和张移却越来越安静,最初的嬉笑都在她突然的沉默里埋没。许多人进出,门讨厌地发出零散的声音。有人大喊大叫,音乐的节奏潮水般汹涌而出,SNUUY E HOME一首美国的乡村民谣,很深情。我看见边上一个独坐的姑娘已经开始摇曳上身,嘴里轻轻咬着塑料吸管儿,她的臀部缓慢地性感地摩擦着椅子,一脸暧昧的表情。酒吧里已经很闹了,听不清谁都在说着什么。只有服务生穿来穿去地问:您还需要点儿什么。

  在音乐里,张移的情绪慢慢松弛,我不知道怎么跟她去搭讪,给她要了一杯冰咖啡。

  冰块的脆响在张移的手里晃动。酒吧里的空气密不透风,各种气味与各种人混杂在一起。

  她往椅背上一靠,贪婪地喝着杯子里浑浊的液体,我并不希望我们交谈,在这种地方,我们各怀心事。我僵硬地看着她,沉默。偶尔彼此眼神碰撞的时候都会抛出一个脆弱的微笑。

  我要了一杯扎啤。张移惊慌地望着我,目光空洞而惶惑。有的时候酒精确实能够给人勇气和说话的欲望,我跟她说了苏简。还有我纯洁的毫无结果的初恋。

  脸上很热,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嘈杂的环境里分辨我的声音,我只是翻动着嘴角,安静地说话。她好多时候似乎想插话,但最终还是无力地颓败下去。张移始终沉默,她的目光一直犹豫不决,一会儿看着墙,一会儿看着别人,一会儿又盯着杯子里的冰块。我想,她该是听见我说的所有情节了。

  我仰头喝下最后一口啤酒,嘴边挂了一层啤酒沫。讲完了。

  她似笑非笑。

  我们喝空了所有容器里的液体,我想血液一定也是浑浊不堪。杯子空了。乐队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场,一切归于安逸。桌子上的烛光一盏一直盏灭了,喷涌着欲望的夜晚让一些男人依然在淋漓着他们赤裸的目光。那个曾经独坐摇摆的姑娘已经和几个男人推杯唤盏去了。

  这个夜晚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六、12月10日 心情一般
肚子一直赘着疼,例假来了七天了还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早上趴在床上我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只要我稍微扭动身躯血就会不断地从身体里面涌出来。一直都是鲜红鲜红的,昨天一整天我用了半包卫生巾,我很害怕自己会就这样把血流尽了然后死去,我能看到镜子里的脸比手边的信纸还苍白。下身通往身体里面的通道也痒痒痛痛的极不舒服,是不是得了什么妇科病呢。苏简已经好几天没来找我,我开始恨他为什么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身边,尽管我很清楚即使他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跟他说我身体的痛苦,但至少他不会让我如此孤单无助。

  老大边穿大衣边问我怎么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我摇摇头。小四川好像看出了我痛苦的根源,是不是倒霉了肚子疼,看你的脸都白成那样了。我无力地点点头。“喝点生姜泡红糖水,可能驱寒补血的。”我感激地又点了点头。

  张移举着牙具嘴边还挂着泡沫。“什么,你的例假还没完?都多少天了啊,你怎么不早说。”她的表情里挂着明显的焦急。我去请假,今天带你到医院去看。她的语气永远都让人无法拒绝,她把我严严实实地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面,紧紧地搂着我,我从心里往外暖着。需要帮助的时候,张移总会适时地在我身边出现,能交上一个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幸运。在大发的后座上颠簸着,血又呼呼地直往出涌,我不得不在羽绒服里把手夹在两腿中间使劲按着。我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下身痒痛的事跟大夫说,我怕大夫会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因为我总觉得造成这样的病原因肯定是行为不检点。可如果不说严重了怎么办呢,我在张移耳边小声地说出了我的困扰,张移使劲擢了一下我的头,“傻丫头,当然要说了,身体不舒服也不能硬撑着啊。以后可不准这样想啊。”我点点头。

  张移楼上楼下跑着给我挂号,排队交钱,买药。带回了一大堆中药,大夫说这是很常见的月经不调,是因为情绪波动和生活没有规律而致,还说要经常保持阴部清洁,否则会得阴道炎等感染性疾病。我一直红着脸听男大夫细心地跟我讲要注意这注意那,但最后总算放心地走出门诊室。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七、12月13日 风
月经的风波过去了,我却对身体那个神秘通道感到非常好奇。以前在家看电视,只要一演男女接吻或者在床上的镜头时,大人们手里的遥控器准会有反映。尤其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镜头闪来闪去,很尴尬。我知道,他们是想避开我。可越是藏起来的东西越能挑动人的好奇心。那些男女之事指的是什么呢?

  我知道很多男生都看过黄书或者黄色录象,我的性启蒙是从那些国外文学作品里来的,看过《红与黑》,它的情节我没记住,但零星的性描写我却一个人躲在厕所看了很多遍。我经常和文雯一起交流,父母上班了,我们在院子里大声念被各自挑选出来的重点章节,那些字到底写的是什么其实当时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好奇让青春期时光显得那么龌龊。那时候和我同龄的大部分孩子像我们一样自己寻找青春期性教育读本。一知半解,惶惑不安,但没有任何人给关心我们内心和身体的成长。

  傍晚的时候碰到苏简,他骑着自行车双手都不在车把上,遥遥晃晃从路口过来。他的旅游鞋像一块闸皮,蹭着车轮就停在我面前。“新收拾了房子,去看看。”话还是说得那么毋庸置疑。正好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他拍拍车后坐,我坐了上去。

  屋子确实比以前时髦多了,到处都是扎眼的电影海报。我站在《红磨房》的前面,电影里男女主角交欢的场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也许是被小时候那些频频转换的遥控器操纵的习惯,看到这些场景的时候我永远心生厌恶,却又无法按捺地激动。

  突然,苏简从后面把我抱住了,紧紧的,让我喘不上来气。

  晕旋,还是晕旋。

  眼泪毫无知觉地顺着他的衣服流下去,好像脸上的热度与我无关,我抽泣着,嘴里咬着他厚厚的绒衣,我不想听见自己的声音。他的手在泪水流下的地方等待,像两块抹布有频率地擦拭。

  他把我往一个方向推着,我在幻觉里移动着脚步,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的小腿感觉到,那是床。我僵直地站着。身体似乎已经不是我的了,我仿佛看见自己抬起了头,我的嘴唇在寻找新的方向。于是它来了,湿润的轻柔的落在我的嘴唇上。这感觉是熟悉的。我听见自己像潮水一样的呼吸,起伏着,涌向大海。

  苏简的手在向上移,越来越有力。黑暗。我的眼前只有黑暗。我想寻找一个地方依靠,他却带着我越来越远离岸边,我是谁,他又是谁?我的身体无辜地在衣服里晃动,那种轻晃让我眩晕。

  床,是海洋。

  当我们近乎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对方面前,我们都有些吃惊,我们紧紧地拥抱,我喜欢感觉从他的皮肤上搜集热量,我没有动。但停顿只是片刻的,他的身体像海浪一样拍打着我。突然来临的疼痛让我清醒,我没有像任何一个文学作品一样任由自己划入旋涡,我清醒了,就在那或许不该醒来的以刻。我的情感在衡量身体的需要,我爱他吗?我不知道。

  黑暗中的停顿是可怕而拘谨的。热情瞬间消失,苏简抱着我,我听见那个声音说:“怎么了?”我使劲用我的眼睛与他对视,尽管我什么也没看清,但这种凝望是有热度有力量的,我想苏简也能感觉到。

  他的呼吸变得缓和了。我们相拥得身体在逐渐丧失热度,因为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打颤,他还在用力地抱着我,只是无法制止地一起在暗夜里颤抖。他起身从柜子里抻出两床被子,然后,我们的身体就一直分开了,那是我熟悉的孤单。

  我一直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别人家的光那么亮。苏简没有再说话,他伸在被子外面的手一直在抚摩我的头发,他好像一直在说“对不起”。我没听清,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把自己给他还是应该拒绝?我不知道。

  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身体躺在一张床上的感觉很奇怪,我以为我会害怕会恐惧,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就那么平静地躺着,甚至忘了翻身。当我的身体即将像花一样在别人面前怒放的时候,被我制止了花期。在那样的时候我能突然冷静,也许我还是不爱他吧,是我的好奇心让我逐渐靠近“危险”,好在他并不危险,因为不久苏简的手就停在我的脸颊上不动了,他轻轻的呼吸从我的左侧传来,我知道,他睡着了。

八、12月14日 恐惧
20岁的最后18天,我在疼痛中复活了。我一直在回想那样一个夜晚,看见窗外发白的时候,我知道一天又过去了,而已经过去的一天里对于我又是如何的意义。

  我关上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幽灵,因为苏简还没醒,因为天还没亮,但是我突然想走,想离开这个和我毫无关系的地方。

  已经有清洁工在扫大街了,偶尔有早起的人从我身边晃动着胳膊跑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跟着前面晨练的人跑起来。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一千五百米,我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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