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再传之红楼借梦- 第41节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菩萨。她告诉我说，我和你有着八百年的缘分，注定要在一起厮守。我说八百年太少了，祈求她再加上一些零。菩萨骂我贪心，我一惊，就被吓醒了。我好想再做那个梦，永远不醒。

　　我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的柔情，但是不能再说了。我知道你肯定还在为我爸口中的B计划着急，放心吧，都没事了。我爸口里的B计划，是要毁了你的小说，再把你送去劳改。但是我跟他们讲，我愿意出国，在他们放过你的前提下。他们同意了，就这么简单。

　　我爸说他讨厌你，因为你不懂规矩；我妈看不起你，说是你没有钱。我必须为他们的世故和迂腐向你道歉。在这个死板而又诡秘的世界生活，人们规矩的背后总是隐藏着一颗欺世盗名、尔虞我诈的心。而你既然学不来隐藏本心，自然也就赚不到名利。我妈还说，如今的世道爱情不值钱，我很生气，可他们是我的亲人，生我养我的人，我能如何呢？但是我要你明白，这些都只是他们说的。社会现在生了病，于是人们就恐慌。我请你和我一起原谅他们。

　　还有一件事要你知道，是我走之前就已经交代好了的。公司已经另外派人接管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人是我挑的，她是我的姐妹，也就是你现在的班主任。我跟她说了，叫她不要为难你。之前我曾争取过让他们还你自由，但是……我不想说了，我知道我说得越多，你就会越难受。但是我又何尝不是呢？对于你的遭遇，我为不能够帮到你更多感到遗憾；为你的处境感到心伤。但是我要你知道，任何一个伟大走的都是极端。

　　巴黎很美，但是不属于我。

　　“我以静待一树花开的心思，等你归来。那某一天你欠了我的，是否也正以我不自知的方式，慢慢偿还……”

　　落款是：你的牛仔裤。　txt小说上传分享

06
我决定等牛仔裤回来。如果她不再回来，我就做个不孝子，不去管传宗接代的事情，一辈子光棍到死。严格说来不能叫做“决定”，因为自看到邮件开首的话，我就这么想了，再没犹豫过。

　　我给她回信说：

　　刚刚我被打了，是菩萨下的手。她怒斥我对你的残忍，并且警告我说她已经将我们的缘分延长了一万年。不过她也给我指了一条今生离开你的路，就是让我赶紧去摘星月、吃泥土、砸石头、喝海水，在有生之年把天上的星月摘完，把地上的泥土吃光，把山间的石头砸烂，把海里的咸水喝干。让天荒，让地老，让海枯，让石烂，因为只有传说中的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才能够将我们分开。

　　可惜牛仔裤不能看到这些字——班主任突然来敲门，一惊之下我关了电源。她带着行李，说是要住进来。这是牛仔裤的房子，我讨厌其他女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出现，特别是现在，所以就很不高兴。但是不惊讶。班主任看出来了，她诡秘一笑，说：王二，看来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解释。从现在开始，你归我管，要乖乖听话哦！我觉着她不怀好意，就提醒她说：牛仔裤已经交代我了，请老师放心，我不敢违背她的意思。班主任点头，嘿嘿地笑。

　　班主任的笑叫我心里发毛，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她又一点都没有为难我，相反还对我很好。不过我是不信任她的，狡猾的猎人在捕杀猎物之前总要给它甜头吃，好让它放松戒备。一个能把房租价格细算至零点几元的人，可以想象，她要赚多少，才肯付出一分？我不止一次预言道：瞧着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同时恐慌着。

　　预言很快被证实。这一晚班主任来到我的房间，她说：王二，我对你这么好，你总该回报我点什么吧？我问她想要什么，她就直言不讳地说了：我想见见小王二。我说不行，态度坚决。班主任一阵哂笑，说：我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难道你不怕？我说怕，但是更害怕被人骑在身上看见的肆意、无知、荒淫的表情。班主任就火了，打我一耳光骂道：白痴，你等着死吧！然后冲出了房间。

　　班主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第二天，她拿来一张纸给我看，说：王二，你不会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合同吧？——如你所知，这张纸就是先前我去夜生潮上班的合同。她此时拿给我看，意图很明显。班主任很得意，翘起下巴说：给你一个机会选择，是要为我一个人服务呢，还是为大众服务？我能怎样呢？肉在砧板上，还能不任人宰割？但是我恶心她，所以就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去上班。

　　有的时候，我宁愿选择一种更卑微的方式来过活，也不要让小人称心如意。班主任很意外，气急败坏地说：去上班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去嫖你！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只是难过——如果可以，请给我一头母猪。

　　日子又回到还没有遇见牛仔裤之前的荒淫怪诞中。和形形色色的人*成为我的“义务劳动”，可也只仅仅是“义务”而已。乐趣是别人的。班主任天天来找小王二搞。那个时候，我像条死鱼一样僵直，翻起白眼，看着自己颤抖的睫毛。班主任为此还很得意，她以为征服了我，却哪里知道她早就被自己俘虏了。

　　说了你别不相信，我现在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其实干多了，你就烦了！

　　我快被逼疯了。班主任盯得我死紧，我小觑了她的变态。她搬进来那天，就没收了我的电脑和手机，不让我有机会写《红楼借梦》，也不给我机会和牛仔裤联络，还居然不给我烟抽。在她的摧残下我等牛仔裤回来的心情慢慢不再炽热；把《红楼借梦》写完的决心也一点点被剥蚀。这样一来，小王二就生了病。

　　我就要死了。我清楚的看见身上的血肉在一点点流失；我清楚的听见一声声哀嚎在心里回响。我不明白活下去的意义何在了。我看到的笑容狰狞恐怖，我听见的情话猥琐淫亵；一切的美丽如同镜花水月，所有的繁华就像苍狗浮云。

　　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她说有一块地方干净平和，就连空气都充满宁静。于是我随她去了。这一天，小王二彻底萎顿了下来。它低着头，我不明白是对我的行为感到沮丧，还是默认了。

　　班主任知道情况后忿忿的说：真是没用！然而她明显有如释重负的神情，我看出来了——这是一个阴谋。果然，她接着就说：王二，你去劳改的时间到了。然后就把我抓上了车。　txt小说上传分享

01
有件事情我想你会感兴趣——小王二又硬起来了。在班主任送我去活死人墓的路上，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一切凭的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被安置？为什么我要和不喜欢的人*？为什么我要服从他们的安排？难道仅仅因为我有一个梦想？又或者因着身份、地位的卑微？还是没有钱？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班主任在我下车的时候说：王二，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别怪我。其实我也不想送你来劳改，如果小王二还有用的话。当时小王二已经被我的不甘激怒，恢复如初了。但是我没有告诉她。她又用一种近乎伤悲的语气问我：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可以对我说，我会尽力帮你完成。我想了一下，本想让她代我对牛仔裤说声对不起，可就在话到嘴边的时候我却看到了牛仔裤她妈——老东西正笑吟吟地朝我走来。惊讶之余，我去班主任身上寻求答案，却见她早就低下了头。

　　马上牛仔裤她妈就来到我面前。她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气，蔑视我说：小子，服了吧？然后啐我一口唾沫，又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到了这步田地我也懒得再去理她，只盼着早点走开。狱卒没有马上带我走的意思，他们对牛仔裤她妈的态度是恭敬的，谦卑的。而那个老女人的侮辱的话还在继续：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她看我一直默不作声，又冷笑说：王二，瞧你那德性，早尿裤子了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说我根本就不怕，她就突然厉声说：你应该害怕！接着语气中带了几分恳求，说：你就承认了吧！

　　我算是明白了——害怕的人是她。她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我的害怕根本不足以让她挂怀。只有心怀畏惧的人才会在对手落魄的时候冷嘲热讽，借以抵消自己内心的恐慌。然而她一点也不高明，竟然自露马脚。不过就算我明白过来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她是牛仔裤的妈妈，而我爱牛仔裤。此刻我的心情，是荒芜的，伤悲的。可以想象，是谁策划了我的劳改。

　　假如她不再咄咄逼人，看在牛仔裤的面上，我是很乐意帮她结束她内心的恐慌的。可是她威胁我说：你不承认我就整死你！我恨透了别人的恐吓，为此，只好说：我看怕的人是你吧！如果你不害怕又何必非置我于死地以绝后患呢？她的脸色“唰”一下就苍白了，但是还不承认，冷笑几声，强装镇定说：我会害怕？真是好笑！我说：怕不怕你自己清楚，我也没有兴趣知道。如果说必须要我说出害怕你才能安心，那我倒是很愿意效劳。牛仔裤她妈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你胡说，我才不害怕呢！然后就命令狱卒赶紧把我带走，并交代说：把他往死里整。

　　这句话的结果是：我挂号的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脚上、手上栓了两条碗口般粗细的铁链；被当作极度重犯派专人看守。好在狱卒们都懒得要死，所以看守也就变成了空话。

　　这座活死人墓位于长江边上，以前是一个风景区，当然，现在也是。它与市区仅一江之隔，夜间，城市里霓虹闪烁，灯火辉煌，这儿却深黑一片，死寂沉沉。他们把我关在山腹中央，为的是防止我挖地道逃跑。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住在上层的挖通山顶跑了；住在底层的把地道挖到隔壁山里，也跑了。我佩服这些人求生的欲望，但是不适合我，这就是说：我不会逃跑。但是我会想办法活着。

　　前文有述，睡觉问题在活死人墓里至关重要，犯人就是靠它表明立场、证实气节的。我是打死也不会枕着屎尿睡觉，做“蜷缩者”的。毫无疑问，我选择坐着睡觉，让屁股长痔疮。你知道，山洞里都是土，夜间地气上涌就回潮，因此屁股总是整夜地又冷又湿，还又酸又麻。到了第二天，就像已经掉了一样，根本感觉不到它在自己身上。起初的几夜，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所以干脆就站起来与夜为友。活死人墓里不分白天黑夜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但是我只认同夜里的黑。

　　一个偶然的夜里，我竟然睡着了，而醒来的时候，我确信我还站着。这使得我兴奋不已，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神奇表现，而是我可以有另外一个睡觉的选择——站着。不是突发奇想，人被逼到那个份上，一切的不可能后面都能够加上一个省略号。困难很多，首先山洞太矮，一般人在里面都得弯着腰，好在我个头小，不用低着头；其次是定力，随后我试了几个晚上，都没能够睡着，而且越是想睡，就越不能。但是朝霞已然泛红，难道太阳反而会落下去吗？

　　前文还有述，在活死人墓里，拉屎也是一个重大问题。我现在正为此头疼不已。早在班主任押我来的路上我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可是至今也落不到实处，原因是我在为是饲养屎壳郎还是搞游击犹豫不决。搞游击我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