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年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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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年草语-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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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子毕业之后,就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家。他要从他老爸那里搞点赞助,开自己的广告公司。聂爸爸是搞餐饮的老商人,按理说眼光会很独到,不会认不清聂子这个纨绔子弟的本质。这个事实加剧了聂子拉来投资的困难性。

  我对聂子最终离开飞鸟广告公司感到有点诧异,因为如果换做是我在女经理的层层庇佑下安安静静地数钱,我非常怀疑我还会不会有独自闯荡的勇气。

  聂子的事情就先这样了,老王知道的也不太多。我们只好祈祷聂爸爸能一时糊涂,满足聂子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至于肖静,她的未来更加扑朔迷离。

  肖静离开学校之后,径自去了北京。那里有她梦寐以求的中央美院,那里有她总在念叨的广告巨头,但是在那里她举目无亲。

  肖静的离开我并不意外,她是个有梦想的女孩儿,她也应该选择这样的路。而我比较意外的是,她离开的时候,竟忘记了通知我。

  老王给我分别说完了聂子和肖静的事情,然后跟我说:“想必你已经猜出来聂子和肖静的结局了吧。”

  聂子和肖静不可能走的远,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的想法。上次聂子红杏出墙的事情败露只不过是加速了他们感情的消亡,而这种消亡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祝愿他们分手快乐。

  老王到说起自己的时候就比较平和了。

  老王去了上海,那个物欲横流的城市。我本来以为以他的性格,他会像我一样老老实实地干婚庆,蜗牛速度地攒着娶妻生子的经费。可是他出人意料地既没留在石门干本行,也没去北京找女朋友吃软饭,而是独自一个人去了上海,找到一个亲戚,然后共谋出版大业。

  所谓的出版,其实就是做枪手。看到谁火的不得了的时候,趁热乎临摹一本书,然后印书卖钱。据说这行很赚钱,因为现今社会看书的人们,多半儿根本看不出来真假。

  我为老王的前途感到欣慰,同时也为如今的读者感到悲哀。

  挂掉电话,我终于明白,我与过去的我已经彻彻底底地画上了句号。而在前方等待我的目前还是个问号,但我有信心终有一天让它变成感叹号,至于感情,先让它继续做省略号吧。

  后来我曾经意识到,无论是我还是聂子,也无论是老王还是肖静,我们都是独自上路的。我也思考过,也许对孤胆英雄的膜拜,是我们这些人的通病。

  这是时代赋予我们的病征,我们无可奈何。

  “说定了?”毛一文紧张地看着我。

  “说定了。”我坚定地看着他。

  “不会是骗你吧?”毛一文仍没有缓解他的紧张。

  “一块儿玩的哥们,他要是敢骗我,我就让他家天天换玻璃。”我想让毛一文放心。

  听完这些话毛一文才算放松了下来,“那你可要好好干,别给咱熊猫出来的员工丢人。”

  “放心吧,来,赶紧喝酒吃菜,凉了没味儿了。”我招呼着毛一文和李朝宝吃喝,因为人一旦嘴闲下来容易说点乱七八糟的话。

  我是在请熊猫影视公司的全体员工吃饭,也就是说我在跟毛一文李朝宝聚餐。虽然我是这公司里最贫穷的,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在离开之前还要扮铁公鸡。

  温大志的事情已经办了下来,他的那位方叔叔很爽快地答应了让我去剧组帮忙的建议。这事说起来很蹊跷,我第一次看见不用送礼请客也不用陪着睡觉就能给办成事的导演。这件事情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方导演混的真不怎么样,第二是方导演是真的很亲温大志。

  温大志替我选了第二条,因为方导演手头的这个电视剧的预算是三千万。

  于是我很情愿地拿出了在熊猫影视公司这几个月攒下的血汗钱,请温大志吃喝玩乐了一圈,又出资举办了第一届熊猫影视公司聚餐大会。

  “什么时候走?”李朝宝塞了满嘴的菜,含混不清地问我。

  “明天,跟剧组一起去云南取景。”我冲他笑了笑。

  “唉,你现在是出息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头呢。”李朝宝“咕咚”一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

  “草包你什么意思?难道在熊猫就没有出头之日吗?”毛一文开始习惯性地骂李朝宝。

  “怎么会,朝宝是盼着公司强盛呢!”我也习惯性地给他俩打圆场。

  “说实话,你走了之后,我们两个吵架都没人管了。”毛一文低声叹了口气。

  这一刻,我开始觉得毛一文不再是我的老板了。他只是一个曾经与我共同打拼的朋友,我们曾经一起下乡拍过农村婚礼,曾经一起偷吃过老乡地里的黄瓜。我们曾经一起抢大公司嘴边没顾上的食儿,也曾经为了十块钱跟客户打的不可开交。我们是这样的团结,像《团结就是力量》这首歌里唱的一样。

  饭毕的时候,我跟毛一文和李朝宝道了别。我那时候跟他们说,将来我做了大导演一定把他俩拉进我的剧组。而毛一文却跟我说,混不下去了就回熊猫,这儿永远给你留着铺盖。

  我觉得这个对话比那个半杯水的故事更能体现出乐观与悲观的对比性。

  在肖静老王分别远走他乡之后,我也将离开石门。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离开这里对我没什么感情的父老乡亲,离开这里永远阴霾肮脏的天空。我要去云南了,那个号称彩云之南的地方。不知道那儿的天空是否比这里的好看。

  不知道那儿的姑娘大腿是不是也像我们这里的一样白。

发盒饭啦
火车站的人永远都是这么多。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都要从这里登车或者停泊,他们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有的人甚至没有目的。他们长着各种各样的脸,有的人甚至都不要脸。他们说着全国各地的方言,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说的是方言。

  现在他们之中多了一个我,跟他们没有丝毫不同地淹没在人群里。

  这时候有个中年妇女朝我走了过来,面色蜡黄却隐约有点兴奋。

  “小伙子,跟你说个事儿。”中年妇女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本着和平友好的原则,我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唉!”中年妇女先是一声长叹,这就好比京剧里的叫板起唱,“俺是河南的,来石门打工。今天家里捎话儿过来,说是孩子病了。这还没到月底呢,老板也不给发工钱,坐火车差五块钱,您先借我五块钱行吗?”

  干净利落地话被中年妇女用娴熟的语调说了出来。

  “我……没带钱。”我的第一反应是捂好自己的兜儿。

  “小兄弟,看样子你也是要出门吧?您帮帮我的忙,出门在外的,谁没有个落难的时候。”中年妇女的眼睛里都闪泪花了。

  我听她言辞诚恳,而且说的话又正中我的软肋,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再者说,她当这么多人冲着我要是真哭了,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于是我扣扣索索地从兜儿里找出来五块钱,“算了,给你吧。”

  中年妇女接过钱,健步如飞地消失在了人群里。

  目送她走了之后,我又举起了手中的木牌。上面写着:我是宁安。

  这是温大志的安排,他今早告诉我,剧组已经开拔去了云南,只留下一个剧务带我坐火车过去。举这个牌子的目的,是让那个姓刘的剧务找我容易。

  刘剧务的真实姓名叫刘洋,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刘洋父母对他寄托的美好愿望。

  “把牌子放下吧,怪累的。”刘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笑了笑。

  “刘剧务,您好。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啊。”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只好没话找话说。

  “行了,放松点。我又不是制片,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走吧,这是你的票。”刘洋对我既不冷淡也不热情,他只是把票递给我,然后就走到了前面。

  我们上车没多久,天就黑下来了。刘洋坐在我旁边,这个位置是他生挤出来的,从这里可以看出他坐火车的经验极其丰富。

  “小安啊”这是刘洋对我的新称呼,“以后叫我刘哥就行,别总叫什么刘剧务,太难听了。”

  “好。我也是刚来,什么规矩都不懂,您就多教教我。”我表现的特谦虚谨慎。

  “嗨!也没什么规矩,要说需要注意的,也就是凡事给人留个面子,眼里还得有活儿。”刘洋很慷慨地回应着我。

  “好嘞,记下了。到了那边儿,您可得监督我,万一我哪儿岔了,就狠狠批评我。”这些话我在电视里看多了,说的很顺。

  “行,现在的大学生像你这么懂事的可真不多了。听说你跟咱方导演是亲戚是吧?”刘洋满意地夸了我一句。

  “也算不上,我跟方导演的侄儿是哥们,也就这点关系。”我不好意思地告诉他。

  “那关系也算不薄了。你放心,到了剧组之后,有什么事就找我,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你现在就是手生,跟着学几个月也就门儿清了。”刘洋友好地拍了拍我的肩。“对了,你带吃的了吗?”

  “带了点零食,薯片什么的。反正想吃什么就火车上买呗。”我很随意地回答。

  “我操,我早就该想到你会这么琢磨。先前该给你打个电话的。”刘洋一脸懊恼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诧异地看着他。

  “我告诉你啊,下次坐火车,尤其是这么远的,要注意这么几件事。”刘洋顿了顿,“你拿个本出来,我说说,你记下来。”

  “哦。”我感觉这事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我倒是没表现出来。

  “自己带吃的,咸的辣的都不成,因为火车上睡不好容易上火起疖子。还有,别指望火车上买吃的,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些都是往死里坑的主儿。”刘洋很细致地给我解释着。

  “没了?”我停下了笔。

  “先就这两条,别的我想到了再跟你说。”刘洋摆摆手。

  “那就谢谢刘哥了。”我假意奉承着。

  这一路上刘洋给我说了无数的注意事项,我虽然都简单地记在了本子上,但是我总是觉得,我以后翻看这个本子以图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我也在坐火车,我也在体会他当年体会到的一切。

  车到昆明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我曾仔细看过我的车票,上面的到站时间是下午一点,这让我的心里很欣慰。因为如今只晚点一个小时的火车不多见了。

  “走吧,咱去酒店。”刘洋拉着我进了出租车。

  “刘哥,咱们不是在丽江取景吗?住昆明干什么?”我疑惑地问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咱这戏的预算宽松,本来剧本里压根就没有云南这个地方,咱们愣给加的戏份。反正都来了,就好好玩两天。丽江那里的戏,也就三四天的事儿。”刘洋带着一副心安理得的神态为我解惑,就好像预算宽松的时候不糟践点就对不起四个现代化似的。

  “哦,明白了。那么说,剧组的人都已经在酒店了吧。”我已经习惯了人们有利可图时的嘴脸。

  “没错,咱们去跟他们汇合。然后听听大家意见,明天选地方玩去。”

  “对了刘哥,忘了问你,方导演给我安排了个什么活儿?”我刚想起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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