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的迷离- 第7节

　　“哎呀呀！真狠！女生这么狠的脚法，可是从来没见过。准是又得罪了她！”韩鲜走远了，孙小郁说了话。

　　“莫名其妙！”方远吐出四个字，脑子一头雾水，只把那一脚当作调皮，却暗自责怪，未免太重了点！。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七章·离伤（2）
吃饭的时候，黎曼拿着筷子在饭碗里夹了两下，没有一点胃口，两眼无力地望着盘格里的菜，想着想着又掉下泪水。韩鲜坐在对面递过纸巾一个劲哄劝，但无济于事。

　　旁边的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韩鲜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声音扩散到整个食堂，周边的人愈发稀奇，两个人成了焦点。黎曼没在乎，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并未见弥散。她把自己盘子里的好菜夹到韩鲜碗里去，叫她慢慢吃自己没事。

　　“黎曼小姐，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哭成了泪人啊？！”出食堂侧门，小虎从身边走过，不怀好意地问道。

　　“肯定被哪个负心汉耍了！”旁边鸟兽朋友起着哄。

　　“滚！”韩鲜大声威吓。

　　“啧啧啧……怎么这么不淑女。”

　　“方远现在还好吧？还郁不郁闷！……”

　　“郁闷了就叫他找我们，吃喝嫖赌任他，我们请他。”

　　“哈哈……”

　　七嘴八舌的声音跟践踏后的雪水一样肮脏，韩鲜懒得理睬，拉着黎曼径直回到教学楼。

　　整个晚自习，黎曼都是在魂不守舍里度过。坐在后面的鲁帅看她有点失常，想打听宽慰几句却不怎么好开口。

　　最后一节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黎曼就冲出了教室，没有等韩鲜。等韩鲜过来等她已经不见人，鲁帅告诉她黎曼已经先走了。

　　黎曼回寝室洗刷完后早早地上了床，裹紧被子翻出收件，打开收件箱删除了方远发过来的所有短信，想着想着泪水又滑落下来了。

　　寝室成员渐渐都回了。雨嫣一进来就来到床头对着缝隙跟黎曼说：“黎曼，不好意思呀，今天中午鲁帅也拉了我给你过生日，我回家了没去哦，现在祝贺你生日快乐，不晚吧？”声音娇嗒嗒如水滴玉盘般清脆。

　　雨嫣等了半响也不见有回应，脸色就难看起来，嘴里挤出两个字——装逼！声音很微弱，室内其他成员听到了也没有作声，只当没听到。

　　黎曼听到“也拉了”三个字就更加伤心，所以没有探出头回应雨嫣。

　　两年来有关自己和他的历历往事又浮现在脑海，而这次是带着质疑的问号重新拾起。

　　方远，你知道麽？曾经我一直把你当做这个世上除了我爸爸妈妈和奶奶之外最值得信赖的人。在家里只要爸爸妈妈奶奶都在，一家人团聚，能一起吃饭看电视我就觉得很开心很温暖，可是这几年爸爸出差在外很少在家，妈妈上班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一家人很少团聚过，甚至过年爸爸还在外。而自从来赤北一中，那些我所盼望的更是遥不可及，我知道他们很忙所以很多时候我想家了也没有给他们打电话。可是每当晚上看着你用孙小郁发来的飞信，我就感到很温暖，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你的短信所以就没回，但是你依然会隔几天发几条过来。

　　你叫我晚上睡觉把手机停机防辐射：你叫我一格电不要打电话，那样的话强烈的辐射更伤害大脑；你叫我每天要吃两个鸡蛋一个苹果；你叫我作业多了要先放一放不要用脑过度；你叫我每天晚上要出去散散心……你叫我很多很多我都记得，我也都做到了。

※第七章·离伤（3）
我记得刚进赤北一中你看我时总是红着脸蛋；我记得军训的时候你就在我身后一直沉默着；我记得九班的时候我、你、韩鲜还有小郁在一起，你话说得少但每一句都很有道理；我记得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时你很失落，可是你还是二话没说帮我搬桌子；我记得这两年冬天下过的每一场雪，因为那样的白色世界里总会有你留下的痕迹；我记得我们见面后很多沉默的瞬间；我记得你不开心时总会一个人或拉着小郁坐在翠英湖边；我记得。。。。。。我还记得很多很多。

　　在学校，我有韩鲜那么好的朋友，还有你的那么多的关心，我以为我再也不是一株温室里的花朵，我可以不依靠爸爸妈妈可以独立生活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考试考得多么烂，你都叫我要开开心心的，可是你呢？我曾经以为你自己并不开心，别人说你装的，你一直在欺骗身边的每一个人，你有很好的成绩，你有很高的声誉，你字写得漂亮球打得好，其实你很自豪，你快乐。以前我不相信，可是今天我相信了。每次姚梦泽找你，你都很积极。她不就是九班和你同桌麽？不就是跟你说了很多话麽？不就是跟你合作完成了那张画麽？她长得漂亮又是才女，见到你就笑，难道你不开心吗？是的，你很开心！每次看到你们在一起，你沉默着脸，其实你很开心，你很开心！

　　第一年你不知道我的生日，第二年是韩鲜告诉你的，你送给我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也是听韩鲜说我喜欢里面的陆叙，所以你当天中午就跑到赤北大书店给我买了一本回来。那本书我一直珍藏着在，很多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感到寂寞就翻开看，每次打开包装翻页时我都很小心，生怕弄脏弄破了。

　　可是今天我的生日孙小郁都来了你却没来，你跟姚梦泽在一起。可是你又是否知道，即使鲁帅拉再多的人来给我过生日，可是没有你，再怎么我也开心不起来啊！

　　……

　　我克制自己不要想这些，可是我做不到！我不做到啊！……

　　黎曼在被子里蜷缩着身子眼角挂着泪，慢慢进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脑子里把过往和伤心放了一遍，像放着一部悲伤的电影，飞鸟过尽曲终人散后，剩下一片暮色残阳在剧终晃晃收尾，而故事里的悲情与离伤却回流在人们心中迟迟不肯落幕。

　　韩鲜出八班，经过七班的时候，方远在门口把她叫住，把那张画和一张字条交给她后又回到了教室。

　　下到楼梯间二楼，韩鲜碰到唐夏，他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特意等自己。两个人一起回宿舍了，晚上的温度更低，雪水泥泞的路开始结冰了，踩在生面卡擦卡擦的响。唐夏把外衣披在了韩鲜身上，他把韩鲜送到了女生公寓门口，韩鲜跟他告别后就进去了。

　　下自习后，方远比平常走得更晚了。已经十点半了，楼道渐渐安静下来，教室里也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朦胧地复记了今天要记的东西还不想走，翻翻杂志不见有新鲜的东西，于是又望向窗外。积雪散射着微弱的光线，加上路灯的照耀，白灿灿的天地明如白昼。一切又都在无声寂静里滋生力量，在无声寂静里蓄势待发，等到次日再开出庞大艳丽的花，沁出浓烈的馥香。

　　阳光消融积雪，芦笋拔节；雾里秋叶飘落，山川辽阔。只是一切浮华的外表下面都暗藏着一颗决裂的心魂，那些被撕得烂如泥浆的东西，只等在哪个安详的傍晚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然后在满天黄尘里恢复平静。

※第八章·迟来的告白（1）
方远从桌上竖立的一排书中抽出记事本，延边沾满了一层灰尘。前一半记录的是自己的童年，是从小学毕业那个暑假开始记的；后一半从初中记到了现在。

　　翻开来，往事穿越岁月的叠层浮现在泛黄的纸面，正楷的字迹渐渐拆散，变幻成清晰的画面，美丽的风泉水乡倒映在纸张上，如水般轻柔灵境。

　　那里面，天是纯蓝的，地是碧绿的，水也是清甜的。自己、韩朝和韩鲜还有风泉水乡的许多孩子，脸上都是天真的笑容，就连流泪都是欢乐的。那时韩鲜最聪明成绩最好，因为家境困难，刚上三年级的时候，老师和家长都说韩鲜跳级与自己和韩朝一个班没有问题，于是三个人就一起上四年级，自己是班长，韩鲜是学习委员。

　　一群孩子都很贪玩，每次上下学都要穿过水乡广阔的田野，很多时候半个小时的路要走上一个多小时，迟到了干脆不去上课，每次说不动韩朝韩鲜，自己就一个人跑着去学校上课，因为自己一直家长和老师心目中的好孩子，知道要好好学习，长大了报效祖国，而他们就在水田里或山间玩上整个上午或下午。每到春末雨水丰沛时节，田野之上就会被大水淹没，一群孩子卷起裤管手牵手淌水上下学，有时还会有鱼从脚边滑过，想捉却没有办法。

　　记得那时的自己很老实，有时打架总是韩朝顶着，还要护着自己和韩鲜。

　　每年春夏，孩子们总喜欢蹭到别人的菜园或果园偷摘瓜果，很多次人家都找上门了。而秋冬季节，后山的野果都成熟了，很多都可以吃；丛林里还有很多蘑菇，可以采摘回来熬成鲜美的汤，每次翻山越岭都要带上家狗，而其中只有黑子是最乖的……

　　一直到小学毕业，韩朝的成绩都是班里的最后一名，而就是小学最后一个暑假改变了韩朝的命运。别的孩子都能顺利地上风泉中学，而韩家兄妹俩不能。那天韩伯母把韩朝韩鲜叫到跟前对他们说，要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个弃学，家里负担不起。韩朝知道自己成绩差就主动提出弃学让妹妹读，妹妹成绩好，比自己有前途。而韩鲜不肯，哥哥是家里的男子汉，自己不读了在家里帮着妈妈供哥哥上学。

　　兄妹俩在一旁争吵，韩伯母看着看着就流泪了，抱着他们说：“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要让你们都去上学，妈妈再苦再累也值得。”韩伯母把韩朝韩鲜送到了风泉中学，走之前对他们说；“韩朝、韩鲜你们兄妹俩要记住，从小到大你们就没有爸爸，你们要好好学习，妈妈相信你们，你们永远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在家里做活儿供你们读书，妈妈为你们感到自豪。”当时韩朝韩鲜在校门口抱着妈妈痛哭流涕。

　　从那以后，韩朝就很少说话。自己和韩朝分到一个班，都在五班。每天一起起床，一起上课，放学一起到食堂，晚上一起点蜡烛做练习。韩朝慢慢成为了学校的第一名，自己就在他的后面紧跟着。但是韩鲜在另外的一个班级还是很贪玩，没人管束，渐渐成绩走了下坡路。

　　三年后，韩朝进了赤北以北全国著名的高中，而且是免读的。自己和韩鲜就来到赤北重点高中——赤北一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迟来的告白（2）
“

　　韩朝：

　　见信好！

　　上个星期月假回去了，你妈妈很好，胃病每天吃药也没有复发。韩鲜也很好，每天依旧很开心。

　　今年冬天的雪比以往时候来得都要早，这边都已经在下雪了，外面的积雪还没有化。教室里只剩我一个人，热气散尽，空荡荡的教室也开始变得寒冷。

　　刚翻开记事本，又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好多事。突然又好想回到过去，不是恐惧高考，不是害怕长大，而是怀念那个时候单纯的我们，也怀念风泉初中一起拼过的三年，在那里我们一起努力过，相互鼓励。那时我们都有自己远大的理想，我们要考进全国一流的大学，我们要摆脱平凡的生活，我们要让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看不起我们的人望着我们比他们强。现在想想，当时的很多想法好纯真……

　　第三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我退步了。感觉到了高三，学习比以前吃力得多。晚上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