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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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碰我-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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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她轻轻从凳子上抱下来,手臂上的重量让我心疼。我不知道一个失明的女孩是否在一瞬间激活了我身体里潜藏的母性,我把脸贴在她的脸上,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楚楚啊,姐姐发现你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女生,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她笑了,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把嘴唇贴在我的脸上。这个吻是个幸福的奖赏,它让我不再恐惧,而在内心盈满了怜爱。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一直等到六点多楚楚的父亲还没回来。

  “你爸爸每天都回来那么晚吗?”

  “是。我爸爸有一个大公司,所以很忙,他说过些日子忙完就带我去做手术。姐姐你的钱爸爸会给你的,我们家很有钱,我保证。”

  楚楚的小身体就靠在我的怀里,可她大人般的语气真让我有些惊讶,我没有在等她父亲回来给我那20元钱,只是觉得就那么走了让楚楚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是件可怕的事。也许她早就习惯了,谁知道呢。

  敲门声。楚楚听出来是邻居,叫了一声张奶奶就跑着去开门,她的背影就一只蝴蝶,在我的眼前翩翩起舞。生活一下子就扑面而来了,让你无法不静下心来面对它。我站在狭长的过道儿,看那个四岁女孩欢快的样子,我想生活在她的心里一定是与现实迥然相异的,如果她已经认定了这种美好,又何必让它破碎呢?我觉得我忽然理解了她的父亲。

  我摸着黑顺楼梯寻找出口。楚楚的父亲直到七点也没回家,可我该回学校了。

  到学校的时候食堂早就没饭了,我一个人坐在沙锅摊上要了一份加鸡蛋的方便面。火从炉子里肆意往外冒着,风吹来了晚上不同的气息,楚楚有饭吃吗,那个邻居应该不会让孩子饿着吧,她的父亲真的在开公司吗,她的母亲又在什么地方呢?一切如同一个谜语,让你猜不到谜底。就像正在暗夜开始的时候恍惚着的火光,迷离而又虚幻。

  冒着热气的方便面端上来了,忘了让老板别放香菜,我用筷子仔细地把绿色漂浮物祛除,可是香菜虽然被弄没了,它留在方便面里,留在我的嘴唇上的味道还在。我能挑剔什么呢,如果我只有三天的光明。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八、9月22日 风
张移这几天一直住在宿舍。她把头发剪短了,加上她本来就瘦,乍一看像个男孩子。她说她的朋友会搬到我们宿舍住几天,她们的友情真让人羡慕,几乎形影不离。那个女孩叫唐娜,历史系的,比我们还高两届,明年就该毕业了。

  中午张移破天慌地回来睡觉,脚搭拉在床边上。

  “我今天看见苏简和她女朋友了,人长得不错,估计你是没机会了。他们和唐娜在一个系,你不打算和他敞开心扉了?”张移的脚抽回去了,换成脑袋扒在床沿往下看,黑乎乎的有点恐怖。

  我没理她,翻了个身。

  小四川因为来例假肚子疼得直在床上打滚,她说每个月都那样。看着她满头大汗可我们谁都帮不了她,张移刚陪她去医务室打过止疼针,药效还没发挥出来。“你说怎么才能去根儿呢?”小四川把被子团成团抱在怀里,她现在的普通话好听多了。

  “想去根儿啊,哈哈,你结婚就好了。”张移显得什么都知道。

  老五特认真地从《挪威的森林》里拔出空儿来,说:“我也听说男人那东西挺管用,你要能忍就等到结婚,不能忍就要豁得出去。”

  “对啊,找药引子去。”张移哪像能睡得着觉的,一直在我头顶上闹腾。

  小四川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用手在裤裆里按了按,“你们瞎说什么呀,那么难听。你们快走吧,让我安静一会。”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例假还没完。我的肚子也隐隐约约有些疼痛,但我比小四川要好得多。只是这几个月每次来例假总觉得乳房胀胀的疼,而且摸过里面有硬块,总听人说有什么乳腺增生乳腺癌之类的病,而且最初的症状都是里面有硬结,我有些担心,要是真得了那样的病,最后把乳房给切除了,可怎么活呀,越想越害怕,算了,再忍忍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九、9月23日 大风
我的欣赏习惯因为要去家教而改变了,嘴里不再唱什么莫文蔚,就算在厕所蹲着我也会哼哼“白龙马,蹄儿朝西……”,搞得我整天跟童心未泯的老顽童似的。宿舍的人都嘲笑我去当了幼教,而不是家教。

  我的四岁早就没印象了,照片上的样子肉乎乎的跟现在长得都不一样,妈妈一口咬定那个是我,我也只好认了,说实话,我小时候张得可不好看。

  下午又要去那个堆满杂物的楼了,这回我带了手电。那里是个充满咒语的密室,潜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我的好奇让我整天在猜测那个家庭的构造,停留在楚楚的笑容成了我内心的一种隐痛,我今天又买了一些童话书,也许她该一直生活在童话里取暖,那是个安全的地方,可是她长大了这么办呢,她的父亲不能花钱堵住所有人的嘴。

  门开了,楚楚比前天显得健康。我刚进阳面的屋子,她就从抽屉里拿出20元钱举到我面前,“爸爸给你的。”

  她的表情像刺一样扎进我心里。

  一个4岁的孩子似乎比我更懂得钱的用处,我接过钱,仿佛手里捏着的是耻辱是罪恶。可我不就是为了挣钱才来的吗?这个,连4岁的楚楚都明白。

  我按照计划讲着故事,然后唱歌,她在旁边一会儿写字一会抬头问“王子为什么会变成癞蛤蟆”,我们各干个的,没有丝毫的情绪,从楚楚手里接过的那20元钱已经把我变成了她的仆人,而她就是两小时之内的主宰者。我已经开始盼着时间赶快过,盼着能马上离开这里。

  楚楚的爸爸不知道在忙什么,在我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回家。是的,我今天没有多呆一分钟,我说我该走的时候,楚楚问:“哦,是到点了吗?”我说是,她就去开门了。几乎没给我留停顿的片刻。我其实一直在看着她,因为我想知道她的世界到底跟我们的有多不同,本该属于小姑娘的快乐表情并不多,她偶尔会笑,而笑得最多的时候是说到她的父母,说到她家里很有钱。

  门关上了,在我要回头跟她告别的一瞬间。

  贴在门上的“福”字已经掉了颜色,风一吹它就哗啦哗啦响,这个字能给这个家庭带来多少好运呢?

  楼道依然让人视线模糊,我打着手电,一束昏黄的光把楼梯照得鬼影祟祟。我听见克莱德曼德钢琴曲被很大声地放出来,抬头往五楼的窗口看看,窗帘拉着,大概楚楚又在想妈妈了。

  “今天该讲什么故事啦,小朋友!”刚进屋,张移就摸着我的头怪声怪气地嚷嚷,弄得她们都扔下饭盆一起起哄。

  “代沟啊,我觉得我已经不行了,这辈子没有当幼儿园阿姨的耐心,每天讲故事唱歌,跟个傻瓜似的,还不如给初中生讲外语呢。”我一边抱怨一边脱外套。

  “文雯,钱掉了。”小四川弯腰从地上拣起来,我侧脸一看,又是那20元,崭新的票子让人生厌。

  “我不要了。”我真的是不想要。

  “这是今天的工钱吧?”老大摇晃着钱,表情一点儿不诚恳。

  “是昨天的,今天的大概要下次给。”

  “你不要大家可拿这钱吃饭啦!”张移还在故意把话题绕在钱上。

  后来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吃小炒了,把20元花得一分不剩,我心里才稍微平和了一些。 。 想看书来

二十、9月24日 空白
下午去上课的路上,我也看见苏简了。他穿着耐克的白T恤,一条牛仔裤,在我前面走得很快。我还在踌躇是不是该跑上去,他已经停住和文学社的一个人说话,显然,他也看见了我,他招手的姿势很天真。

  “晚上我们乐队练歌你来不来?”

  “你还有乐队?”

  “来看看吧,晚上七点半我在团委楼下等你。”

  我“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听见没听见,苏简已经走了。我抱着书也赶快往主楼跑,马上就要上课了。

  我的记忆里只剩下七点半这个数字。

  我跟张移说不陪她去食堂吃饭,要梳洗打扮等着晚上的约会。我的脸上有光,我的笑容暴露了我的喜悦。张移很吃惊地看着我“去痛苦吧,想哭就到我怀里哭。”

  “德行!”我的表已经五点半了。我还要回去拿洗澡的东西,我都奇怪自己怎么会这样,为了一个已经有女朋友,而且也根本不了解的人的一个简单的邀请。入校以来,第一次很专心地打扮自己。我把玫玫送给我的一条白金项链戴上,菱形的缀已经有点暗了,我用枕巾使劲擦了擦。老五放在床头的CD香水也派上了用场。旅游鞋套在脚上觉得不合适,又从鞋盒里翻出高根鞋,口红好像颜色太浅了,用面巾纸擦了,换一个颜色,照了照镜子,这样一张脸生动多了。等一切斟酌完,抬眼看表,才六点半。

  我坐在床上,拿了一本小意的《蓝指甲》接着看窝了角的那页,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进去,眼睛停在钟表上的频率远比停在书上的频率高。可算快到七点了,我关灯、锁门、下楼。

  以最慢的速度磨蹭到团委,还是提前了20分钟。几个校外很痞的小青年从我旁边骑车经过,按着车铃铛,还有的在吹口哨。天已经黑了,我正想往别处走走,苏简从楼里出来了。

  这是一件不大的办公室,多一半的杂务,剩下的地方就被他们占满了,根本没有可以坐的地方,苏简给我搬了个油漆桶,上面盖了张报纸就把我安排了。张移的好朋友居然在这里弹键盘,从没听她说过。我们彼此礼貌地笑笑。他们的排练就开始了。

  苏简是主唱和吉他手。他们唱的都是beyond的歌,他的声音还真的很像黄家驹,尤其是略带苍凉的颤音。苏简从始至终也没看过我一眼,他的眼睛在谱子上。那电吉他的声音出奇地大,我看见他的手在琴颈上自如地滑动。为了隔音,屋里门窗紧闭,灯光底下苏简的汗让额头显得格外亮。他的几个手指在吉他不同的把位上跳动,辗转。每首歌大约要排练两三遍,苏简会先问我“才女,我们能过吗?”

  我笑着把胳膊一挽使劲说:“耶!”再轮到下一首。我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排练多少歌,觉得饿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快十点半了,而宿舍十一点锁门,可我忽然希望他们能在这里呆一夜。

  灯灭了,又亮,提醒我们这里也要拉闸了。我听见苏简说,我送赵文雯,明天还七点半大家别迟到。

  出来的时候有点儿冷了,我的腿在长裙子里面很无助,没有一个人对我今天的打扮发表意见。唐娜在我们前面走,其实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样的,只是我尽量放慢自己的脚步,我知道我的心里有期待。我的胳膊离苏简很近,甚至偶尔我们的手还碰在一起,那一瞬间,没有遇到像小说里描写的电流感,他皮肤的温暖让我很想亲近,他的体温我都能感觉得到。但我们还在谈论流行音乐,只有这样,我才能遏制心跳。便道那么静,杨树的叶子在阴影里被风吹得哗哗响。

  “你冷啊?”

  “啊?你怎么知道?”

  “你看看有几个现在还穿裙子的?”他停下了。

  我不敢抬头,我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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