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也不玩吗?”
“我不玩是因为我不敢玩,我了解我自己,我一玩就准会变成他们那样。”
“唉,看来这个世界中充满了不良诱惑啊。”
“那是,据说现在电脑网络已经成为仅次于毒品和赌博外第三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了。哎,对了,你现在生意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一天也不过挣个二、三十。”
“知足吧,像我这种都是一天白花二、三十。”
“不过今天运气比较好,到了晚上时已经赚了四十八块,最后又遇到一个好心人,给了我一张一百。”
“行啊,你小子走狗屎运了,以后准是一顺百顺。那个好心人多大年纪,男的女的?”
“女的,也就二十几岁吧。”
“嗬,怎么样,长得漂亮吗?”
“长得还行,就是一身酒气。”
“可能是吧女。酒后乱性,她准是看上你这位才华横溢的大学生了。”
金华轻轻摇了摇头:“哪里,她只是可怜我,或者真是喝醉了。”
“嗳,食色性也,华哥何必不好意思!”
“不是不好意思,我说的是真的。她说她还有个弟弟,很小就死了,她三年前还是个在校大学生,而现在却沦落得穿着暴露满身酒气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这还有疑问吗?”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它为什么会不公平,凭什么如此不公平。”
赵承明笑着拍了拍金华的肩膀:“我知道你并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意明白。华哥,你太感性了,你应该向我学习,学得理性一点。”
说完,赵承明轻叹了一口气。金华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痴痴地望着天空,就这样过了良久。突然,金华看见天空有一颗流星划过。
“流星!”金华叫道。
“真奇怪,灯光这么强还能看见流星?那是不是楼上扔的烟头啊。”
金华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关于流星的两种说法:一种是对着流星许愿可梦想成真,而另一种则是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地上的一个人,当星星从天上掉下来时形成了流星,这说明又有一个人离开了人世。前一种说法美丽,后一种说法伤感。
“这么寒冷的夜晚,那个穿着单薄的女人又在那里过夜呢?愿她平安无事。”金华心里默念着,痛苦随着秋风一点一点向他袭来。
也许是受那个陌生女人的影响,金华这天夜里睡得很不踏实。也难怪,这多愁善感的个性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这么多年来想改也改不了了。他父亲死得很早,她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很不容易。童年家境的艰辛使他变得少年老成,同时让他对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们有着极强的同情心。那天夜里那个陌生女人的出现在他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而那双迷茫而无助的眼睛和那一个摇晃着离去的背影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么一个寒冷的夜,她会去胜利大桥?”
当这个问题再次涌上金华心头时,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是啊,她会去胜利大桥?夜里这么冷,她又穿得那么单薄,桥上风大她又怎么受得了,应该是回到她住的地方吧。困意还是逐渐战胜了思绪,想着想着,金华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当金华醒来时已是八点了,这星期天的阳光从阳台照射进来,使这个小而凌乱的寝室显得格外温馨。
金华似乎已经忘了昨天的不愉快,迅速洗漱后他忽然想起学校里有些事需要处理,于是耽误了半天时间,午饭后才又回到寝室照惯例背上吉他和背包准备再次出门。突然一只手拦住了金华,是室友康瑞,估计午饭时喝酒了,他身上的酒气让金华又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女人。
“华哥,今天周日,就别去卖唱了行不?咱们换个地方唱,去KTV,哥们儿我请客。”
“别,瑞哥,你听我说,我不像你,我的学费还得靠我自己。”
“行了吧,华哥。你当的那什么街头艺人唱一整天才能赚几个钱?还不如跪在路边冒充没钱交学费的学生的乞丐们赚的多。那些俗人不懂艺术不会欣赏,但是哥们儿我欣赏你,这点面子你还是得给吧?这样吧,你今晚上跟我走,我给你一百块,当作工资行吧?”
金华摇了摇头:“这不行,无功不受禄,瑞哥……”
“一百你都不干?说,多少你才干!”
“这不是钱的问题,瑞哥,你和我不同……”
“我怎么就不同了,你说清楚。”
康瑞的声音里明显带了火,伴着酒气显得格外易燃。
“我说康瑞,你是不是喝醉了,大家都是同学,你非塞人家一百块,这不是侮辱人家么?人各有志,你何必强求人家?”坐在床上眼睛不离笔记本屏幕的室友林桂德突然说道。
林桂德这一句话可算是救了金华,康瑞松开了抓着金华的手,慢慢走到一边倒在了一把椅子上。
“算了算了,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能难为你,谁让我胸怀如大海呢!”
“谢谢,瑞哥!”
金华连连点头,他心里明白康瑞的确是醉了,不然也说不出刚才那些话来。现在康瑞安静了,他也正好有机会出门了。
正当金华转身就要出门时,突然见室友周元兴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摇头晃脑地说:“现在自杀的人可真多,看啊,今天的报纸,说是今天早上翠尹河边发现一具女尸,据查是本市一名年轻女子,死亡原因疑为从胜利桥上跳下自杀,具体情况尚待进一步调查。”
“你说什么?”金华一把夺过报纸,见晚报头版上赫然印着“翠尹河边惊现一女尸”九个大字,不知不觉汗水就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说来也是怪,”周元兴抓起水杯猛灌一口水,“谢明瑾昨天和我去胜利大桥那儿转了转,看着桥下的河水我说这是个自杀的好地方,他说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人从这儿跳下去。果然如此,真是神了。”
“就你俩那乌鸦嘴,以后注意点,别乱说话,小心以后谁遇到点啥事一时想不开把你俩给捅了。”林桂德使劲敲了一下键盘。
在这个寝室里,林桂德的性格较为内向,平时话不多,而周元兴则较为外向。这个外向的周元兴特别喜欢开玩笑,并且经常不分轻重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这一点令大家都很不快,于是骂周元兴几乎成了全班的习惯。不过周元兴有一点很好,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心胸宽广不生气也不记恨,的确,无论谁怎么骂他可从来没见他恼过。有了这一点,别人骂起周元兴来就更是肆无忌惮了,反正他也该骂。
“捅我?凭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捅我?”周元兴问道。
“你闲着没事咒人家,结果被你说中了,不捅你捅谁啊?”康瑞嚷嚷起来。
“哎,这可得说清楚……”
“兴哥,别在那废话了,咱们去KTV吧,我请客。”
“KTV?你找华哥啊,他可是咱D大的著名业余歌唱家。”
“歌唱家?人家是大腕,不给咱面子。”
“大腕还不是咱们成就的?从大一起就每日催促他参加各种文艺活动,要不在D大能树起今天的名气?
“拉倒吧,去年去竞选那个校园十大歌手,你倒是极力劝他来着,结果劝去了吗?”
“嘿, 我劝了,难道你没劝?他不一样没听你的!”
“可后来音乐剧那个比赛我可是把他劝去了。”
“那次我又不是没劝,这次十大歌手可是我一手劝去的……”
“你们少说两句就不行啊,人家金华都懒得讨论这种事,你们倒喋喋不休吵个没完。像你们这样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金华都懒得理睬。”林桂德眼睛终于离开了屏幕,瞪着康瑞和周元兴说。
“不学无术是真的,可我们怎么就游手好闲了?我们一天到晚可忙得很呐,对吧,华哥?华哥?”周元兴转过身发现金华已经不在了。
“金华早就走了。”康瑞站了起来,“咱们去唱歌,走,德哥你也别老呆在床上了,去不去?”
“你请客,我是肯定去的。”林桂德翻下了床,“兴哥,你去其它寝室看看,还有谁要去一起叫上,开个最大的包间好好整整这个酒鬼。”
“整我?没问题!反正家里又给我打钱了,艰难的日子过去了。”笑容涨满了康瑞的醉脸。
金华独自一人走在胜利大桥上,晚风吹得手里的报纸哗哗作响。
自从中午从学校出来,他一首歌也没唱,而是独自一人在大街上不停地徘徊。从北桥站走到胜利大桥,又从胜利大桥走回北桥站,往返了好几次,可就是一直没有走到胜利大桥上,因为他害怕证实他心中的那个想法,或者说他害怕面对已基本确定的事实。
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要到胜利大桥上来,因为他明白世上的事无论多么不想面对,最终还是要面对的。
北方十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在这个风大的海滨城市更是如此。城市里凄冷的灯光伴着秋风更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凉意。那个孤立无助的弱女子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从这里跳下,在冰冷的河水中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的吗?
惨白的灯光洒在桥面上,行人已没有多少了,而车辆依然在桥面上川流不息。似乎没有谁对那个女人的死亡有所感伤,当然除了金华。
金华走到桥中央,不知哪个清洁工偷了懒,地面上留下了一堆烟蒂。也许那个女人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而这些烟蒂很可能就是她做思想斗争时留下的,最后与灯光和秋风一起见证了那个悲惨的时刻。抚着栏杆,金华远眺翠尹河的入海口,河面在两旁路灯的照耀下泛着银光,和大海连成一体,组成了一个明暗交映的离奇画面。金华又低下头望着桥下的河面,幽暗的河水比白天似乎要深得多,显得格外可怖。金华踮起脚尝试了一下,一阵心虚使他马上抓紧了栏杆。
虽然没发现生存到底好在哪里,可真铁下心来想要自杀又是多么困难!那又到底是什么逼得一个年轻的生命无奈地选择了结束?
抬头望天,一钩残月和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冷冷地挂在天上,不知是否知道人间凄苦。如果天上真的有上帝,有天使,人间还会是这个样子吗?
金华不由自主地从琴袋中取出吉他,悲凉的曲调缓缓随风飘散: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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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意乱情迷
十月底,随着D大第五届舞台剧大赛的临近,金华也跟着忙了起来。本来他仍在犹豫是否参加,可在康瑞、周元兴等同学的极力劝说下最终定了下来。康瑞是法学院学生会文艺部副部长,他说如果金华不去,法学院准输,可是要是金华去了的话法学院必赢,胜负全在金华一念之差,这次说什么也得让金华为学院做点贡献,要不怎么对得起刚发的奖学金。金华笑着同意了,于是加入了剧组。
剧本是赵承明在星期六晚上通宵赶写的,他也是院学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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