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不巧成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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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不巧成沙漏-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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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他都还在爱。
  一个女人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幸福。真不知道我妈交了什么好运能摊上这么一个位活神仙,而她竟然还能丢下他潇洒地离开。
  但站在女人的角度想想,像老爸这样的男人相处起来大概相当无趣吧?
  我们都没有再讲话,直到许子望出现冷场才被打破。许子望跟父亲在聊商业的事,我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听着。父亲看起来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但看得出父亲相当赏识许子望,他自己没什么文化,所以对那些有知识的年轻人都很敬佩,比如海格,再比如面前的这一位。
  许子望朝我这里看了一眼,突然皱起眉头问:“我招你惹你了?你干吗那样看我?”
  “怎样看?”我好奇地问。
  “像是跟我有仇一样。”
  “我嫉妒啊,嫉妒你抢走了我爸。”
  他笑了起来,我爸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平时你要多照顾小宝啊,我这个女儿笨得像头猪,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不开窍。”
  靠,我是猪那他是什么?
  许子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叔叔,其实你家小宝并不傻,只不过她的聪明没用到地方而已。”
  我似懂非懂,疑惑地看向他,但他把目光转开了。
  吃完饭之后我们陪父亲去喝酒,这么多年过去后他酒量还是很差,两杯威士忌就已经开始说胡话。他讲当年是怎么把母亲追到手的,说他很穷,所以在工作之余又去卖花。卖剩下的就一股脑都送给我妈,那是什么年代?我妈每次收到花都乐不可吱,虽然嫌我爸长得丑,但最后也还是接受了。他又讲我们最辛苦的那段日子,东拼西凑地借了钱开餐馆,母亲每天下了班就到店里帮忙,那时我还小,据说动不动就会在餐厅大哭大闹,为此挨了不少打。
  如果他不说,我都记不起来我们以前过过那么穷的日子。而现在我爸开奔驰,住别墅,不得不说,人生还真是曲折。
  他絮絮叨叨讲个不停,我跟许子望佯装认真地听着,却都自顾自地喝着酒。酒店里放着很有情调的爵士乐,老爸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皱眉看着他,他丝毫没有察觉。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有提醒他。换作往常我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跟许子望在一起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们偶尔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默契有余。

    想到我爸突然哭了起来,他边哭边说:“老子对她那么好,她连屁股都不拍一下就走了,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我和许子望都吓了一跳,看着一个两百多斤的老男人哭可不是什么好事。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老爸哭,他哭起来相当吓人,整张脸都是猪肝色,眼泪四处横飞。我们赶紧跳起来送他回酒店,但以我们两个力气根本扶不动他,最后是酒保好心帮忙,才终于把他塞进了出租车。在出租车上他睡着了,到了酒店我们又将他摇醒,叫来了保安,三四个男人一起动手,才终于安全地把他送进房间。等忙完这一切我们都累得气喘吁吁,我怕他半夜遇到什么事情,坐在一边不肯走,谁知道他睡得向死猪一样,呼噜声犹如雷鸣。许子望问:“你待在这里陪他吗?”
  “我不知道,”我点了根烟懒洋洋地说:“待在这里迟早要被吵死,要不我们出去再喝一杯?我知道楼下有间很小的酒吧。”
  他看了看表,说:“好啊。”
  才十点不到,酒吧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我们挤到吧台上坐了下来,我说:“我觉得我爸是一个特别可怜的男人。”
  “为什么?”他似乎很不理解。
  “一辈子都葬在我妈身上了,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许他乐在其中,”他说:“再说,一辈子还长得很,现在最多半辈子而已,谁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事。”
  我意兴阑珊:“估计也不会有别的事发生了,你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了。”
  他突然凑了过来:“老实说,他们当初为什么离婚?”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当时我妈嫌我爸穷……”
  许子望愣了一秒,接着暴发出洪水一般的笑声,他边笑边拍着桌子叫道:“你爸后来发财了她有后悔过吗?啧啧,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事都有。你爸也真够厉害的啊,竟然一路赚了这么多钱!”
  “我经常都觉得不真实啊,那些钱就像是莫名其妙就出现的,我觉得总有一天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别小看你爸,他身上有一种很难得的品质,那就是诚实和守信,这年头,做生意都是靠这个。”
  我们瞎聊着这些事,渐渐喝完整瓶的威士忌。我大概有三分醉,许子望看起来似乎也不太清醒。我们说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忽然酒吧里响起了熟悉的旋律,我顿住,血液像是停止了一般。
  是崔健的《花房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许子望看了我一眼,大概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迅速站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结了帐稍后也跟了上来。我们走在路上,都没有讲话。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在北京是看不到月亮的,北京只有灯,数不清的灯,照亮了夜,光活生生地吞没了星空,就像是一只巨兽吞掉一只雪白的兔子那样。我走路有一些晃荡,许子望突然伸出手拉住我。
  我在这时转过头问他:“喂,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他问:“亲哪里?”
  我指了指嘴唇。
  他犹豫了一秒,还是腑下身来。我闭上眼睛,静静享受那个吻。我敢说那一天我们一定都喝醉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是我的初吻。我要到二十岁才有初吻,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跟程嘉南最亲密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接过吻,他只是吻过我的额头。据少女杂志上说,吻额头代表纯洁的爱,在我看来那却只是刻意的疏远。我很渴望某些激烈的情感,他却不肯给我,连一个吻都不肯给。

     大概他根本没有爱过我吧。
  而我想要的感情在另一个人身上得到了,许子望无疑是一个接吻高手,我笨拙的回应着。不久他放开我,低头看着我。他的目光跟程嘉南是不一样的,程嘉南的目光像夜幕,漆黑无比,能将人轻易地笼罩其中。许子望的目光却更像是海,广阔、温和、深蓝色。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很紧张,连手指都僵硬起来。他大概也觉察到了,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指,冲我笑了一下。
  我们继续向前走,他很小声地问:“为什么突然想要接吻?”
  “因为没有体会过啊。”我说。
  “嗯?”他怀疑地看着我,我说:“是真的,他从来都没有吻过我。”
  “你啊,”他说:“真的很傻。”
  “嗯。”我点头。
  他停下来,我们又开始接吻。短短一段路程,我们总是走一会儿就停下来接一个吻。偶尔有经过的人看到我们,便吹起口哨来。我忽然觉得很开心,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他也抱住我,好久后才小声说:“喂,乔宝路,不如我们交往一下试试看?”
  “吓?为什么?”
  “反正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既然都这么可怜,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想一想。”我说。
  我们手拉着手走完了剩下的路,我们的手都很凉,就像两个流浪儿一般。其实我们同孤儿又有什么区别呢?在爱情的道路上,我们都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他把我送到酒店后离开,我站在走廊里看着他走进电梯,门分开又合上,他留给我的最后的画面是微笑。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不同于程嘉南,程嘉南的笑容是粗犷的,他的却是极其温柔的,仿佛能令所有不美好的事物都美好起来。
  为什么总是拿他与程嘉南做对比?我问自己。
  却不是很敢去想答案。
  打开门,父亲还在睡觉。我轻手轻脚地拉来椅子坐在窗边,点了一根烟思索着究竟要不要跟许子望恋爱的问题。天渐渐亮了,我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舔了舔嘴唇,他的吻似乎还在,老实说,有一点甜。
  很久之后太阳升了起来,看着那刺目的光线我突然想,或许我们这么执着于过去是因为我们不敢正视现在。或许我们都是胆小的人,害怕再一次的失败和悲痛。但如果不试一下的话,我们恐怕一生都要活在记忆里面,被时间的齿轮碾碎,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试一下也无妨?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短信提示音。我打开,看到许子望的短信,他说:“睡不着啊。”
  我迅速回复:“我也是。”
  “想清楚了吗?”
  我思索一会儿,还是打出那四个字来:“试试看吧。”
  点击“发送”,迟疑一秒,再点击“确定”。
  手机提示短信发送成功,我静静地等待着。时间忽而又开始漫长,像一块口香糖一样,一秒也被拉成一分钟。接着新信息来了,打开,上面写着:“那么早上好啊,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让我的心狂跳起来,那久违了的心跳,因为太过激烈,竟然带着一种痛感。
  这时我爸边呻吟着边睁开了眼睛,我像是心虚一般立即收起手机叫道:“你醒啦?!”
  他茫然地看了我一会儿,好半天才想起昨天的事,问:“这么大声干吗?我口渴,帮我倒杯水来。”
  我手忙脚乱地找着水壶,就算是现在烧水也来不及了,早知昨天买些水上来。而这时敲门声响起,我尖叫一声跑过去开,父亲在身后咕哝着:“你吃错药啦?怎么这么毛躁?”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许子望。他已经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手里提着热的牛奶和面包。我怔在那里,老爸在身后问:“是谁啊?”
  我好久都发不出声音来,他对我笑了一下,把早点递给我说:“怕你们肚子饿,快去吃吧,我该去上班了。”
  “等一下!”我叫了起来,他回过头,我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我脸颊发烫,站在那里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他突然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奇怪,我立刻就镇定了下来。我看着他说:“谢谢你。”
  他调皮地指了指嘴唇,我笑了起来,然后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他说:“这才像话嘛。我走啦,女朋友。”
  “再见,男朋友。”我说。
  早点被我抱在怀里,从手掌传到心底。我怔了一下,因为我忽然觉得幸福。
  那种被惦记着的幸福,程嘉南从来没有给过我,如今,别人给了。
    我始终都在,始终都爱着你,只是你不肯回来。
  不回来也罢,只要你快乐。
  许子望应该是我的第一个正式男朋友,我们在2004年的10月确定关系,到2005年的3月结束。这期间我们与当初并无不同,偶尔碰头吃饭喝酒,周末去看电影或者逛街。相处久了他开始带我回家,他独自一人住两居室的公寓,相当奢侈。房子不大,但设备健全,主卧外的另一个房间被打造成书房,中间放着一个小沙发,正对着沙发的,是一台电视机和满墙的DVD。那些DVD什么类型都有,娱乐片、战争片、恐怖片、文艺片。入冬之后我们都不喜欢出门,于是每个星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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