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后没有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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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后没有初恋-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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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电话里对我妈妈说,杰斯看中一个房子,需要37万,一个月内必须把钱给齐了。他已经把那13万全给人家,如果不能把那24万凑齐,那13万不但不退,我们还得赔人家钱,杰斯还得去坐牢。
  我哭着把这件事说完了,我妈妈那头陷入了和我一样的沉默。为了让我结婚,我妈已经竭尽所能了。我跟她说并不是还想让她给我什么,实际上她也给不了我什么了,我只是想说去轻松一下。这件事我一个人真的担负不起了,我要塌了,我已经塌了,因为我无望。
  我妈给我想了很多办法,可她出的这些主意已经被杰斯一一否定过了,我告诉她不行。我妈没给我出找人借钱的主意,她知道这年头找人借钱比寻死都难,她更知道我们这一家子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穷死也不会找人借钱的。她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的无望也传染给我妈了。这是我一个人自作孽的下场,现在平白无故把我妈也连累上了,我觉得自己特卑鄙。
  我跟我妈说:“妈,没事,我就是有点想哭,我会想出办法来的。您别担心了。”
  “你一个小女孩,人生地不熟的,能想出什么办法啊?南北,我可告诉你,你别为了钱去干什么坏事,咱人穷志可不能短喽。你要是干了什么下作的事,别怪妈不让你进门!”
  “妈,我不会的,您放心吧!您就等着喝女儿的喜酒吧!”
  我嘻嘻哈哈地对我妈说,我妈的声音听起来也轻松了一些。而事实上,我知道我们都是无比沉重地挂上了这个电话。我开始后悔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她不知道又将有多少个夜晚躺在那张冰冷的木板床上辗转难眠了。大约20多天以后,我收到了我妈的一张汇款单,上面的数字是73450元。我不知道我妈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多钱,我只是无限愧疚。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我妈来到了漯城。这是她继七年半前我考上大学时她送我进校之后,第二次来到漯城。这次,她准备扎根在这里。她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不到五万块钱,又找人借了一万块,把外婆留给她的一对黄金手镯也咬了咬牙卖掉了。那是外婆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当我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相信自己脸上的泪痕已干。张小京站在距离我两米半的地方,我觉得他已经在我的心口走了五百多个来回。我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有多久,所以我不能确定他听见了多少内容。我可以确定的是,我要逃离!现在这种状况,我无异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阉割。
  也许,我站在这里以静制动,效果会好些?也许,我大大方方地和他打个招呼说声“嗨”,效果就会不一样了?没有尝试的机会了。我试着从他身边逃走,他拉住了我,像上次一样。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我的胳膊被他紧紧地箍住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我想,我是累了,自动放弃挣扎的权利,随他去吧。
  他把我塞进他的车里。我平静地说:“我的包还在里面。”
  “几号房?”他问我。
  “208。果果也在里面。”
  他没说话,打开车门出去了。我在车里听到“哗啦哗啦”两声响,等他进了饭店之后,我发现车门推不开。他锁上了,这是专为有钱人提供的智慧结晶。我不是什么娇嫩的花,我的心已经老到连打扮自己都没有兴趣了,难道坐在车里还有什么危险吗?什么流氓这么不长眼,竟会看上我?他想得太周到了,我为他找了很多不错的借口,解释他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这铁皮之中这真皮座椅之上。
  他回来了。“可以抽烟吗?”我问他。他把他的“七星”递给我,然后又拿了回去,他知道我从不抽洋烟,就自己拿了一支放进嘴里。他吸烟不多,偶尔为之,一包烟大概可以吸一个星期。养伤那会儿的“三人PARTY”上,我从没见过他抽烟的样子,弄得我和果果都不太好意思猛抽,怕伤了他纯真的肺。他又递给我一包开了封的软“中华”,我拿过自己的包点上一支“五朵金花”。他把车飞快地开出停车场,雪后的大街很清静,为他提供了横冲直撞的便利。
  车停下来了,没有熄火,暖风依旧在车厢里呼啸。眼前那一片刚刚动工的大空地,据说是用来建奥运会馆的,全城的人都在翘首以盼。2008年还很遥远,遥远到我不敢设想开幕式的门票将开出什么样的天价。身边的人全都摩拳擦掌开始攒钱,死活也要亲临现场目睹这一盛世。我也好想去,带着我们的孩子和杰斯一起去,可奥运会馆还没有落成,漯城的房价就一天翻一个番,我快疯掉了。我这种女人实在是太没有理想抱负了。
  张小京的电话响了,终于打破了这寂静的沉闷。他要电话那一头的人把客户招待好了,他不会出现了,一切事情都等明天到公司再说。然后他挂上电话,关了机。我知道他为了我丢下了客户,有一点点歉意,可是并不多,因为这些不是我想要的。无论他给我什么,都不是我想要的。
  “看见果果了吗?”我没话找话,“她瘦多了。”
  “没注意。”
  “你们怎么样了?”
  “我和她没什么。”
  “她和男朋友分手了。”
  “是吗?”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他的冷淡和果果的描述出入很大。按照果果的说法,他们现在很亲密,只剩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你最近还好吗?”他问我。
  “挺好的。”
  “工作还顺利吗?”
  “很不错。”我的脸上有了点笑意。
  “你……”
  他的语气让我觉得有点窒息,那将是一个非常不利于我的话题。我不想让他说下去。
  “太晚了,我想回家。”我打断他。
  我的电话突然响了,吓了我一哆嗦。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害怕果果知道我和张小京在一起,马上汇报给杰斯,那样我就完蛋了。尽管我也明白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还是害怕。做贼的人肯定心虚。
  仔细辨认号码,不是我熟悉的。余光扫到张小京那里,他还在吸烟,不知是第几支。天窗已经打开了,适合安上一个抽油烟机。我按下接听键,说:“喂,你好。”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喷了出来,一个很年轻的女人问我:“你是南北吗?”我不得不先说是,然后才问您是哪位?张小京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没料到她的声音会这么饱满,于是把电话从左手换到右手。
  “你跟杰斯是什么关系?”又是理直气壮的问话,气势上压我一头。我平静而有礼貌地告诉她,我是杰斯的女朋友。“你是谁?”我问她。她的口气还不配我称“您”。
  “你是他什么时候的女朋友?”她咄咄逼人,一连串地发问毫不理会我的问题。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口气已经变冷了。我告诉她我是杰斯现在的女朋友。“你是谁?”我只想知道这个。这个找上门来撒泼的女人是谁!
  “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呢?”
  “你是谁?他有什么义务告诉你我的情况?”
  我察觉到张小京在看着我,我也看了他一眼。我的语气代表了我的心情,我在愤怒。
  “我是他老婆!”
  “你是他什么?”我真的没有听清,或者说,我真的不能相信我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我是他老婆!”
  她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我短路了,大脑里一片空白。眼前那片空地突然有了移动的迹象,我看见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我觉得身上特别冷,特别特别的冷,不然我不会发抖,抖成那样,抖得必须死死抓住座椅才能保证不摔出去。眼泪好像早就流出来了,我同样没有感觉。等我喘气的时候,我才发现鼻子里有鼻涕。
  时间隔得越久,我对那一刻的印象就越深刻,但是我发现我真的很难描述当时的感觉。事后我想,怎么这么拙劣的电视剧情节也能发生在我身上,怎么可能呢?
  张小京一定是早就发现我不对劲儿了,抓住我的左手。我的手一定很冷,因为他马上把天窗关上了。他又回过头来抓我的手,两只手一起抓那只手。他一定是发现自己的两只手不够用的,根本阻止不了我的抖动,所以才张开双臂把我揽进他的怀里。我无比厌恶地推开他,不能确实力气是不是很大,总之他没再碰我。
  我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现我的嘴唇在发抖,我赶紧把嘴巴闭上,用牙咬出嘴唇。我真害怕我发抖的时候把舌头咬下来。我咬着嘴唇找我的烟,我哆嗦了半天才把烟放进嘴里,却无论如何也打不着打火机了。张小京为我点燃。我狠狠地吸了好几口,好几大口,我没吐出一点烟。我说:“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十月份。”她的口气缓和了一些。
  “是吗?那恭喜你了。”我发现我笑了一下,我竟笑了!“他怎么没告诉我呢?”
  “我们刚领结婚证,还没办婚礼呢,不过已经买完房子了。”
  “‘水蓝花园’的?”
  “是。”
  “那的房子很贵吧?”
  “还可以,他们家出一部分钱,我们家出一部分钱。”
  “你都见过他妈妈了?”
  “我都在他们家住了半年了,春节就是在他们家过的!”
  “那真是太恭喜你了,什么时候办酒席记得通知我。”
  “好的。”关于婚礼的话她恐怕已经回答无数次了,那种喜悦变得有些程式化。“你有男朋友了吗?”她问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替我解决了。“你有男朋友就别老找他了,你没男朋友就找个男朋友行吗?”
  “杰斯没和你说过我们的事吗?”
  “他就说上大学的时候你追他。”
  “哦,这样的啊?”我又笑了。“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你知道吗?”我神经病一样地多加了“以前”两字。
  “杰斯没跟我说过,他就说你们之间有点生意上的事。白天打电话也就算了,可你半夜三更还给他发短信、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是女人,你丈夫老半夜接别的女人的电话,你乐意吗?”
  我惨笑了一下,不用镜子我也知道我在惨笑。这个大骗子,这个大骗子!
  “没办法,谁让你丈夫长得帅呢?你得把他看紧点。”我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开得起玩笑。她也笑了,只是敷衍的。“南姐,你比我大几岁,我叫你一声‘姐姐’。我和杰斯都结婚了,我不愿意他老和别的女人来往。他要是再找你,你别理他行吗?”
  我说,妹妹呀,我也叫你一声“妹妹”。我可以不找他,可是他要找我,我也没办法。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可能没来往的。你明白吗?
  “他不会找你的。他已经跟我说了,就是你老找他。我看他的电话单了,十次有九次都是你给他打电话。”我没话说了,我真没话说了。她接着说:“人有脸,树有皮……”我没等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她再打过来,我拒接了。再打,再拒。她一直打,我只好关机。张小京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对他笑了一下,说:“没什么,送我回家行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又问。
  “真没什么事。我想回家了。”我温和地说。
  “不对,肯定有事!你都哭了!”
  “我想回家行不行啊?行不行啊!”
  我的声音已经超过了帕瓦罗蒂,支离破碎的尖锐。“我想回家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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