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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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1+1-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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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天已黄昏,但许多穿着熏香华裳的美少年与美少女正忙忙碌碌地在房檐、山石、栏杆、枝头挂上金粉灿灿的灯笼,照得园内犹如旭日初升般明亮眩目。   

  看到这美仑美奂的景象,我就像是在黑暗中待久了突然来到灿烂的日光下,双眼感到一阵刺痛。   

  忽然我注意到,宋祎一直在吃惊地盯着那名美少年,身体微微颤抖着。   

  美少年侧过头,奇怪地对宋祎问:“这位姐姐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们曾经在什么时候见过吗?”   

  宋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发现这位云淡风清的成熟美人此刻却犹如少女般羞红了脸。   

  难道这位少年曾经是……我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隐隐的嫉妒。   

  宋祎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但郭璞在旁边用力咳嗽了一声,宋祎怔了怔,片刻就恢复了正常的神态,淡淡对少年说:“不,这位小哥,我们从未见过。”   

  少年“哦”了一声,随后释然地笑着对我们说:“主人现在应该正在崇绮楼,请三位随我先去见过主人吧。”   

  他领着我们穿过柳堤,走过金漆的小木桥,通过了绘满华美图画的长廊,终于来到一座灯火辉煌的楼阁前。楼阁上的匾额,写着“崇绮楼”三个大字。   

  少年让我们在门前稍等,于是就留下我们三人先进了楼中通报。   

  郭璞对宋祎问:“宋女史,这座金谷园和你印象中是否有什么差别?”   

  宋祎的神色还是有些茫然,她轻声说:“并没有差别。”随后又摇摇头,略带忧伤地说,“不……这里就是我曾度过七年光阴的金谷园。”   

  我对郭璞问:“景纯,现在我们已经在金谷园内了。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郭璞淡淡说:“我也没有什么妙策,既来之则安之,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顿了顿他又说,“但是,令升也好,宋女史也好,你们千万要牢记我在门前嘱咐的话。”   

  绝对不能说出和时间相关的字眼。郭璞的警告又在我脑海中重新响起。我苦笑着点头说:“我看今晚我就当一回哑巴不说话好了,沉默总比失言好。”   

  宋祎说:“我也尽量不开口吧,说话的场合就由郭君来应付。”   

  郭璞表示了同意。这时,那名引路少年出现在门口,向我们拱了拱手说:“主人要设席款待三位,请三位客人先进来更衣,然后入席。”   

  我们都跟着少年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崇绮楼内。楼阁内铺着华丽的西域绒毯,许多手持金烛台、小香炉的美貌少女在周围环立。   

  少年对少女们吩咐说:“带客人们去更衣。”随后有三位穿着不同颜色罗裙的少女走了过来,说:“请让奴婢为尊客带路前去更衣。”   

  为我领路的是位穿着鹅黄色罗裙的少女。眼看三位侍女分别带着我、郭璞、宋祎三人朝不同方向走去。我不禁有些着急,连忙朝郭璞望去。他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嘴唇前,笑了笑,然后就不再管我,跟着他的领路少女离开了。   

  没想到会在这妖异的金谷园中陷入独自一人的境地,我心里感到越来越紧张。好吧,总之我闭嘴不说话就行了。   

  然而,黄裙少女一路上却好几次微笑着回头对我搭话,一会儿问尊客姓甚名谁,一会儿问尊客作什么职业营生,我始终不敢回答,憋得脸都红了。   

  黄裙少女带我来到一个豪华的大房间内,房间里还有好几个端着金盆、捧着新衣新袍和香囊的少女正在侍立等候。我一进门,她们就犹如穿花蝴蝶般围了上来,脱掉了我的衣裤和鞋子,用金盆清水给我清洗手脚,给我梳理头发又抹上香油,然后由给我换上一身熏过香的紫罗襦、长裳和丝袜,佩上了香囊。   

 我感到尴尬万分,然而心里却不由猜测着郭璞现在的情形,大概他可以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让这些少女给他更衣吧。   

  好不容易才等到侍女们给我换好了衣服,黄裙少女吟吟笑着说:“尊客可以随我去赴宴了。”   

  我跟着她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的两位朋友呢?”   

  黄裙少女像是刚知道我会说话般稀奇地看了我一眼,这才俏皮地举袖遮口格格笑着说:“尊客不用着急,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我心情焦灼不安地随着黄裙少女从楼梯上了二楼。和一楼相比,二楼的陈设布置更加华贵精致。十多株三四尺之高的罕见珊瑚树就像是普通盘栽植物般随便堆放在墙边,大厅里并没有点起香炉,但整个空间内却都弥漫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浓郁异香。   

  一位四十多岁,略有发福,但红光满面气宇轩昂的风雅士人坐在大厅上首的象牙床上,这位想必就是富甲天下的金谷园主人石崇了。而在客席上,郭璞和宋祎已经在我之前落座了。   

  宋祎的发髻上插着了金步摇、金花、碧玉钗,耳上垂着明月珰,身裹附加了很多金玉佩饰的绛碧结绫复裙。虽然穿戴得如此珠光宝气,但宋祎的美貌和气质却能和装饰完全匹配,宛如天生的公主或皇妃般雍容华贵。   

  郭璞则头戴一幅白纶巾,身穿鹤氅,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人风姿。   

  我不由暗暗赞叹,原来在这金谷园中,就连为客人更衣,都会根据客人的气质来搭配不同品位的衣饰。   

  郭璞伸手招呼我到他旁边落座。随后一群侍女们端上丰盛的筵席,另有一班乐妓吹笛鼓琴,轻歌曼舞助兴。   

  筵席里的菜色大多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品尝到口后又是各有各的奇特滋味。像我这种俸禄微薄又没有外快的七品修史闲官,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种档次的豪华筵席。就算这是场虚无的梦境也好,我也决不能放过这个大吃大喝的机会。反正说话的差事也与我无关。   

  当我专心致志地鉴品各种菜色的时候,我们三人中间负责说话的郭璞对主人石崇拱了拱手,彬彬有礼地说:“多谢石公盛情款待,我等万分感激。”   

  石崇笑了笑,说:“尊客不必多礼。能够能博君一乐,也是我的乐事。”   

  郭璞说:“这房间里虽然没有点香炉,但却到处都有浓郁的香气,不知石公是否用了什么技巧?”   

  石崇说:“你来猜猜?”   

  郭璞思考了片刻说:“定是在墙壁上设了机关,把别处的香气吹进来。”   

  石崇摇摇头说:“并非如此。”   

  郭璞皱起眉头冥思苦想说:“那么,就只能是让周围的侍女侍童们都带上香囊……但是,那样也不至于有如此浓郁的香气。”   

  石崇得意地大笑起来:“其实很简单。”他向周围墙壁做了个手势,说,“只要把椒兰磨成粉末,混在泥里刷墙,墙壁就自然会散发出椒兰的香气了。”   

  竟然用昂贵的香料来和泥刷墙,我不由大吃一惊,心中既佩服石崇能想到这样的奇招,另一方面身为贫穷的小官,又对这样奢侈浪费的行为感到有些恼火。   

  趁着石崇正在高兴,郭璞接着说:“听说石公府中有位佳人绿珠,笛艺妙绝天下,不知我等是否有听她吹奏一曲的荣幸?”   

  听到绿珠的名字,作在我们对面的宋祎动作僵了一僵,抬起睫毛望向石崇。   

  石崇大笑着说:“既然客人有此雅兴,石某怎能拂君所愿?”他立刻对一名侍女吩咐:“让绿珠来为客人们吹奏一曲。”   

  不一会儿,我听见环佩轻响,接着闻到一阵淡淡的香风,随后才看见一位绿裳女子在众多少女簇拥中亭亭玉立走了过来。   

  那绿裳女子肤色浅黑,瞳仁的颜色则很淡,是一种带着异族混血风情的奇特而美妙的相貌。第一眼看去很普通,第二眼看去则是很奇特,而接着又看了一眼,我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了。那是一种用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犹如独一无二的奇珍异宝般的美。在见到她之前, 我从未想到世上会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人;而见到她之后,我觉得这一生不可能再遇到比她更美的女子了。   

 她就是这大地上曾出现过的最奢华的乐土“金谷园”的象征——绿珠。   

石崇用温和的语气对绿珠说:“绿珠,这几位客人想要听你吹奏一曲。”   

  绿珠抬眼向我们三人依次看来,当看到宋祎的时候,她的目光中微微有些诧异,而宋祎则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郭璞连忙咳嗽一声,宋祎才侧过头去,用香帕拭去眼角的泪水。   

  绿珠收回目光,柔声对石崇说:“我就吹奏主人作的《懊恼曲》吧。”   

  石崇还未开口,郭璞说:“听闻绿珠姑娘最擅长的是《明君曲》,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得以聆听此曲?”   

  石崇笑了笑:“尊客果然是博闻多识。那么,绿珠就吹《明君曲》吧。”   

  石崇作手势让绿珠在旁边的一张镶嵌珠玉的小床坐下,另有一位美少女捧着一管白如凝脂的玉笛,半跪献给绿珠。   

  绿珠阖上睫毛,出神地开始吹奏玉笛。   

  就像我没见到绿珠之前,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的美貌一样;我没听到这曲之前,也从未想到世上会有如此美妙的笛声。只在笛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我的整个身心就全都融化于乐声之中了。这笛声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宛如一位旷世美人顾影自怜,在混浊的尘世却出淤泥而不染;仅仅是她的存在,就已经是世间的奇迹,令人为之目眩神驰。   

  再好的珍珠也有能与之相比的珍珠,再好的宝石也有能与之相比的宝石,但却没有任何可以与这首曲子相比拟的东西。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   

  一曲终了,绿珠从玉床上站起身来,用悦耳的声音唱道:   

  “我本良家子,将适单于庭。   

  辞别未及终,前驱已抗旌。   

  仆御流涕别,辕马悲且鸣。   

  哀郁伤五内,涕泣沾珠缨。   

  行行日已远,遂造匈奴城。   

  延贮于穹庐,加我阏氏名。   

  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   

  父子见凌辱,对之惭且惊。   

  杀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   

  苟生亦何聊,积累常愤盈。   

  愿假飞鸿翼,乘之以遐征。   

  飞鸿不我顾,伫立以屏营。   

  昔以匣中玉,今为粪上英。   

  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并。   

  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   

  唱完之后,绿珠便翩翩起舞。多层的轻纱罗裙随着她的婀娜舞姿而翻腾飞舞,衣袖飞起露出镶嵌宝石的臂钏,裙角飞舞露出珠圆玉润的脚踝,长发飞舞露出曲线玲珑的脖颈。绿珠舞着舞着,令我心魂皆醉,但她却依然是那么矜傲自怜,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一人,只是为自己的灵魂而舞。   

  曲罢歌罢舞罢,绿珠这才停下。她额角略现香汗,胸口微微起伏,平静地注视着我们。我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郭璞也频频赞叹,宋祎则是一副感动得想要哭出来的表情。   

  石崇微笑着问:“如何?”   

  我和郭璞全都用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言语来称赞绿珠的笛艺歌舞和金谷园的美妙。   

  石崇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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