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久仰久仰，”司徒慧向后摆摆手。
指向我们的刀箭放下，士兵们却依然围拢。
微笑着。司徒慧下马，“大人可有空闲，随司徒慧到后面小亭一叙？”
能不去么？
我看向身旁众人。
“大人放心，只需一时半刻。各位也请稍做休息。”司徒慧一挥手，十来个士兵放下兵刃，牵向吕老熊等人的马辔。
摸摸背后包袱。我咬牙道，“那就打扰了。”
穿过浓密灌木，是一座显然刚刚打扫过的石亭。
刚刚坐稳。
两名秀丽侍女诡异得端着瓜果、酒具走进来。
“司徒慧说久仰大人倒也不虚，”对面的戎装女子突然道，“大人胆色过人，司徒慧拍马不及。偷梁换柱，冒充吾皇笔迹，诬蔑我梁南丞相，挟持太子殿下。如今大人把梁南搅了个天翻地覆，便要走人么？”
一个前仰，差点从石凳上摔下。我顺势抓过一枚果子，笑道，“将军夸大了。苏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利刃般的目光刺来。
脖子后面仿佛横了把大刀。
我咬了口翠绿的果子，“嗯，好吃！”
目光柔和起来。司徒慧轻声笑道，“这是司徒慧从边关绿洲中觅得的果子品种，移植在自家院内，倒也成功。”顿了顿，她吩咐着侍女道，“酒来！”
端详白玉酒杯中的红色液体。正想着如何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苏大人，司徒慧有一事请教。”
心咯噔一下。放下酒杯，我笑道，“能说的苏子自然会坦诚相告。将军请说。”
凤眼直视过来。“苏大人，你为何要诱哄我梁南太子与你私奔？要挟吾皇么？”
一口一个挟持、诱哄。本姑娘可不是什么人贩子！
怒火冲起。我起身瞪向她，“什么叫挟持，什么叫诱哄？我和宁非是真心相爱！宁非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你们的梁南太子。你们只知道他叫宁非，皇帝的儿子，梁南的太子，政治稳定的筹码。先是那只山羊老狐狸的逼迫、离间，现在又是你．．．”
抓起酒杯一口灌下。我接着道，“你们有没有问过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没有！我来告诉你，他喜欢的食物是我苏子的烤鱼，喜欢的颜色是天空的蓝色，喜欢的曲子是《笑红尘》，喜欢的称呼是小非，我苏子唤的小非！他最讨厌的就是皇宫大内的生活！讨厌做太子，讨厌黑色和白色一起穿．．．真是的，又不是黑白无常，我也觉得你们审美观点太差！讨厌．．．对了，还讨厌你们的传统菜肴青蒜烩大肠！”
“呼呼．．．”看着亭外的夜色，我大口喘着气。
ＴＮＮＤ，憋了这么久，真是痛快．．．
“你们两个退下。”身后威风凛凛的女声响起。
我的身体顿时僵住。
苏子啊苏子，你刚才干了什么？！人家有兵有刀，你一穷二白；人家是将军，你是逃犯；人家是刀俎，你是鱼肉。做鱼肉的，还敢发飙，不是活腻外了是什么？！
“苏大人，你没事吧？”
揉揉自己的脸，摆出个最纯洁、最无害的笑容。我转身拱手道，“司徒将军，苏子不过西唐的小小文官，一时情急，说话不知轻重。你大人大量，行行好，放了我们吧。太子殿下嘛，苏子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
“真的？”
真诚望向司徒慧。我点点头，“真的，真的。自从太子府一别，苏子就再没碰到过太子了。也许他担心梁南皇帝陛下的安危，进宫去了吧。”
“．．．那好，你们走吧！”
我心落回胸口。
“等等！”
冷汗未干。我转头笑道，“将军还有事？”
迟疑一刻，司徒慧低声道，“莫走海口，左老贼不会轻易罢手。”
十五骑消失在夜色中。
“慧儿，这次委屈你了。”
“没有。慧儿知道自己不适合宫廷生活，慧儿只想驰骋沙场，为陛下，为我梁南安宁出份力。”
“还是慧儿乖．．．那小子，连老爹都不要了！”
“陛下，您真舍得太子？”
“唉！男大不中留啊！”
“．．．．．．”
“哼！十年时间，如果到时候没孙子抱，朕就把非儿抢回来！”
“．．．．．．”
“慧儿？朕的黑白袍服真的难看么？”
“．．．．．．”．．．．．．
三日后。
两岸的茫茫戈壁，鸟兽绝迹。湛蓝的晴空，古陵河水静静流动。
一艘三层海船稳稳得行驶在烈日下。
左老贼不会轻易罢手．．．
倚靠在船栏上。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是走时司徒慧说的那句话。
“主子！您干啥呢？”噔噔的，吕老熊跑上甲板。探头看看外面，嬉笑着道，“唉，左右还是沙子石头，有啥好看的？晌午了，您肚子不饿？这个．．．俺们想吃您那个烤鱼啊。昨晚留下的份子，让狗娃他们偷吃光了。”
我笑道，“好吃吧？不过，你们钓鱼的本事可不怎么样，昨天十几个大男人才钓上来几条鱼？有鱼我才能烤啊。”
“非大爷武功好，手准，有他帮忙”
“主上，您身份金贵，不能干下人的活计。”是涟秋的声音。
吕老熊一僵，低声道，“主子，这个丫头嘴厉害得很。俺先下去了。对了，青儿让俺传句话，您前日的诗，他喜欢得紧，想让您去坐坐，聊聊。”
“真的假的？”我盯着他笑道，“你这家伙，满脑子的不良思想，你家小子才多大？你这做爹的才该好好陪陪他，关心关心他。”
“唉！”罕见的，吕老熊认真说道，“俺粗人一个，除了骗吃骗喝、充凶，没啥能耐。俺家小子跟着俺，能有啥出息？他若能跟了主子，是他福气。”
“主上，”行完礼的涟秋忽然插嘴道，“那位小哥，虽然也算端正清秀，不过真论起相貌、身份来，怎能比上我们堂堂丰王爷．．．”她嘎然声止。
兔子尾巴露出来了么？
我笑道，“老熊，你先下去吧。管着那些家伙些，玩乐可以，不许喝酒误事，咱们一天没到西唐，就一天不能放松。你家小子那边，我也没什么墨水，就和宁非一起做他师傅，好不好？”
“哎！”吕老熊眉开眼笑起来，“主子，您是个大好人！那十个兄弟，您尽管放心，老熊这就去看着他们！”
“涟秋，”微笑着，我看向面前揉着衣衫角的不安侍女。
第一卷 芳草无涯 番外3宁非
●记忆片断
。cmfu。发布母后温柔的笑容，父皇细心的看护。高高的宫墙，潺潺的流水，隔去了世间的疾苦、流离。曾经以为自己的生活永是那般美好。直到七岁那年的中秋夜．．．
。cmfu。发布和母后、父皇赏完月，回到自己寝宫。
。cmfu。发布圆圆的月盘悬在天上。我想起了席间母后讲的故事。“月亮里真有小白兔么，还有个漂亮姐姐？住在那么高的地方，他们不害怕么？”
。cmfu。发布怀里父皇送的小滑鼠“吱吱”得叫了起来。我笑道，“怎么，父皇的果酿让你喝了半壶，还不满意？”
。cmfu。发布风声忽起。抬头上看，月亮上飞来一只火红的怪异大鸟，鸟背上坐着个兽面獠牙的怪物。好像我在父皇藏书阁的陈旧画卷里瞧见过的上古凶神。
。cmfu。发布不要，不要抓我，我是个乖孩子！
。cmfu。发布“母后，父——”未及呼唤完，身子已经被那凶神挟到了鸟背上。喉咙上冷冰冰的。
。cmfu。发布“不许喊，也别动！不然让你脑袋分家！”一个带着稚嫩的男子声音道。
。cmfu。发布脑袋分家，那性命不就没了么？他怎能说得如此毫不在乎？
。cmfu。发布大鸟震翅，宫殿忽然变小了。我一阵眩晕．．．
。cmfu。发布昏迷前隐隐听到凶神讥讽的声音，“梁南太子？比鼠头还胆小．．．”
。cmfu。发布“小非子！想啥呢，快点抹干净地板！今日上官公子可是要来的。”
。cmfu。发布“啊！”脑门被蔡伯赏了个爆栗子。我加快手下擦抹的动作。
。cmfu。发布“老蔡，不要太为难这孩子。”那个流水般好听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cmfu。发布“哎，上官公子，您来了！”蔡伯声音柔和了许多，却抵不上那年轻男声万一。“您今来的早，主子在里间午睡，您去吧。”
。cmfu。发布“不必了，我在外间坐着等等吧。钱姐昨晚去长春楼捧场，怕是有些倦。”
。cmfu。发布“不，不，主子说了，等您来了，不必通传，直接到里间去找她便可。”蔡伯恭敬得撩开竹帘。
。cmfu。发布居室里静了下来。
。cmfu。发布隐隐的，我听到内间女子的嬉笑声。
。cmfu。发布“小崽子！没眼色！”侧耳偷听的蔡伯忽然一把拎起我，向外边走边嘀咕着，“哼，不过优人一个，装啥清高。”
。cmfu。发布被推搡到了柴房。临走的蔡伯道，“还不砍柴？人家靠脸蛋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你呢，瞧你一眼折寿十年！不知道老主子咋会收留你这半鬼崽子。快砍，不然，晚饭甭想吃！”
。cmfu。发布我抓紧那柄大斧，泪水流了下来。“啊啊！”嗓子好像被浆子糊住了，吐不出半个字。
。cmfu。发布父皇，为什么？！为什么非儿会长成这样？！为什么非儿要受这些苦？！父皇，为什么你还不带走非儿？！
。cmfu。发布每年岁末都是我最欢喜的时候。依然还是钱府的小厮，饭菜依然粗糙，床褥依然单薄，但是．．．
。cmfu。发布溶洞里，吃着热乎乎的香酥鸡，我笑呵呵得看向来人。
。cmfu。发布“非儿，你受苦了。”去掉假面皮的父皇道。
。cmfu。发布“啊啊啊。”没什么，我摇摇头。只要父皇你能每年来看小非一次。
。cmfu。发布“那个药丸功效如何？”
。cmfu。发布“啊啊啊。”很好啊。
。cmfu。发布盯着我手臂瞧了半晌。父皇放心得松了口气，“不是父皇不相信你，不过，听说这钱家大丫头是个如狼似虎的女子．．．咳咳，总之别招惹她。”
。cmfu。发布不大明白，我还是点点头。
。cmfu。发布“非儿，父皇传授你武功八载了，也该告诉你咱们师门的一些事情了，不过今晚要告诉你的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知道么？”去掉假面皮的父皇忽然严肃说道，
。cmfu。发布我一愣。放下鸡腿，点点头。
。cmfu。发布“你的师祖名讳天水，是位出世高人，可惜如今云游四海，踪迹缥缈。适当时候，你兴许有缘得见他老人家一面。”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父皇居然满脸的崇拜。
。cmfu。发布“啊啊？”天水？我心里不由好奇。
。cmfu。发布不过听了父皇少有的碎叨，我才知这位没见过的师祖有多．．．内功、外功、易容、炼药、音律、布阵，而且身世神秘异常，父皇说连他也未曾见过师祖真容，不知师祖究竟多大年岁．．．
。cmfu。发布“唉，父皇愚钝，只学到师祖一成的本事，他就又不知去向了。”父皇叹口气道。
。cmfu。发布神仙。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cmf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